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伸手把楸子兜里的石头子掏出来,放到了窗户台子上:“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往衣服兜里放这些个东西,这样衣服容易破,你这个孩子,怎么说就不听呢?”
兰花的嗓子还没有好,哑哑的,楸子听着别扭,也没有敢吱声,晃着脑袋,在那摆楞他那些石头子,时不时的还挑出一个放在弹弓子上适量适量。
兰花忙着收拾桌子,也没有理他,等她娘进屋的时候,兰花就听见哎呦一声,抬头一看她娘捂着个脑瓜门子在那哎呦哎呦叫,再看楸子,吓得张着个嘴,捂着个脑袋,在一旁站着,惊慌失措的。
她娘好像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破口大骂到:“兰花你是不是死人,你天天再家是木头啊,怎么看着你弟弟的,不是跟你说多少次了,别玩这些个东西,你是怎么管着你弟弟的,啊。你是不是想死啊你,这个丧门星。”
边说着,边拎起杵在门边的笤帚。抡起来,就要打兰花,楸子忙上前,挡着他娘,“娘,你听我说,我姐刚刚说完我,是我没有听她的话,你别打我姐。”
兰花娘见楸子拦着了,忙上前搂住了楸子:“我的儿,有没有打到你,来给娘看看,我的儿,你想心疼死娘啊。”兰花见她娘把楸子从头到脚的摸索了个遍,抬头瞅见兰花在旁边杵着,恨恨的道:“你个丧门星,还不去收拾桌子,在那杵着干啥!”
兰花瞅了瞅她娘,也没有敢吱声,低着头接着摆桌子去了,她娘还不知道呢,她脑瓜门子上顶着个红疙瘩。估计疼的不轻。
桃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会还没有回来,兰花没有敢和她娘多说,低着个头,出门找桃花了。
雨还在下,斜斜的打在脸上,兰花身上的蓑衣不能挡着下晚的寒,兰花看着黑漆漆夜,大声喊着:“桃花,回家了,桃花……”
忽然听到旁边的豆秸垛里有动静,兰花隔着垛柴火,问道:“谁!是谁在那里?”兰花不敢上前,怕是谁家的狗,看不清,在被咬着。
“喵……喵……”几声野猫凄厉的叫声,划过了夜空,兰花被吓了一跳,知道是野猫,就又往前走,大声喊着桃花走远了。
在她走后不久,从刚刚豆秸垛里爬出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桃花,嘴里呜呜着咽着不知道谁给的糕点,笑的哼哼的。
几个男人相继离开了,桃花这才一蹦一跳的窜蹬着回家了,等桃花进屋的时候,桃花都吃完睡下了,嘴角还留着也不知道在哪蹭的灰,兰花拧了湿帕子,给她擦了脸,又替她洗了手脚,才算罢了。
这么一忙活,兰花也没有顾上吃点饭,等忙活完了,也没有觉得饿,嘴角的泡有几个已经破了,不敢张嘴,兰花试着张嘴勉强喝了点水。才收拾了碗筷,闩了门,见天也晚了,洗吧洗吧也决定躺下睡。
她娘靠着那边,自始至终连看她一眼都不曾。楸子可能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没有一点动静,估计是没睡着,兰花想着心事,静悄悄的。
窗户外面的雨仿佛更紧了,院门子被风吹的,咣当咣当的。
兰花看着外面的窗户,朦朦胧胧的仿佛有点光亮,也不知道志远怎么样了,真的如他们说的,这就要做了人家大户人家的姑爷了吗?
兰花有些不相信,没有见到志远,一切都不能算真的,兰花想着,可万一是真的,那该怎么办呢?兰花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兰花感觉自己的脸凉凉的,摸了摸,原来自己什么时候流下了泪水,自己都不知道,嗓子还是火烧火燎的疼着,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心里想着如果将来的日子没有了志远,对她兰花来说,那让兰花不敢想象,兰花心里觉得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和志远的将来,可是,万一志远真的娶了那个千金小姐,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呢?
翻来覆去中,兰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嗓子更疼了。兰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外面还在下着雨,阴阴的看不出时辰,兰花忙起了身子,见她娘还在睡着,放下些心,估计自己没有晚起,披了衣服,下了地,绕过尿罐子,去打了水,洗了脸。
又忙着把火升了,烧了一大锅的苞米糊糊,又热了窝头,还把昨天没有吃完的咸菜又用水淘了淘,切了点大葱沫,拌了下。
等兰花把鸡喂完,又把房头窝的水挑了,怕把房子泡了,又上园子摘了些菜回来,进屋的时候,看她娘正在那骂呢。
“你说死人,是不是,大早上起来就不知道把尿罐子倒了,放在屋里你想熏死谁,你脑子里都装什么,不想爷们你能死啊!”
兰花连忙把尿罐子倒了。又涮干净,斜挂在杖子上,进了屋子,见都起来了。赶紧洗了手,摆了桌子,等着大家把饭都吃了,兰花也勉强喝了碗糊糊,嘴还是张不开,可能下晚睡觉不知道,碰着了,嘴角那黑了一片,大概被碰出了血。
她娘懒得看她,让她赶紧洗干净,说是看着闹腾吃不下饭,瞅着膈应的慌。
兰花没有敢在屋里多呆,喝了碗粥,就到厨房里收拾去了。她娘吃饱喝得了,就又甩着她那巨大的臀,走了,楸子也出去找石头玩了,桃花还是一样早早的没了踪影。
兰花看着满目的狼狈,炕上的被窝都没有叠,她娘换洗下来的衣服团吧着扔在一边,她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小石头子搂在被窝里了,这会子又忘了拿走。
等她把屋子都收拾干净了,才想起来自己无论如何得把帕子抓紧绣完了。要不手里一点活钱都没有,怎么还欠下的债呢。
靠着窗,兰花坐在板凳子上,细细的绣着帕子,想着志远回来娶她时候的热闹,兰花的心美美的,虽然知道这可能永远也实现不了,可兰花就是忍不住这样憧憬着,志远永远都是她心里最最柔软地方,谁也不能够代替志远在她的心里的位置,兰花闷闷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