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六十五话羲水城有只小怪兽

一路上舟车劳顿而早早睡下的若初，反倒是整个驿馆醒来最早的人。打开房门四顾了一下寂静的驿馆内部，若初轻手轻脚地摸到厨房，左右看看还剩了些冷面馒头，随意抓了两个便留了张字条示意阿碧或者阿婉这样会进入自己房间的人，她要出门闲逛去啦。
大清早的羲水城，虽然没有作为边境城市的便利，各国各色人马来往交易的热闹景象，却也有不少商贩已经开始准备摆摊了。要说若初为何这么早出门却一个侍卫也不带，也是为了刚到羲水城这会儿听闻不少人在传言最近城内闹鬼，虽然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将它放在心上，但不出几日便连连发生命案，死状和死法都是如出一辙的模样。闹得人心惶惶，羲水城城主不得不花重金请来了和羲国内名气仅次于圣天大祭祀的德高望重的金圣寺崇德住持与多名道长前来驱鬼，听说那崇德住持待了没几天就回了金圣寺，并言道“莫问天家事，因缘尽了了”便是撒手不管了，其余的几位道长都无非是跳梁小丑，见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的“高个儿”一走了之，那想从中捞一笔油水的心思顿时偃旗息鼓了，打着“此物甚是凶险，无道可破”的旗号背着骂名逃之夭夭。直到若初一行人的到来，羲水城内已经发生了二十一起命案了。
这也是为什么羲烨朔在跟当地官员交涉的时候，前来接待皇子公主们的官员个个都诚惶诚恐，一脸怒放的巴结与对未知事物深深的惆怅，若初倒是在昨夜用晚膳时，听了下有关羲水城近日来发生的闹鬼迹象种种的怪异现象的“墙角”。但实际上大家都把这件事端到台面上来说了，而有人调侃有人愁，有人当真有人乐。总之众生百态，说是子虚乌有也好，确有其事也罢，若初只掌握了其中的核心条件：鬼。
她练成“残魂”三级已有一段时日，当初那个炼制小鬼供自己驱使的术法她还没来得及给羲隆试验，就要先回一趟凰腾国。而因种种原因，不得离开和羲国皇宫半步的羲隆，自然是同吼吼和啵啵一块，被若初留在了那座华丽的皇宫内部。
如今她又有了新的想法，打算将这厉鬼炼化成独属于自己的利器，比那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的羲隆要强多了吧。因为就算吸魂残卷没有开启后面的章节，她也能大概推算的出来，怨魂等级越高，化为实体的几率越大，持久性也相对增长。与此同时，它们的杀伤力也是成倍的暴涨起来的，就好像当初已经接近深红色快要成为橙色魂魄的羲隆，力量足以抵抗一渡二级时的几名元素联手合作时的攻击。不过那时若初与剩余元素们的后来暗中补刀，导致羲隆现在卡在了红色魂魄停滞不前，问过他怎么变成这么强大的怨魂时，也是一问三不知。是以，这能够在羲水城内闹出如此大动静的家伙，定然是个很强大的怨魂了吧。
若初啃完了手中其中一个馒头，将另外一个馒头递给了在路边看着她手中馒头，留了半天口水的小乞儿，并蹲在他面前，看着他一接过馒头，连谢谢也来不及说上一句，便狼吞虎咽起来的小男孩，细细询问道：“你知不知道最近羲水城发生的事情？知道都在那里发生的吗？”其实若初不清楚该问谁来套出具体的命案发生地址，不过都说乞丐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消息渠道来源特别神通，于是便带着碰碰运气与怜惜的心情给了这个男孩一个馒头。
“你想知道这些干嘛？这些肮脏事儿可不是你个漂亮的女娃子能晓得的！”小乞儿听闻若初有了这么一问，张大了自个的一张嘴巴，一个不查，那满口和泥的稀烂白面糊突然将他呛住，好不容易把喉咙里头差点卡住，要下不下的馒头块使劲儿咽了下去，这才长出一口气，稍有些气急败坏地责怪道。
“小哥哥，我就是好奇嘛！”若初拿出杀手锏——卖萌无底线！
小乞儿上上下下将若初看了个遍，嗤笑一声，暗道穿着得体首饰都不乏精品，估计是哪家的贵小姐跑出来消遣玩乐了吧。琢磨了一番，小乞儿才颇为不乐意地站起身，先若初一步走在前头道：“要想去，我便带你去。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小乞儿回头望向了若初，得到了她点头应下的答复，并不擅长应付比自己小的小豆丁，小乞儿抓了抓自己那脏乱差的鸡窝头，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说的他，只好沉默下来，悻悻作罢地扭过头去。
“小哥哥，你能跟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吗？昨天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起，可精彩了呢！……只可惜没说完就要回……”若初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惹来了小乞儿的注目。若初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昨晚休息的早，哪来什么闲情逸致听什么说书人讲座，不过是颠倒黑白的说辞罢了，这事情的具体细节，她倒是要战略性地打听打听，才能推断并详知那怨魂的一些特性。
小乞儿倒是十分老成地叹了口气，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便摆作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和语气来，开始叙述这段离奇故事：“一开始只是深水巷的冯家寡妇冯婶子突然遭了风邪，据说每回三更半夜都要梦游似的起床狼嚎一番才肯再次入眠。有时好些不过一两个时辰，差劲的时候，嚎上一晚上的也不是什么事。就这样整夜整夜的下来，周围的左邻右里纷纷对冯婶子的行为表示不满，冯麻子是冯婶子的独子，对于自己娘的突然疯魔也是手足无措的，虽然经过多方打听，寻医问药，冯婶子就是没有好转过。没过几日，冯婶子的病情恶化，从原本的狼嚎更是变本加厉起来，晚上起来四处游走，见着什么逮什么，逮着什么啃什么，甚至不惜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也不知这冯婶子造了什么孽哟，这一晚上的大小动静一来，待到早上的时候，这冯婶子却将啥都忘了。闹得冯麻子不得不在每天晚上，冯婶子临睡前，将自己娘给绑了个严实，这也好歹能治治莫名其妙的梦游之症吧？只可惜，就算冯麻子将绳索换成铁链子都绑不住晚上四处撒欢的冯婶子，这大家伙啊，都说冯婶子活不长了……”小乞儿说到这儿，顿了顿，看向若初的表情上满满的都是“怎么样我很厉害吧”的求表扬求奖励的样子。
若初正好在路边看到一位边走边卖糖葫芦来的老爷爷，便高声叫住对方并从自己让阿碧专门缝制出来，为她贴身制备的衣兜内掏出一小颗银珠子，放入停留在她身边的这位面目慈祥的老爷爷手里，换来了一根糖葫芦，转手便递给了面对吃食照旧流了满嘴口水小乞儿。
小乞儿也不客气，接过就开吃。这吃的模样着实不好看，不美观，却胜在速度够快。两个小孩子在稍显空旷的大街上似乎漫无目的地往前行走，小乞儿丢开吃完了糖葫芦的竹签，咔嗞咔嗞地嚼碎了嘴里最后的酸甜果实，继续道：“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冯婶子失踪了。冯婶子突然失踪，冯麻子可急坏了，召集甭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左邻右舍，一整条深巷里的住户都被他鼓动起来去寻找冯婶子。大家都知道，万一留着冯婶子那样疯起来没了个人样的家伙逗留在外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于是更多的人自动自发地动身寻找冯婶子的踪影。可还没将冯婶子寻回来呢，第二日便有人在城外见到个像是冯婶子身影的人，正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冯麻子呢，谁都不曾想到，冯麻子会在这个时候死在了自家娘的床铺上。”
若初听闻后皱了皱眉头，这样的情况倒是难以预估到底是人为的还是鬼为的了，别说她是因为修炼了吸魂大法，才会将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更加置信几分，可现在她身在巫蛊起源圣地和羲国，这件事到底为何会如此还真是未作定数。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若初比较好奇的是人人传为闹鬼的，所谓相同的死状与死法。
“那死状啊，极其可怖。像是生前见着了什么足以吓死人的鬼东西一样，双目暴突出来，无论何人见着那对直直盯视着人的白目，半息之内便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叫人不得不打个冷战。还有他那半边耳朵不知被什么不知名的家伙咬掉了，而且浑身上下像是刚从血水里捞上来一样。这衙门里的仵作查看过了，冯麻子死得早，不过那身上的血水却像是刚刚被杀害流出的血水一样新鲜，还能够涓涓流动呢！”小乞儿讲述事情的时候倒是唱作俱佳，声情并茂地形容完冯麻子的惨状后，又指手画脚地给若初比划死样如何地吓人，生怕若初不理解他的一言半语。
“那然后又发生了二十一起案件都是像冯麻子这样吗？”若初又在路边停下，买了一些糕点填了填自己馋嘴的胃口，同时也分了不少给小乞儿。
“唉，说了那么久，还要吃这干巴巴的食物，我都渴啦！”小乞儿用眼角余光瞄了眼若初的神色，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路边的一间茶摊停下。
若初没有什么表示，顺从地跟着小乞儿在茶摊内的木桌边坐下，安静地等着小乞儿点了茶水瓜果之类，由她来付钱。
等喝了热气腾腾的茶水后，才恢复了些精气神的小乞儿，啧啧嘴接着道：“那可不是，后来的那些人啊，死得一个比一个惨。个个浑身都是血淋淋的，看得叫人瘆的慌！不过倒是有一点，大家都不一样。”
若初将本想要接着问的下一个问题吞了回去，示意小乞儿接着说。“先前给你讲到的冯麻子被咬掉了半只耳朵，这后面的人啊，被咬断了脖颈啊、手指头啦、脚趾头哇应有尽有。”
这个事实倒是让那些众口一致的“死状相同”的说法不攻自破，莫说若初为何如此相信小乞儿的话语，不过一个正常女性都会有的特殊直觉，就像是灵异的第六感一样，以灵敏的雷达速度搜索到讯息一般，捕捉到她想要的消息。
“这些都是被咬下来的？连脖颈也是？破坏程度如何？还有别的关于此事的消息吗？”若初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好不容易有了个突破口，便赶忙朝小乞儿问起来了。
“那是被咬的。仵作说了，看着不像是动物噬咬的痕迹。”小乞儿一脸得意。
“小哥哥好厉害啊！仵作是你的人吗？”若初自认卖不了萌就扮得了一手好蠢萌。
只见小乞儿就被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捧得天上有地上无似的得意洋洋。他喝完壶中茶水拍着桌子又要了一壶，早就当若初为自己人看待，故作一脸神秘地向她透露：“那仵作……可是我师父！”啊，还以为是什么失落的父子关系之类的小狗血，没想到这么普通。若初伸手拉了拉小乞儿的衣袖，央求道：“小哥哥，我们出来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到深水巷啊？”
“早就到啦。喏，从这个茶摊出去，一直走，到了前面的路口往左拐便是深水巷的入口。”小乞儿吃得两腮鼓鼓的，还不忘唾沫横飞地给若初讲解。
若初站起身，在木桌上留下一些银珠子，谢过小乞儿后才慢慢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身后不紧不慢地传来小乞儿的叫嚷声：“别忘了，是深水巷里倒数第三家！”这明显表示第一个出事的冯家就是在那里。若初扭头朝他微笑，再次感谢后，继续着她慢悠悠的步调往前走。反正就算十岁了，没有雇佣马车的她，走起路来也还是快不了多少的。
可惜若初没能回头再多看一眼那座渐渐远去的茶摊，或许这样她便不会与命运擦肩而过。
“嘿，远远就瞧着这里煞气最重，想来错不了了。”一路走走停停，深入了深水巷的若初，还没走到冯家门口呢，大老远的就隐约用精神感知探查出，有一股很奇异的能量聚集在冯家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