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看”着来人,叹了口气,停止修习并收起书本。然后猛然觉得,自己来到这边以后,看得多、想得多,紧跟着叹息便越来越多了。看来职业习惯真的很害人啊!每次第一眼观察别人都是看眼睛,每次都想看透别人心思。可是这对自己有利也有弊。有时候看得太透了反而不好,倒不如学着莎罗的样子,活得糊涂一些反而能让自己得到解脱。所以为了自己的这具还只是个小孩的身子,看来自己得学会开朗乐观一点。
那人到了门外,叩了下门:“若茹公主,你还好吗?烨朔是想来看望一下若茹公主的。”若初听了,只差没笑出声来,忍不住小小地腹诽了一句:哟,堂堂和羲国三皇子羲烨朔啊!探望用得着鬼鬼祟祟的吗?连阿碧都没能惊动得了,就这么一个人靠近一个女孩子的闺房,不说你是猥琐怪蜀黍已经很对得起你长得人模人样的脸了。
“我很好。门没锁上,你且进来吧。”若初想了想,还是想看看羲烨朔能搞出些什么名堂来。
羲烨朔推开门,缓步走入若初的寝室。若初看着他走近,突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或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瞬间的,当若初正眼看向羲烨朔时,倒也仔仔细细地观察了羲烨朔一回。羲烨朔的脸型是那种更偏向于男性化,却又不显粗犷的瓜子脸,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嵌在墨眉底下,挺翘长鼻,薄唇显肉却并不算丰满,却恰到好处,引人遐想若是亲了上去,感觉会不会像羽毛一样轻、水一样柔。似乎这样亲上去,还能给予人满满的温暖和甜蜜的幸福感。
等若初回神之后,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伸手触摸,已经坐在自己身边的羲烨朔的嘴唇。赶忙收回手之后,虽然显得有点尴尬,不过若初身为现代人,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虽然说起她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六年,交往过不下十个男朋友,相亲超过五十多次,依旧是“黄金剩女”的若初没有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只要不上床,这些都是小case!
“三皇子,还真不好意思。若茹只是纯粹觉得三皇子嘴唇很像蜜肠,感觉好像还蛮好吃的样子,不知不觉就摸上去了。”若初清了清嗓子,迫使自己的声音能听起来尽可能像个想要糖吃却要不到的无辜可怜孩子。不过怎么说完之后,感觉室内气氛更尴尬和微妙了呢?
“呵呵,不碍事的。说起来,若茹公主来和羲国之后,这是烨朔第一次来探望公主呢!烨朔只是想来问问。公主在熙和宫住得可习惯?听闻公主似乎身子有些不利索,可否是想家了?可是想念家乡的饭菜了吗?若真是这样,烨朔就去找一些会做凰腾国风俗食物的家乡菜给公主吃吧,就像公主刚刚说的,像什么蜜肠。毕竟公主在我和羲国可是坐上贵宾,不能怠慢的。”羲烨朔一连串的问题像打子弹一般噼里啪啦地就问出一大堆,搞得若初都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好了。羲烨朔似乎是说的累了,喘了口气,又说道:“而且公主很可爱,是个人见了公主,都会觉得公主是禁不住想要让人好好呵护的小宝贝呢!”
若初听了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心底冷笑一声。也就你倒想着呵护。可就算真正有血缘关系,却也系不住亲情。她那位二皇姐,倒是极其厌恶她,恨不得她去死呢!不然哪来现在的她穿越过来借尸还魂啊?不过出于礼貌性,还是姑且说一声:“谢谢。”若按照小孩子的心思的话,就还要说:“三皇子对若茹真好,虽然皇姐姐对若茹也很好,可是称赞若茹说若茹可爱的,三皇子是第一个!”居然说着说着,发觉自己脸居然红了!若初赶紧低下头,以作掩饰,觉得自己就算说谎也不至于这般害羞吧?以前她说的谎多了去了,连起来可围绕地球一周半。现在也就才说了句半真半假的话,最多情感有些假吧,但也不至于……咳……请问她自己现在在心里头逐渐浮现,这多出来的情感是名为“娇羞”吗?!
坐在若初身旁的羲烨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羲烨朔的眼里,自然觉得面前的小女孩定然是在娇羞无限,转眼一想,便也知其在害羞什么,还真是可爱的小丫头呢!便轻轻地笑了一声,笑音刚一落,便遭到了若初生气的瞪视,不由得觉得面前的小女孩越发地有趣了,一边还在害羞地脸红,一边却似乎在生气地表达对他不满。这孩子看来不仅可爱,而且还是个善变的小家伙!羲烨朔伸手摸上若初小小的脑袋,顺手就揉了揉若初金色的头发。只觉得发丝入手丝滑柔腻,不输孩童身上娇嫩的肌肤。若初的头发让羲烨朔有了种奇妙的感觉。
若初发觉羲烨朔一直在骚扰她的头发,便生气地打开羲烨朔的大手道:“坏蛋!做什么性骚扰我的宝贝头发!你看!都变得乱糟糟的了!”若初一生气,就有些语无伦次了,礼貌性的客套的自称或称呼早就被她摔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初在现代从小就家境优越,又有和蔼却不失严厉的藤原外婆教导她身为女孩子、千金大小姐应有的礼仪,所以脏话她不会骂。虽然语气上,气势有时候明显会弱一些,甚至可能会明显出现被压倒式的撒娇性话语,但是并不是说她不会骂人,而是骂人不带脏字嘛!不过话说若初在现代的时候,她那一头金色的头发,是她最骄傲也是最自豪的地方!“女人有豪乳,若初有金发;女人有蛮腰,若初有金发;女人有翘臀,若初有金发!”这是若初总结出来的爱发心得。意思就是说,若初爱她的头发就像那些女人爱护她们的身体一样。只是穿越之后,发现这身体的本尊也像她一样爱这头金发,把它们保养得比她在现代的金发还好!现下羲烨朔无缘无故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阵“狗刨”,把她的金色长发都弄乱了,打结了怎么办啊!
羲烨朔有些惊奇于若初变化多端的面部表情,不过还是打心眼里喜欢面前这个小娃娃的金色头发,比绸缎还要柔软,摸起来舒服极了。羲烨朔听了若初的抱怨声后,想也不想开口便道:“那我来帮你梳头吧!”羲烨朔到没察觉到自己倒在这时自称“我”了。
若初一脸不情愿:“才不要!哪知道你梳得好不好?弄疼我了怎么办?”羲烨朔急了:“没关系的。只是梳直理顺它,这有什么难的。”虽然羲烨朔他自己从来都没有给自己梳过头,更别提其他人了。羲烨朔说罢,也不管若初作何反应,便犹自拿起了梳子就开始梳理若初的头发。
嘛,一国皇子自愿当丫鬟来给她梳头,若初何乐而不为呢?啊,反正她又不知阿碧这会儿去哪了。
这厢正状似相处融洽、甜甜蜜蜜地梳着头,那厢已是炸开了锅。
“今日午课怎么三皇子也请了假?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天泽询问起前来为三皇子请假,恭敬有礼地跪在自个面前的侍从。“回圣天大祭祀的话,三皇子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代为关照远道而来的凰腾国小公主。现如今小公主身子不适,作为和羲国代表的三皇子,自然是要去慰问慰问的。”那侍从从头到尾以十分虔诚的姿势跪在地上,用着毕恭毕敬的语气,无一缺漏地答了出来。
“什么身子不适。依我看,那不听话的小公主不过就是贪玩,睡觉睡晚了,现如今赖床起不来罢了!”天泽一提起若初,双眸里就闪烁着不明的光芒,语气里是好似能化为实体,真的能嗖嗖地冻死人般的冰寒气息。“烨朔那孩子居然还去陪她‘玩’?明知道她不过不想来上课,随便找的借口罢了。”天泽挥退侍从,从书房偏房中走出,反正今日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请假,只有太子和那个跟屁虫准世子来上课,所以他提早放了今日的午课。
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在找各种借口逃脱他上的课,难道他讲的课很难听吗?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呢,原本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请假就已经有些不高兴,再看到不学无术的“太子二人组”就更是不爽,现下那侍从哪壶不提提哪壶讲到自己最中意的弟子为了去见他最讨厌的弟子而翘掉他的课就直接让他——频临火山喷发的边缘。
天泽似乎从未如此生气过。自从当上和羲国的圣天大祭祀后,他一直谨遵师父教导,永远贯彻“平常心、平和心、平凡心”的“三平心”口诀。因为他身为一个国家中比皇帝还要高尚的存在,一个更接近于神的高洁的存在,不管在任何时刻、任何人面前都要保持住他的形象和气质。
天泽举步继续往前走,眼看着熙和宫近在眼前,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天泽奇怪地看着空荡荡的熙和宫,里里外外一点人声也无,本应站在宫门前的皇宫侍卫都去哪了?还有熙和宫的宫女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熙和宫太安静了,让天泽只觉得整座宫殿都静的可怕。他加快脚步闯了进去,发现正殿无人,便去偏殿寻人,兜兜转转,慢慢到了寝宫门前。
天泽站在殿门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推开了寝宫的宫门,往寝房走去。才刚刚走到一半,天泽便听到寝房中传来了若初的叫声:“哎哟!好疼!疼疼疼……你疼死我了,你不会轻一点啊!混蛋!”天泽脸色一变,又听到了羲烨朔的声音:“对不起,你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会尽量轻一些的。”天泽脸色又是一变,抬脚便是疾步往寝房走去。天泽刚刚赶到门口,正想礼节性地叩门,便又听到羲烨朔的问话:“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不疼我就继续了。”接着就是若初的回答:“还好,那你继续吧。”天泽就算再怎么淡定也淡定不住了。这些声音听起来好有歧义,让不知内情的天泽也不得不想歪了去。他把准备伸手叩门的手势一换,直接伸手就推开了寝房的房门,步入寝室。
才转过一道屏风,入眼的便是看起来很是温馨和谐的场面。羲烨朔正专心致志地给坐在梳妆镜前的若初梳头,一副极其小心翼翼地样子,一只手轻轻捧着若初金色的长发,一手持梳缓慢且轻柔地给若初梳头。若初则是一脸享受的样子,坐在对于她小小身板显高的檀木圆脚矮凳上,晃荡着双腿,还时不时哼上几声。在天泽的眼里,就是一个大男人卑躬屈膝地在帮一个小女孩梳头,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们在干什么?”天泽怔愣着刚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这明显就是明知故问嘛!
“你没看见吗?梳头啊!”若初转头见是天泽,便又把头转了回去,结果不知是动作大了还是头发又打结了,若初的头发揪着若初的后脑勺直惹得若初大叫起来:“啊!疼疼疼!拜托你下手轻点!”好吧,她一不爽,就会有些不太讲理,更无任何形象、礼节可言了。
“啊,又弄疼你了是吗?是是是,我会注意一点的,一定不会再弄疼你了。”羲烨朔越发地小心翼翼起来。若初的头发到了他的手里,仿若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地呵护着。
“为何不去上课?”天泽问道。说完又怕若初说他问得多此一举,又补充道:“吾在说你的午课为何落下不上?早课不来,吾就体谅你勤奋学习也就罢了,那么午课呢?别给吾找什么借口。”
“不是说了嘛。体乏不适,水土不服,思亲想家。若茹并不是不想去午课的。既然圣天大祭祀来了,那么不必差人去讲了。若茹觉得,以若茹现在的状况来看,只怕没有几天是缓不过来的,所以……若茹望圣天大祭祀成全若茹,停若茹几天课吧。”若初这么说着。从一开始有些懒懒地不愿理睬,到之后转头以乞求的小眼神看向天泽的时候。她就不信了,这都不能请个假回来!
羲烨朔听了一回,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妮子把他刚刚的措辞拿去现学现卖,还真是……想着想着便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
天泽听着若初软糯的嗓音对着他说着好话,被若初湿漉漉的小鹿般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软,转眼想了想,她还只是个孩子,自己跟她较什么劲呢?好像这样下去倒显得自己太不通情达理了。于是便轻咳了一声,稍显有些不自在地答应了若初的要求:“吾准了,但是功课不能落下。”天泽转眼看向羲烨朔,又说道:“之后的功课,吾便让烨朔帮你送过来让你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是!若茹明白!”若初一边回答,一边心想:你让羲烨朔送功课过来是你的事,至于学不学习功课嘛……那就是我的事了,嘿嘿嘿嘿。
天泽见也没什么事可问、可交代的了,就叫上了羲烨朔一并出了熙和宫。
若初长出一口气,也不管是否会弄乱才刚刚被羲烨朔的贵手整理好的头发,转身又躺回了榻上。正当若初胡思乱想之间,她突然发现手腕间的血玉镯有了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