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沐蓝瑶行得行云流水,端得乖巧可人。
太后不动声色地轻眯眼。
两弯柳眉于眉梢微扬,勾勒出稍稍妩媚的意味,偏偏柳眉之下的眸子里尽然流转着无邪,澄清如水,直教人看进了心底,柔到了心尖。粉黛略施,有收有敛。口脂有些淡,却恰好衬她双颊似桃,美的不像话。一身长裙及脚踝却被截断,露出与长裙极相配色系的鞋尖,外披薄纱,仅微风一掠,薄纱扬起,便似出尘而来,仙。
据青辞来说,当日她见得沐蓝瑶,其尚是个虽有城府却浅得很的丫头,不想这时间刺溜过去,也懂得了,戏。
“起来罢。”太后道。毕竟是她下的诏,这几日沐蓝瑶也都是留在她的慈宁宫里头,太后虽想全了青辞的感受,去仍要顾了面上的功夫。
沐蓝瑶甚至太后对自个儿的态度不算太过亲切,也不耍小女儿娇憨作态的戏码,乖乖坐到一旁,轻轻地问,“太后娘娘召臣女,不知所谓何事?”
太后拿起桌上的一张宣纸,叫身边人递给沐蓝瑶,道,“自个儿择吧,哀家瞧着就觉晕。”
沐蓝瑶轻轻点头,接过。
是封号。沐蓝瑶垂眸,怎么,终于忍不住了?
太后下诏时她便已大抵猜透了太后的心思。太后需要一个足以压制允妃又不威胁皇后的棋子,而以才貌扬名却又深居闺房的她,正佳。
沐蓝瑶只瞥了眼,便给了答复,“俪。”
太后的一手书法是先帝也赞之不绝的,内务府的掌事,也写不出这样的字。而太后又推说看着晕而借此试探她,无疑对这封号想的也便不甚在心,越到后面越是不愿费心思,那么第一个封号便就是题字人最开始心头蹦出来的字儿,自然择第一个字是最好,这时候,何须真正去顾忌什么喜好左右?
太后眼神微烁,随即很好地敛起,“嗯”了声,便叫婢子收回宣纸。
“为何择?”
沐蓝瑶早已料定太后会耐不住问,心中已有计量,道,“俪一字拆开便就是丽人,据说太后娘娘当年并非是以秀女的身份入宫的,而是以被世人冠称'丽人无双'的风头惹到了先帝那儿,先帝便有心一见,惊为天人,当即便被封妃迎入宫,万千宠爱。臣女早在幼时便听闻这段佳话,一直歆羨不已,今日太后娘娘叫臣女自个儿选,臣女便不客气地全了儿时的愿。”
太后闻有人提及自个儿光鲜的过往,不由眉眼溢出几分笑意。
太后年轻时当真风华绝代,多少文人墨客上门求见只为佳人一眼,她届时心傲着,不屑与垂目此等凡夫俗子,外出无心遇见先帝,丰神俊朗,眉眼浑然天成的贵气,却不惹人厌,天生耀眼的人物。她登时便心动了。
后来自然是封妃入宫,之后她仍怀着少女情爱,认为两人只要互付真心,便能举案齐眉,长相厮守,不想……罢罢。
沐蓝瑶又是如何的玲珑,见太后眉梢由低而高,又由高而低,虽不知其心间翻涌过什么,却知定然是大起大落,稍稍平气,轻抿了抿唇,竟是忽然跪下。
太后一惊,心绪偏转。
沐蓝瑶这才轻呼口气,她挑起的话题惹得太后大喜大悲,若任由太后如斯,最后只怕生生怪罪到自个儿身上,届时便就是讨好不成反被倒打一耙了。
“臣女也心知自己必定要入宫,其中若非太后助力,恐怕也不会如此顺利,臣女在此先叩谢太后大恩。”随即便是毫不犹豫的一个响头下去,又抬头,额上有些红通,可见下的力道之重,“臣女在这宫中无人依靠,也唯有臣女的那个妹妹相熟,臣女只愿太后庇护些臣女这妹妹,臣女便也安心了。”
刚刚进宫不为自己打算反倒惦念着自己的妹妹,权且不说太后,旁人看来也觉这姑娘心眼好,当然这话说出来,又提上了笔太后助自己进宫的事,太后自然不会明面上拒了去,然众人皆知皇帝心孝,得了太后字面上的一句照顾,也差不多能在后宫里横着走了,加之她们姐妹情深,太后照顾了青辞也不免也全她几分。得了名声又得了庇护,双绝。
太后却是心沉了沉,青辞这次的敌手,不太寻常。
正思虑间,便闻婢子通报。
“太后娘娘,婉贵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