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爷一听宝贝女儿要去北溪,第一反应是当然……不能去啊,你身子骨那样还出远门是想吓死谁?所以此事暂时只能搁置下来。
夏茯苓无力的趴在桌旁,心不在焉翻着书,红景把点心放下,“小姐,这又是怎么了?还在为老爷不答应让你去北溪的事儿犯愁?”
趴在桌上的人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啊,你就不要来提我的伤心事成不成?这么久我都没出过远门,你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小姐这么说可就不太对了,您也知道打小您身子骨弱,稍微吹吹风就要感染风寒,没有十天半个月还不见好,您就别吓我们这些人了,小姐要是有个什么……我们也不活了”。
夏茯苓记得红景进府时年纪小,所以夏府于红景而言就是第二个家,也因为这样,红景可是夏府的大红人,她去说话,多半还是能打探出一些东西的。
“那这样,你替我探探我爹的口风,如果我跟宋天远成婚,之后是继续待在苍云还是可以去北溪?我的红景宝贝儿,你一定要帮我啊!你看我现在身子骨好多啦,我再闷下去都要长蘑菇了……”说起这个夏茯苓眼睛都发亮了,她一点都不觉得为了能自由出门所以选择跟人家结婚这样的逻辑有什么不对。
红景叹口气,苦着脸:“小姐,林府的婚事还没正式推掉,忽然成婚不合适啊”。
夏茯苓一愣,“不是吧?林府的婚事还没推?我爹他在墨迹什么啊,这样不好吧,不是说要跟宋家结娃娃亲吗?难道还能出尔反尔?”况且那个林怀归可是有大问题的,记得天远说过那人戾气很重,爹爹去退亲不会出事吧?不过林家居然一直没什么动作,离上次魂魄被封事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呀,怎么会毫无动静呢?这也太奇怪了。
“好吧,那咱们先不提吧,既然爹爹想拖着就拖着呗,天远在哪儿?好半天没瞧见他了,有些想他……”
……红景着实闹了个大红脸,自家小姐脸皮怎么愈发厚了,当着她这个小丫鬟的面居然如此口无遮拦了,这样下去……夫人会不会气活?
“哎呀我才说一句想他你的脸就这么红,那往后我要是跟他成了夫妻,闺房之事我找谁说去?”夏茯苓把书合上,喝了口茶琢磨着去哪儿找宋天远,口头上还不忘调侃一下红景,实在太坏了!
“……方才在寒月亭那边瞧见了公子,小姐有吩咐找青黛或芸香,红景就先退下了”,红景不接招了,真要说起来,红景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大概是一下子没适应自家小姐的狼化。
“欸?你走去哪儿啊,陪我说说话呀,我保证不调戏你了好不好!欸!……”看着红景越走越远,夏茯苓无聊的叹口气。
林怀归被一个冲力直接冲倒在地,一柄通体绛紫的剑浮在半空,而后幻成人形,立在倒地不起的林怀归面前。
“你的魂魄分离术倒是越来越好了,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你的外表骗了,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紫衣男子摩挲着下巴,“林怀归?镜魔?素昔公主?还是……玉芝?”
“你随意”,林怀归吐了一口血,抬手随便抹了两下。
“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你竟还如此执迷不悟”,紫霄依旧面无表情,要不是主子有意清理门户,他本不打算插手。
“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林怀归神情冷漠,知道打不过紫霄,倒也没露一丝怯,还扯出一丝冷笑。
“主子吩咐清理门户,我即使把你打个魂飞魄散也不会有谁敢说半句话”,紫霄说完冷哼一声,显然也是有着恼意。
听到清理门户,林怀归面上的冷笑滞了滞,“你……他记起来了?”这个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哼哼,这还得归功于你,要不是主子进了浮生镜,恐怕再过几千年他也未必能冲破心底那层结界记起来”,紫霄淡淡瞥了一眼,那人显然已经把脸转向另一边,表达自己的气闷。
“玉芝,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有件事我还是告诉你,至于你要不要信,那是你的事”,紫霄背着手踱了两步,似乎是在考虑怎么把那么久远的一件事说清楚。
“怎么?又想指责我当年犯的错?……受伤在昆仑谷底的那段时间是我这几千年来最美的一段回忆,他不该跟我抢,一切都是他的错!我寻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寻到了却要眼睁睁看着她往别人身旁靠,凭什么?!如果他懂得疼惜她还罢了,可是他呢?不冷不热就算了,把众生平等挂在嘴边,谁也不重要!哼,负了她一世不够,还要装作满腔深情继续骗她,真恶心!”说完林怀归满是厌恶的啐了一口。
“如果不是你一直挑拨离间,他们不会被迫分离,你觉得你没错?”跟林怀归比起来,紫霄依旧是面无表情。
“呵呵,紫霄,说实话,我几乎从未在你脸上看到过别的表情,你比起那位仙君,更适合做那个满口众生平等的神君呢”,林怀归此时坐了起来,嘴角还挂着血丝。
“你说过,眼里一切众生平等的神君没有资格得到爱,你应该还记得神君寿终前入魔的事,但是你不知道神君为何堕魔,自打梦魇死在神君的诛仙剑下,神君眼里的众生就不平等了,寿终前他用魂魄分离术把部分术力传给了我,原本我以为我的灵力会变得更高,后来才知道,他传给我的是可以抑制我体内妖力的浩然之气”。
“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精彩,想不到最后他还用了这招,我还奇怪你怎么一直这么乖,原来是被浩然之气压制了,可怜”。
紫霄本身是上古妖族的宝剑,嗜杀是本性,几百年就会无法控制大开杀戒,三界到时就会大乱。
原本踱步的紫霄停下,转身走近林怀归,慢慢蹲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怀归的脸,林怀归这下总算有点惧意,喉头动了一下,“你……你想说的就是这件事?”这件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我知道现在这个林怀归不过是你分离出来的其中一个,不过你分离这么多出来又有什么用?我都有点心疼你了玉芝,难道你一直没感觉到,或许你,寻到的目标是错的呢?”“哼,想让我撤掉分离术?你以为这样一句话我就会相信你?”
紫霄起身,瞥了一眼依旧执迷不悔的人,“我一开始就说了你爱信不信,这是你的事”,末了叹了叹气,“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时间不多了,看你是要继续跟无关的人纠缠下去还是要她,你请便”。
“呵呵呵,又想来骗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虽然这么说,但是林怀归脸上的神情却渐渐变得有些不安了,开始回想自己认错的可能性有多高。
“你在看什么呢?”夏茯苓伸手在正在发愣的人面前晃了晃,宋天远回过神,见来人是夏茯苓顿了顿缓缓露出个笑脸。
“你真的考虑好了要跟我成亲?我看你这两天总是动不动就走神,莫非,这婚事你并不是太满意?”夏茯苓坐下来,从桌上拿了一个橘子抛着玩。
抛出的橘子被半路劫走,一双好看的手将橘子剥开,递一半给她。
“怎么,不说话就用行动表示,把橘子掰成两半是要分手的意思?”夏茯苓接过往嘴里塞了一瓣,不错,还挺甜。
“不是,我……忽然觉得你于我而言有些陌生,好似不太认识你一般”,他抿了抿唇还是吐了实,记得她说过,不问不说是不好的,问了还不说显然是更不好。
“……噢,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我对以前的事知道不多,其实有个解释就是,我轮回转世了那么多次,不可能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投胎转世了几千年,环境对人的影响也很大你不知道吧,大概是这样”。
夏茯苓说完又想了想,“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你让我回去我该去的地方,这样的话你就不用为我们的婚事苦恼了,对不对?”
“什么地方是你该去的?”显然无论什么时候提起要离开的事,都会触到他的逆鳞。
夏茯苓翻了个白眼,“你又这样,喜欢你不对,不喜欢你也不对,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合适?如果你确定是我,你在犹豫什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你等了很久的那位吗?因为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个样子,所以你怕了?”
两人视线交汇,周遭很安静,好似特意给他们留出的空间。“不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喜欢的”,半晌,宋天远轻扯起嘴角,伸手搂过,“只要你不离开,虽然在那个世界你一定有割舍不下的东西,但我希望你可以在我身边找到,哪怕是替代品”。“……”为什么反差这么大啊!不是都把橘子分了吗!况且当初紫霄不是这么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