月清辉在客栈中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见到秦浩再说。她在床上盘膝而坐,很快入定,练了一晚长生诀,早上收功后,只觉神清气爽,店里伙计打来热水,她不过投投毛巾,擦了把脸做做样子,就信步出了客栈。
她不想和四海帮的帮众们打照面,昨晚就打定了主意,决定今晚夜探四海帮的堂口,暗中和秦浩见面。
白天她准备在街上走走看看,熟悉一下这个县城,想想开几个什么铺子。月清辉想着开铺子就得有人手,在青林县也得买个宅子,不由得略有头疼,干脆先抛在一边,细细看起街道两边的铺子。
绫缎庄里的料子种类比清林镇要多得多,颜色鲜亮、花色繁多、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普通布料铺子多是细布,各种颜色和花式,粗布料子很少。
银楼里多是金银首饰饰品,珠宝玉饰铺子里琳琅满目的饰品:玉簪子、玉钗、玉步摇、玉镯、玉配、玉扳指、玉戒、各种猫眼石、红绿宝石珍珠饰品应有尽有,还有器具摆设:玉佛、玉盆景、玉碗玉筷子、玉摆件等等。月清辉不禁暗自赞叹:到底是富庶的柳州府下的大县城,与乡下地方果然不同。
直逛了大半天,月清辉见日当正中,就进了路边一家名叫陆家食肆的小酒楼,这个酒楼较仙客来那家百年老字号小多了,一楼只摆着八张小方桌,客人倒不少,月清辉坐下后,八张桌就都满了,照例只要了两个素菜,一壶果酒,等上菜时她打量了周围,见客人穿细布衣衫的居多,象她这样穿软缎的只她一个,暗暗点头,看来不同的酒楼,里面客人贫富也是不同。
很快,酒菜上来,她照例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细听别的客人的说话。酒菜吃完,也没听到有用的消息,只有结账离开。
想了想,干脆回了客栈房间,将店伙计找了一个来,这店伙计一见就知道是个伶俐的,问了她是本地人后,月清辉从怀中摸出五两一锭的银元宝放在桌上,先问她这青林县宅子的价钱,又让她说说青林县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这小伙计一见真金白银,马上口若悬河,直说了一下午,连李县丞新纳的侍儿前日被人拐跑了的事都说了出来,绘声绘色,有如亲见,月清辉听的暗暗好笑,见外面天色暗下来,止住伙计,将银子给她,打发了她出去。
除了什么张家李家换亲、王家小侍偷人、李县丞家侍儿被拐这类破事,月清辉倒也有所收获,至少她知道青林县的大宅比乡下贵多了,这里的三进小宅不低于七十两银子,若是十进、十二进的大宅子上万两银子的都有,要按宅子里有没有后花园、荷塘等等细分了。
下人倒是不贵,和乡下差不多。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新鲜事,无非是某某家的布庄倒了,某某家的小姐考上进士做官了,某某家的小姐不学好,加入帮派被打折了腿,某某家的酒楼饭菜吃死了人,某某家的银楼被对头强买了,将楼里的从掌柜到匠人师傅到小伙计都辞了,这些人哭哭啼啼的无处安身,只好背着行李卷拖家带口的住到窝棚街,听说现在还没找到工做,就要卖女卖儿了等等等等。
月清辉沉思了一会,决定见过秦浩后再做打算。外面天已大黑,她施了隐身诀,一路出了客栈,仔细辨认方向后,来到了四海帮的堂口,飞身越过了高墙,进了二门,直奔上次跟随那个鹰堂堂主和香主进的那个厅堂而去。
天随人愿,她一进去,就见秦浩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那,两人都愁眉紧锁,相对无言。
好一会,秦浩才开口说道:“师父,您别烦恼,大不了咱们就和狂刀门拼了,本来咱们出力就多,东区中街最繁华,该归咱们,凭什么给她们?”
那老者叹了口气,道:“浩儿,你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啊,狂刀门找了飞龙帮做靠山,那飞龙帮,咱们青林县的帮派全加起来,也惹不起。”
秦浩冲动的站了起来,说道:“师父,我就不信,那龙天宇有三头六臂,就算她们帮众众多,若是大家伙拼命,还怕得什么?”月清辉听了她们说话,知道那老者就是四海帮帮主武大海。
武大海欣慰的看着秦浩,道:“浩儿,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习武天分也高,但是咱们都拼不过飞龙帮啊。”
她苦笑一声:“浩儿,你不知道,我也从没和别人说过,机缘巧合之下,让我知道,飞龙帮还有个名字----潜龙帮,虽号称青林县第一帮,实际上是柳州府第一帮,不过是总堂设在咱们青林县罢了。
帮众人数近万不说,那龙天宇和四大护法、六大堂主都各有秘技,听说龙天宇祖上本是仙人的侍童,很得仙人的宠爱,仙人传了她祖上几套掌法和拳法。
龙天宇自是修习多年,且将这几种掌法和拳法传了给她的护法和堂主,她的功夫最有威力的是金刚伏魔掌,不说天下无敌,但据我所知,她闯荡江湖五十多年,对敌无一落败。咱们---不是对手!”
秦浩怔住,半晌才说道:“仙人传的掌法?师父您既这样说,那咱们不是对手,竟要让狂刀门压一头不成?”
那老者说道:“唉,和狂刀门约的是下月初三,咱们再想想办法,只绝不要和飞龙帮对上,咱们没有胜算。”秦浩低头想了一会,猛地抬头道:“师父,也不是没别的办法,那狂刀门门主的小女儿拜了龙天宇为师,以为找了个大靠山,我看还未必。”
武大海说道:“浩儿,你这话怎么说?”秦浩笑道:“师父,你既如此了解飞龙帮,一定也知道龙天宇没有女嗣,只有一个徒弟龙达,呵呵,这龙达身上有个秘密,被我知道了。”
武大海眼睛一亮,道:“浩儿,你且说说。”秦浩一笑,说道:“师父,您也知道,徒弟我没夫侍,常去青楼找粉头泻火,金粉楼的头牌叫金枝儿,是徒弟的相好,上个月他说龙达有一次喝醉了酒找他,嘟嘟囔囔的说她娘偏心,不让她叫娘,偏要她叫师父,这亲娘不疼亲生女儿,去疼半路冒出来的干女儿,她虽然是私生女,毕竟是她亲生女儿,就算她没天赋,学不好祖传功夫,也不能教给外人,早晚她要弄死那死丫头什么的。
您说,她师父不就是龙天宇,那她就是龙天宇唯一的女儿,就算这女儿不争气,若是女儿弄死弄残了狂刀门门主的小女儿,您猜她会怎么样?”
武大海越听眼睛越亮,说道:“浩儿,若是真的,那狂刀门不足为虑,龙达若是弄死弄残了她娘的干女儿,就是与狂刀门结了仇,为了绝后患,只怕龙天宇十有八九会灭了狂刀门,哈哈哈哈,咱们四海帮绝处逢生啊。浩儿,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有勇有谋,以后咱们四海帮交给你,何愁不能发扬光大!”
秦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师父,您别夸我,您一夸我,我就要脸红了,咱们还要想个法子,让龙达在咱们和狂刀门讲和之前就动手,还有,若龙天宇真灭了狂刀门,别让她嫁祸到咱们头上,顺便也灭了咱们才好。”
武大海连连点头,说道:“浩儿,你和为师想到一处去了,正是这个理,明天将几堂堂主都招到总堂,大家一起商量个法子,天已晚了,休息去吧。”
秦浩恭敬的告退,没从前门出去,反进了内堂,月清辉见她走了,也跟了过去。
原来,这宅院是个十二进的大宅子,单身帮众住在第三进到第十进,帮主和家眷在第十一进和十二进,秦浩在帮中身份贵重,因此,居住的地方离帮主最近,住在第十进院子的正房中,有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帮众伺候她洗漱后,秦浩将那帮众打发去睡。
见她终于进了卧房,关紧房门,月清辉收了隐身诀,露出身形来,她一把捂住秦浩的嘴,小声说道:“小浩姐,是我,清辉。”
秦浩大张的嘴被她捂住,眼睛瞪得老大,显是吓了一大跳。月清辉没松开手,又道:“小浩姐,我松手了,你别嚷。”见秦浩点头,把手松开,坐在秦浩对面。
秦浩惊讶太过,半晌才缓过来,小声说道:“清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察觉?你躲哪了?”她目光四下扫了扫,屋里根本没藏人的地方。不由纳闷。
月清辉小声笑道:“我不想别人见到,就偷偷溜进来了。只许你拜师学艺,就不许我也拜个师父,学些本事?”
秦浩松了一口气,放松的笑道:“那是,清辉,你的本事不错,能瞒过那么多帮众的眼睛溜进来,你师父也一定很厉害。”
秦浩在月清辉的示意下,吹灭了烛火,月清辉见窗上不再有两人的影子,满意的伸个懒腰,说道:“小浩姐,你一定很累了,咱两到床上躺着说。”
秦浩笑道:“好,我这几日真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