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0.暮羽先生

静默阁内，千暮羽正悠游自在地喝着茶，当然也是在等人来。
敬王进来后，直接坐在了他身边。千暮羽很自然地给他倒了杯茶，“虽然不是什么新茶，但现在品来却也是极品，殿下喝一杯，也可静静心。”
“你跟清娆关系似乎不一般？”敬王倒没有废话，开口便问。
千暮羽微微一笑，他知道敬王来，自然也对他想知道的问题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投缘而已。敬王殿下不在的时候，她在王府的境遇并不好，时常来我这儿蹭吃蹭喝。殿下在敬王府外遇见的她，应该也知道，她个性很讨喜。所以，算是做了朋友吧。”
“现在看来，殿下才是与清娆妹妹更有缘的人。您失踪三年，偏偏在这段时间又结识了她。”千暮羽放下茶杯又补充道。
“缘分我不敢说。只是我一直盯着敬王府的动静而已。一个从狗洞里钻出来的人，我自然是格外上心。”千暮羽既然都这么说了，敬王也自然不能不信。
“狗洞？”千暮羽暗自思忖着，就算敬王府兵卫近些年来削减的厉害，可这府墙怎么也会出如此大的漏洞呢？
“清娆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跟陛下的事情？”敬王接着问道。
“这个我倒也很好奇。”千暮羽弄了弄盆里的炭火，府里除了女眷应该也就只有他有此待遇了吧？“我看清娆妹妹不像是在说谎。而陛下的反应也不假，让人猜不透啊……只是我觉得，现在的重点，应该还不在清娆身上吧？”
敬王轻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只是木清娆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牵挂。尤其在算上刚才陛下见到清娆的表情……
“看样子，敬王殿下是真的没有动这个弟弟的意思啊。”千暮羽慢慢品着茶香，冬日里已经难得有这种芬芳了。“可怜王妃为你鞍前马后，招揽可用之人。”
“招揽的结果呢？不是害了更多人么？”对于王妃的所做所为，敬王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为所动。但他也知道，但凡是决定站在敬王这边的朝中官员，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
“难道这些还足以让敬王下定决心么？”千暮羽看着敬王，知道他内心也一定很复杂，却还是不坚定。“就算朝中支持您的人不多，但大部分习武之人还是钦佩殿下的英武之气。如果您还是想再拖下去，就怕他们的信心也会被耗之殆尽啊。”
就算是征战沙场多年的铮铮汉子，敬王却无法忘记父皇的嘱咐。五弟卫琰轩也就是当今的圣上，是有治世之才。敬王心里很清楚，父皇为何会选他继任皇位。继位之后的五弟也是勤勤勉勉，只是在太上皇逝世之后，他开始无端猜忌自己的亲兄弟，开始用计收拢朝中人心，削弱诸亲王势力。作为他兄长的敬王，自然首当其冲。
“其他人也就算了。敬王殿下难道不知道太上皇为何将天下兵符交在你的手上，而不是当今的圣上？”千暮羽一语中的，用天下兵符提醒敬王。
“暮羽先生是告诉我，可以谋反么？”敬王冷笑道。
“谋反是不行。自古以来明争就玩不过暗斗。你已经输在了明面上，兵符也只是镇一镇场面。总不至于像上次一样，被人刺杀，却连个护卫都没有。”千暮羽劝解道。
敬王没有回答。看样子他是不愿意动用兵符去威慑当今陛下的。
千暮羽叹了一口气，“现在陛下可以说是揽进了天下奇才，公孙仲、云锦，那可都是大才。要想给您下个套，简直是易如反掌。你却只是把我们这些谋士好吃好喝的供着。”
“能不走到那一步，我还是不愿意走到那一步的。”敬王目光深沉，恐怕心里也是苦涩的。
“你也出去三年的时间了，可有什么收获？”千暮羽转而问道。
敬王勉强一下笑，他借行刺一事想要失踪一段时间的主意就是千暮羽出的，“是走了一些地方。但是收获谈不上。”
千暮羽看着敬王脸色深沉，不像是一无所获的样子。
“其实先生让我查证的事情，一开始我也都知道。只是……你也知道，我不会轻易动他。”敬王心中的坚持又岂是一个谋士能够猜得透的。
千暮羽也清楚，论智谋，这个敬王并不输于他，可以说是慧心铁胆。只是他的执念到底在哪，千暮羽至今还没有看清。
“我听闻富可敌国的莫家公子，莫继贤来京城了。”千暮羽摇晃着茶杯，说道。
“我已经见过他了。”
“莫家向来是以经商为本，祖祖辈辈似乎都没有扯进过官场。但我听说莫继贤的父亲倒有让他入朝为官的打算。这样的人，就算你不打算招揽，最好也能小心点。”千暮羽说道。
但是敬王的表情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以前只要千暮羽提醒某个人的时候，敬王总还能说个一二。但是现在他却一言不发，眼里还起了一丝变化。
“呦，你们两个谈话也不叫上我。”夏笙吵吵嚷嚷地就进来了，还带来了一阵冷风。千暮羽禁不住皱眉，看来正常的谈话应该就此为止了吧。
“敬王殿下没去陪你的清娆么？”夏笙做到千暮羽身边，接过千暮羽给自己倒好的茶，暖了暖手，一饮而尽。“那丫头可是吵闹的很呢。”
“丫头，也是你叫的么！”敬王瞥了他一眼，虽知道夏笙一向没大没小，但听到他说木清娆还是觉得不舒服。
夏笙跟千暮羽相视一笑，看来敬王与木清娆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
“哎呀，你说当时木清娆进门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这等美色，如果要是我……”夏笙说着，眼神便对上了敬王，立即转头，“我一定跟暮羽说，早点派人把你接回来啊。”
敬王懒得听着两人贫嘴，起身准备离去。
“敬王殿下，我就再说一句吧。你宠宇文氏是理所应当的，清娆妹妹嘛，你喜欢，自然也该宠着。只是，王妃那里，你也该去看看。一个女人为你那么的付出，还是值得你回报那么一点的吧。”
敬王出去后，夏笙就开始指着千暮羽的鼻子抱怨道，“你看你们，一来就把我排斥在，看不起我是怎么？我虽然在诛心方面不如你们，可好歹也是出了那么大的力气。”
千暮羽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又给夏笙倒了一杯茶。
“你这待客之道也越来越差了，只给我灌水什么意思？”夏笙用扇子敲了敲桌面，表示不满。
“你扮敬王那么长时间，各种山珍海味也吃的不少了。喝点茶清清肠胃也是好的。”
话说的也有道理，夏笙连喝了好几杯，“你说敬王出去那么长时间干什么了？也不跟你这个聪明绝顶的谋士商量一下……还是，你知道却没告诉我？”
千暮羽笑笑，“敬王的智谋可完全不是我能及的，有些事不与我商量也是自然。”
“唉，我就是想不通你。原本你可以跟我在江湖逍遥自在，怎么偏偏非要投靠敬王？你本来时日就不多，就算是能帮上敬王，也不一定看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啊。”夏笙不无惋惜地说道。自己的身手再加上千暮羽的智计，两人足以成为江湖双壁啊。只是可惜千暮羽为了报答王妃小小的恩情，毅然决然地投到了敬王门下，贡献出自己原本就不怎么宽裕的时日。“不知道那个王妃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千暮羽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一段往事，不禁长叹一声，“可惜德积的还不够，偏偏爱上了不爱自己的人……”
夏笙也忍不住叹息起来，“眼看敬王就要被逼到绝境了，想必是该反击了吧？”
“谁知道呢？”千暮羽起身想要关上窗户，却被外面的天色吸引。“看这天，是要下雪了吧？”
“下雪好啊，像个冬天的样子……”
“你这丫头，我每次看你，你都要怒气冲冲的样子。倒像是我欠了你一般。”不理朝政也有不理朝政的，现在敬王每天闲下来边去看看木清娆。只是这丫头，每次好似都不领情，气鼓鼓的样子，还不说什么原因。可敬王削好水果递到她嘴边的时候，偏偏照吃不误，真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大的脾气。”
“你还敢说以前！”木清娆眯着眼睛，用自己的粽子手直指敬王。“我现在觉得之前你全都是骗我的！你一个堂堂的敬王，不觉得害臊么！”
敬王笑而不答。木清娆忙着吃东西，也没有跟他争辩那么多。
“丫头，住在这里，可觉得委屈？”敬王问道。
“委屈什么？挺好的。”而且这里离那个狗洞挺近的。木清娆转着眼珠，敬王便立即她的心思。
“改日我就找人给你修缮一下。”敬王无奈地笑了笑，但到底还是不舍得让木清娆受什么委屈。虽然这次，木清娆不是真的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但算起来，还是因为自己。
木清娆没有反对，修缮一下也行，院子好歹不要这么荒凉。她也想过一下帝王家的生活。
“那个洞我已经找人堵上了……”敬王才平静地说了那么一句，木清娆就已经眼冒火光，如果不是手指还包着，恐怕在就挠自己了吧？“不用这么凶地看我，以后你想出去，正门、侧门没有人敢拦你。别再委屈自己去钻狗洞了。”
就算然敬王是一番好意，但木清娆总觉得失去点趣味。毕竟，那时候偷偷钻出去是自己的一大乐趣。去见江晨勉强也算吧，只是可惜，江晨已不再……
“想什么呢？”敬王轻抚着木清娆的青丝，眼神宠溺。
木清娆羞红了脸，“我想什么干嘛要告诉你。”
敬王轻轻刮了木清娆的鼻子，“丫头，虽然我现在不再叫江晨，但却还是你的江晨。你如果想出去，我随时可以陪你。”
木清娆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陷进去一般，立即伸出粽子手挡在了面前，“你干嘛离我那么近！”
“是啊，你伤还没好，我们来日方长嘛。”敬王大笑着说道。
就算他如实说，木清娆的心里还是有些许不舒服。以前木清娆是想着怎么出去见他，可现在确实要想着，他现在是在赔他那个小妾。就算她在大大咧咧，也不能接受现在的一夫多妾的……有时候木清娆也会纠结，自己怎么想那么多，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接自己，多想无益，还是想想怎么吃喝玩乐，以弥补自己宅了那么多年的心。
木清娆是想想就算了，可王府其他人就不那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