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李伶舟和桃儿杏儿在哄段末寒睡觉。
“公主,不好了,老夫人现在还没有回来。”段全急急忙忙跑进来禀报。
“没回来?看人怎会用那么多时间?一天呢?回来没有?”李伶舟放下逗段末寒的拨浪鼓问道。
“天少爷也还没有回来。”段全道。
“走,我们去找找看。”李伶舟说完,跨出门槛,桃儿杏儿不敢说话,只能守着段末寒。
“公主,这么晚了,咱去哪里找呀。”
“到处去,你去叫无心和其他堂主,快点。”
“是。”
李伶舟急急忙忙走到大门口,却看见了正在下轿子的周冰画和扶着她的秦一天。走上前去问道:“娘,你们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没事,让你担心了。”周冰画轻拍李伶舟的手,安慰道。
“是的,公主,我只是带老夫人到处走走逛逛,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在路上又遇见了四弟,就一起回来了?”秦一天说完,李伶舟看了一眼很少路面的叶京黄,才放下心道:“以后出去,要通知府里人。”
“是,公主。”秦一天回答道。
京城去漠北的官道上,段温甜一路没有停歇,只身快马加鞭的奔走。这回更是连夜奔走了两天两夜,本想打算快点把身份换回来,好让大哥和大嫂免去相思之苦,可是人都是肉做的,这样的奔波一般人都会受不了,何况自己。于是沿路找一家客栈歇息一日再赶路。
“头儿,这江公子为何起来吃了饭就沉沉睡去,会不会出什么事?”一个俊秀的士兵觉得这几日甚是不妥,边啃馒头边问齐峥月道。
“额……这个,人家丞相公子,哪里看得起我们这些个老粗,不说话肯定是不想跟我们有交情,怕我们高攀了他。”齐峥月被人问起自然是有些惊讶,还好自己会编,骗过了这个傻乎乎的大头兵。
“哦,怪不得他出来见人眼神都那么高傲,比起段前锋差远了。”那士兵觉得齐峥月说得有道理,自己也很赞同。
“你叫什么名字?”齐峥月不是因为人机说段温齐的好话才问,而是觉得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认识几个朋友还是有必要的。
“郑军。”
“真俊?确实挺俊的。”齐峥月看了一眼士兵,灰头土脸的啃着馒头,不过确实长得不丑。
“不是真俊,是郑军。”郑军解释道。
“我知道的啦,逗你玩的,不过段温齐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吗?”齐峥月疑问道。
“恩恩,段前锋赏罚分明,经常请兄弟们喝酒,对兄弟们也是嘘寒问暖,不过严厉起来也很凶,可是大家都很喜欢他。”
“这种小人,只有你们稀罕?”齐峥月一想到段温齐这样欺骗自己就来气。
“不会吧。”郑军嘟着嘴不太相信的盯着齐峥月道。
“不跟你多说了,上路了。”齐峥月顽皮的抢过郑军手中的馒头,转过身背对郑军举起来在手里摇晃,示意郑军该走了。郑军笑笑,跟了过去。队伍在黄昏时,到了一家名字叫聚离的客栈,齐峥月让大家都住进客栈休息,明日再赶路。
“你们几个,把他抬到天字一号房去,派人时刻守着好,他要是醒了,立刻通知我。”齐峥月命令道,她本可以一走了之,可不敢回去,也许去到京城,可以打听到一点段思伶的消息,自己也可重游故地,多交几个朋友。
“是。”两名士兵领命后扶起睡得昏沉沉的江风上了楼。
“真俊呐,要不要一起喝一杯?”齐峥月问道。
“夫长,是郑军。”郑军委屈的辩解,可看得出来,他心里高兴。
“哈哈哈,你真好玩啊。小二来两壶花雕酒。”齐峥月虽是公主,可是在外闯江湖多多少少沾染了些江湖气。
“现在在当值,不好吧。”郑军掏掏耳朵道。
“你不愿意去睡你的觉。”齐峥月这几天本来就心情不好,遭到拒绝,更是觉得需要一醉解千愁。
“不是不是,夫长要是喜欢,郑军舍命都陪。”说罢,拿起小二刚上来的酒,二人就开始狂饮起来。不一会酒桌上多出了七八个空瓶子,两人都已经微醺。
“齐大哥,虽然你比我大一岁,可是我在老家都有亲事了,你却依旧一个孤家寡人,哈哈哈。”郑军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我那是不想要,我要是想要,一句话,排队排到雁门关都不止。”齐峥月头晕目眩,见郑军这样说自己难免不服,想她堂堂楚国公主,哪里会没人要,可是说完这话心里翻滚一下,确实有人就不要他,想到这又把壶口送进了口中,眼神迷离。
“呦呦呦,别,别跟兄弟我吹,我……才不信呢。”话刚说完郑军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哎,酒量真差,起来,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起来。”没有人陪自己说话,寂寞孤单的气氛一下子弥漫在空气里。齐峥月继续喊,声音越喊越大。
“兄台,所有人都已经睡了,我看兄台也该进去歇息了。”
“你让开,你是……”齐峥月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转过头来,见到的是那一张竟然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庞,这一次绝对没有错,因为只有他才会有那么温柔的声音,虽无阳刚之气,但说话的语气让她想进入温暖的梦乡。
“段温齐。”齐峥月接着说完话,就直直的倒在了还搞不清状况的段温甜怀里。
“咦,怎么那么面熟,莫非?”段温甜看着怀里穿着一身男装的月牙,一时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正准备叫人却发现都已经三更半夜,只有自己这么轻的睡眠才醒过来。段温甜见齐峥月已经睡着,费力的想把她放在桌子上。手很不小心的摸到了软绵绵的胸部,手一惊,被自己抱在半空中的齐峥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讨厌你,段温齐,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被惊动的齐峥月闭着眼睛微弱怒骂着。
“你是。”段温甜听见她叫段温齐心里又是一惊,想问清楚才发现人家是睡着的。
没有多想,赶紧抱起月牙就往自己的房间走,让人家一个姑娘睡在外面可不行,只有跟自己在一间房最安全。
替齐峥月脱了外衣,拿来帕子擦干净她的脸,段温甜才有时间看了看这个跟自己女扮男装的姑娘,记忆回到几个月以前。
“原来是你。”段温甜自言自语。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名字呢?不对,这之前我们根本没见过,看齐峥月和外面郑军的着装,段温甜知道是沐国的士兵,他们应该是从前线回来的,可是仗没有打完,怎么就回来了呢,难道是逃兵?不对不对,重点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怎么会在军中?”段温甜看着齐峥月熟睡的脸思考着。
门外一个黑影闪过,段温甜赶紧开了门出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关了门继续打瞌睡。
“不好,”段温甜忽然像惊了的马一般起身,匆匆收拾行装,帮齐峥月盖好了被子,连夜出了客栈。
昱日,“夫长,夫长,你在哪里啊。”
齐峥月在睡梦中听见了郑军的声音,睁大眼睛看着床顶,再看看周围的环境,猛地坐起来,自然地低头看了自己的胸部,完好无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在这里。”齐峥月掀开被子拿起外衣穿好回应道。
“大哥,你怎,怎么睡在这里?”郑军看着月牙,可他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并无多少惊讶。
“可能昨晚喝多了,走错了房间而已,不用大惊小怪的。”齐峥月面容坦然的回答,心里暗想还好这间是空房。
“哦,那个江前锋醒来了,说是要赶紧回京。”
“叫小二给兄弟们送早膳,吃完我们就走。”齐峥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巴拉巴拉脸说道。
“哦。”
稍过一会,待她走下客栈一楼,只见店小二闷闷不乐的看着自己。
“你什么眼神啊,我欠你钱呐。”刚起床就被人这样盯着看,齐峥月不爽道。
“哼,仗着自己是当兵的,就……”小二不服的正准备数落齐峥月却被掌柜的打断道:“还不快点去劈柴,杵在这干嘛。”掌柜的还是怕这群官兵砸了自己的小店,吼小二离开。
“军爷,新来的不懂事,呵呵呵。”掌柜的目送齐峥月走下楼梯,还伸手去扶。
“什么情况,本宫,本公子做什么事情了,你家小二那般无理?”齐月牙也是搞不清楚状况。
“没事,他不懂事,爷别见怪。”
“说,不说我烧了你的店。”齐峥月最讨厌被人奉承还有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做公主时就经常,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头都要承受这种苦恼。
“是是是,小的说,小的说就是,昨晚爷您喝醉了,把住在天子二号房的客官赶走了,可是那位客官没有给银子,所以就……”掌柜小心翼翼的说道。
“原来如此,我付你便是。”齐峥月掏出银子正想甩给掌柜的,突然发现哪里不对赶忙握住银子问道:“你是说,昨晚我睡的那间房明明是有人的?被我赶跑了?”
“恩。”掌柜的看着银子眼睛都圆了。
“那说明我昨晚做的不是梦,他真的来过?”齐峥月进入了昨夜的幻想把掌柜搁在了一旁。
“你知不知道,他往哪边去了?”齐峥月问道。
“这个不知道,不过他是从京城方向来的,昨天,小二见他面善随口问两句,他好像是要去参军报国呢。”掌柜的看着银子说道。
“额,爷,这银子。
“哦,给,以后叫你那店小二注意点。”注意到自己手里的银子,递给了掌柜,还调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峥月见江风已经吃好了在门外等待,自己随手拿了一个馒头就出来了,队伍继续行走在进京途中。
“真俊,我有急事,非常重要的急事,你代我把他护送回京,他日一定重重的谢你。”
“夫长,这。”
没等郑军拒绝,齐峥月已经把令牌交到了他的手里,充满感激的看着郑军。
“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呢?”郑军勉为其难的接住道。
“有缘就会见面。哦,对了,这是上好的花雕酒,江风要是想出来或者口渴,你就给他来一口,记住,只能给他喝。”齐峥月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只想要追上昨晚那个人,把段温齐交给自己事情抛在了一边。
“什么情况?”听见马蹄声江风在轿子里问道。
“哦,没事没事,一个兄弟忘了东西在客栈,回去拿。”郑军撒谎骗道。
“江公子,这个是为您准备的上好的花雕酒,您要来一口吗?”郑军拿着酒壶问道。
“为我准备的?”
“是的。”
“哈哈哈哈,好,拿来。”
郑军从轿子的旁边递过酒壶,只听见咕噜咕噜的两声,一会儿轿子里打呼的声音跟打雷似的,到此时郑军才知道酒里有什么东西。看了会天,摇摇头,叫大家继续赶路。
身边的风景呼啸而过,齐峥月在心里念道:“如果是你,为何要不辞而别?如果不是,那昨晚是谁守在我身边?天下间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吗?我一定要弄个明白。”齐峥月疯狂的驾马飞驰,追着那个人,她要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答案,可她忘了一点,自己这样为他疯狂,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几十里之外的一片树林,段温甜跳下马道:“呼,累死我了,赶了那么久的路,终于快要到了。”靠在树下喝了一口水,马儿被拴在一旁自己啃着草皮。段温甜看了眼周围,安心的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再赶路。微风徐徐吹来,额头上绑不起来的几根头发随风而动,惬意的进入了梦乡。
“温甜,以后,伶儿天天给你做饭吃。”李伶舟大大的脸在段温甜的眼前,邪恶的晃来晃去,手中的筷子上夹着黑乎乎的一坨,被她说成是红烧肉的东西。
“不要,不要,不要。”段温甜极力挣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绿树和天上的白云,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哎,伶儿,你在梦里都要欺负我。”段温甜说完,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有谁爱一个人,爱到做恶梦都觉得幸福的地步,有谁爱一个人爱到,一想到就提起微笑的嘴角?
“你笑什么?”
“啊,你是什么人?”段温甜听见从身后发出的声音,转过脸看见一张梦里跟伶舟一般大的脸,惊慌的退缩了好远。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人。”那人见段温甜的反应一阵好笑。
“姑娘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又那么靠近我,我刚刚的反应是理所应当,要是吓到姑娘,还望姑娘见谅。”段温甜见是个人便放心下来,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连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