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苒在偏殿的一角,看到了一人的身影,隐约看去是一名女子。仔细一看女人竟在烧纸钱!是谁会冒着违反宫规的危险在这烧纸钱?
叶苒脑海只闪过一个想法——这人定然和自己母后关系匪浅!
看着那人静默的跪在地上,叶苒不忍去打扰,每个人都有缅怀故人的方式,何必去搅乱?
“皇后,当年的事真是万分抱歉”,只见那人跪在地上喃喃自语,“别怪奴婢啰嗦,每年到这里来说一遍,只是求个心安。”
叶苒刚刚挪开的脚步生生止住,她只知道她要留在这听她说完,听她说当年那些宫闱秘闻!那年发生的过往!
“那年,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如果知道那碗汤是堕胎的,奴婢是必定不会让您喝下去的。
当年您和李贵妃那么要好,谁也不曾想到,她端来的竟是一碗毒药!当时我们都吓傻了,看到您裙底流出鲜红的血,奴婢真的慌了!
那个初夏,却让奴婢觉着比寒冬还冷。梁太医火急火燎赶过来都没用,只能低头说了句,准备后事!当时升平公主在一旁抱着安平公主哭,奴婢也顾不上,忙前忙后,您还是血流不止。小皇子平安诞生,您却再也没有福气看着他长大。
皇后娘娘对不起,小皇子他如今也不知去向,奴婢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却不能顾及到您的儿女。如今,至少要帮您守住升平公主。安平公主也嫁人了,她会幸福的,您放心。
当年害您的人不能帮您揪出来,也是奴婢无能,明明知道就是那个毒妇,却碍于他们家的势力不能动手。安平公主如今也嫁到他们家,皇上就更不会相信奴婢的说辞。李贵妃也是个可怜人,当年您的事她也不是知情者,这些年她一直都怀着这份愧疚,还被人议论,唉。”
叶苒在树荫下忍不住退了一步,被这消息给活生生震住了。当年路皇后去世,对外一直说是皇后难产,虽然自己也曾怀疑过,但是当年的知情者,如今都找不到了。谁也不敢再提这件事,一直以为是怕触犯到皇上的伤心处,谁曾想到,那里面包含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如今,在那烧纸钱的宫女隐隐约约透露出当年的一些事迹,纵使不是真的,那也值得查询。
叶苒想要默默离开,却听见“咔嚓”树枝断裂的声音,心里不禁诧异,抬头看向刚刚那名宫女蹲着的地方,早已不见踪影,像是从来没有人在那里一样。
再转过身,刚刚那个踩断树枝的人也不知去向,叶苒心里估摸了一下,再看了一眼毫无痕迹的现场,觉着放心便走了。
披起斗篷默默走出侧门,行了一段时间后,正打算把斗篷放下,却发现突然一群人围了上来。
“站住!你这人鬼鬼祟祟的干嘛去?”
叶苒听言,再看了眼四周,知道自己不可能脱身,便大方转向那个和自己说话的统领,“柳统领!本宫你都认不出来了吗?”
拦下叶苒的便是御林军统领柳适,这人和郑家有理不清的关系,不知是不是特地在这候着,准备拦下自己好向叶翔告状。
“原来是公主,属下冒犯了。”说着便跪了下来谢罪,“刚刚说有一名可疑人往这边走来,属下便过来堵截,不知公主有没有看到此人?”
叶苒心里暗笑,又是这般套路,如果自己说没见到,那自己不就有嫌疑了,而如果说见到了,到时候又是一阵说不清的,想来麻烦,“不知柳统领追的那人犯了什么事。”
叶苒不答反问,对于自己的行踪、为何如此打扮丝毫不提起,谅他也没胆子质问自己。
“严才人在冷宫自杀了,下官出来找寻可疑人。”
叶苒听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既然是自杀,为何还会有可疑人?”
柳适微微抬头瞄了叶苒一眼,“明王殿下正巧在那,非说这是谋杀。”
叶莛居然这个点还在后宫?他又为何恰巧出现在冷宫,而现在自己又被人当做可疑人,想了想叶苒便知晓,又是一把暗箭朝自己,可真是辛苦那些安排这一切的人。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叶苒说完便要走,好像只是出来散散步一般,柳适知道自己没资格拦着叶苒,可就让她这么走了,自己怎么交差?
“升平公主可别急着走啊!”正在柳适为难之时,郑燕这大门不出的居然出现在此地,“您这一身黑斗篷,可要好好解释一下。”
叶苒停了脚步转过身,“本宫的行踪需要向你汇报吗?难不成贵妃娘娘认为本宫会特地跑到冷宫杀害严才人?”
叶苒冷眼看向郑贵妃,叶苒说的没有错,她没有杀害严琳的动机,而且杀了严琳,还会被叶莛记恨,叶苒不会做这种傻事。
郑燕看她一副架子摆在那,正想着怎么处理,只见一队人马往这边走来,心下一喜,“这么说,公主是不想解释您穿一身黑衣的目的喽?”
刻意的高喊一声,叶苒不傻,转身便看到叶翔带着叶莛走到这边,脸上泛起一阵不耐烦,今天运气还真是背,穿成这样要如何解释。
“升平,你怎么这身打扮?”
如果说叶苒可以不理会郑燕,那她决不能忽视叶翔的提问,只是让她怎么说?照实说也不知叶翔会是什么反应,这么多年来不提路皇后成为一个惯例,从来没有人违逆,让叶翔知道自己偷偷去坤宁宫他会怎么想?
叶苒无声的沉默换来叶翔的不悦,叶莛忍住冲动,尽量不去看叶苒,怕自己一下子冲过去杀了她为母报仇。眼神望到一旁,不留意间瞥到了角落一个同样披着黑斗篷的人,顿时大喊:“是谁!”
叶莛这么一出声,所有人都朝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黑衣人站住不动,背对着他们,久久才转过身。
叶苒也一脸茫然朝那边望去,她不知道会有谁会跟她一样,半夜穿个黑斗篷在后宫游荡,如果是刚刚那个在那里烧纸钱的怎么办!不过也不至于会被他们发现,毕竟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要想溜掉是轻而易举的,又如何会被叶莛看到?
一切的疑问在那人摘下斗篷后,又变得更加不解,只见那明亮的双眸,不正是叶蕊!
郑燕看到叶蕊的片刻,眼里也充满了震惊和不解,叶苒看到她后,也不知她这是闹哪出。叶蕊一脸从容的走过来,行了一个礼,“参见父皇,不知父皇你们在此处相聚所为何事?”
说得云淡风轻,好像根本不觉着气氛不对,想唠家常一样。
叶翔眉头紧锁,不耐烦的问了句:“你怎么也穿成这样?”
叶蕊被如此一问,与之前的叶苒相同的沉默,眼角还时不时看向叶蕊,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明显的有猫腻,叶翔越想越怒,平生第一次对着她们大喊:“你们给朕交代清楚!”
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跪下,叶蕊这才开口道:“回父皇,我和姐姐本打算约在御花园那棵桂花树下,所以……”
“为何要如此打扮?你们是要干嘛?”
叶翔看着她们遮遮掩掩,心里的火是越来越大,叶蕊还十分为难的向叶苒那里瞟了几眼,叶苒心下了然,只是不解她为何要帮自己。对于这个妹妹,她早就不抱希望了,“回父皇,儿臣不敢说。”
“说!”
叶苒缓缓抬头,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神情,叶翔本来满腔的怒火也不知泄到哪里去了,“父皇应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而那棵桂花树,父皇也应该不曾忘记吧?”
带着淡淡的忧伤,叶蕊表情很到位,不忍再去看她们,像是在强忍什么一般。叶翔经她这么一说,自然也知道这其中曲折。叶苒很聪明的没直说,不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人,而那棵桂花树,只有他和路皇后知道那棵树的由来,那是他们共同种下的一棵树,她曾说过:桂花虽小但情意香浓。
桂花年年开,人却已不在。
叶翔无声的叹了一口,郑燕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叶蕊也参与其中,只能死死攥紧手帕,心有不甘。
叶莛倒是着急了,忙说道:“父皇,儿臣的娘亲死的不明不白,难道就这样算了?”
叶翔瞥了叶莛一眼,似乎想把之前的怒火转到了他身上,不悦道:“来的人不是报告了说严氏是自裁的吗!你难道还认为你的两个妹妹会去谋害严氏?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摆驾云香阁!”
云香阁便是玉妃的住处,郑燕想着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脸涨得通红,在叶翔走后,匆匆走过去拉住叶蕊,“你今天是闹哪样?”
叶蕊冷眼看向郑燕,生生把她吓退一步,随即又看向叶苒,叶苒也不知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多理会,直接走开了。
叶蕊看着叶苒无声离去,没什么意外,本就不指望她说什么,心里却微微反酸,也不理会郑燕,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