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帝王坐在龙案前,厚厚的折子挡住了他紧皱的眉头。右臂猛然抬起,沿着一个小小的弧度,手里的折子摔了出去,“砰”的一声,正巧落在了进门的方公公脚下。
方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捡起地上的折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龙案上,不用猜都是关于西隅佑王的事了,只是这些却是他万万不可以说的。
“皇上,如妃娘娘求见。”
“不见。”千羽夜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里的折子。未等方公公领命,他忽然又放下了手里的笔,“让她进来吧。”
方公公应是退了下去,皇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南宫飞雨提着食盒袅袅婷婷的进了御书房,“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快起来。”千羽夜轻扶起南宫飞雨,拦在她腰里笑道,“爱妃可是想朕了?”
南宫飞雨低下头,一脸娇羞,“皇上,臣妾知道您操劳国事,所以臣妾亲手为您熬了鸡汤。”掀开食盒,浓浓的香味飘了出来。
千羽夜一脸悦色,“爱妃可真是一朵惹人怜爱的解语花。”低头轻吻南宫飞雨耳际。南宫飞雨面色绯红,媚眼如丝,“皇上……”
“启禀皇上,安南将军陈威求见。”
被人生生的打断,千羽夜眼里满是不爽,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陈威是自己安排在靖远候身边的人,轻易并不会直接来求见他,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你先下去吧。”千羽夜声音平静如斯,眼里的情欲也褪的干干净净。南宫飞雨恨恨地收拾好宫装,告退离去,临走前还狠狠的瞪了一眼门外的陈威,陈威敛下眼眉,眸子里是死寂般的平静。
一派波澜不惊。
整理好衣服,进了御书房。
“臣陈威叩见皇上。”
“起来吧。”千羽夜看着龙案上已经没了热气的鸡汤,平静的问道,“有眉目了?”
陈威起身,不卑不亢。“臣查到当年先皇确是留下了一支神秘的黑衣卫,在平定南疆之乱时全部消失。”
“二百多人的一支队伍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是在南疆之乱中被灭还是另有隐情?”
陈威并没有像千羽夜一样惊诧,语气依旧平静。“回皇上,据靖远候所透露,黑衣卫并没有被灭,而是全部消失,这些人是先皇留下来给新皇的。”
千羽夜当然知道陈威所指的新皇不是他,眼里闪过一抹毒辣,那遗诏他至今未找到。只要那东西他一天没有抓在手里,他的皇位就一天不稳。父皇阿父皇,同样是你的儿子,我哪点比不上他?为什么你事事都要偏向他?
陈威像是隐形人一般,安静的站在一边。
“所以说这些人现在已经在他手里了?”千羽夜有些咬牙切齿。
“并没有,据微臣所知,黑衣卫的调动是需要一块玉符的,黑衣卫不管来者是谁,只认玉符。且这块玉符在当年的宫宴中赏赐给了南宫丞相。”
千羽夜双眸紧缩,赏赐给了南宫铭?父皇是无意还是有意?那南宫铭知道这块玉符的重要性吗?南宫铭肯定知道,他们一心一意想扶持的只有千羽佑,定是他知情不报。如此,别怪朕不留情。千羽夜薄唇勾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朕知道了。军营里可有什么变动?”
“回皇上,骠骑将军墨玉麟离开过军营两次。”
千羽夜皱眉,“他去了哪里?”
“一次是回了将军府,一次是和皇城富家一方的薛少薛琛锦在天香楼露面,不过据属下的人汇报,他们只是正常的吃饭喝酒,并没有聊到其他事。”
千羽夜点点头,“那薛琛锦可是来自南方的丝绸大商薛一方的儿子?”
“正是,素闻薛一方极宠这唯一的儿子,因此这薛公子养成了放荡不羁**成性的性子,极易接近却极易不好拉拢。”
千羽夜感慨,还是只有陈威最懂他,薛琛锦若是能够拉拢过来,必定是自己皇位的一大助力。
“朕知道了,阿威,幸苦你了。”
陈威的面色微微有些动容,却终是恢复了淡然。“为皇上分忧,是臣之使命。”
千羽夜叹了口气,“下去吧,有事朕会让暗影通知你。”
“是。”
陈威弯腰行礼告退,独留千羽夜静坐在御书房。
刚走到御花园,陈威便被南宫飞雨拦住。
“微臣参见如妃娘娘。”
南宫飞雨挑眉斜眼,轻哼了一声。“本宫可不敢当安南将军这一礼。”
陈威面不改色,依旧不卑不亢。“不知娘娘拦下微臣有何事?”
南宫飞雨极恨,皇上已经好久没碰她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被这出身低贱的家伙搅了局,她怎能不气。不过是个三品口头将军而已,仗着皇上亲信他,竟然对自己如此不恭,一定要给他颜色看看。
“本宫的发钗刚刚掉了,安南将军可否帮本宫找一找?那钗子是皇上赏给本宫的,本宫极是珍爱,可现在丢了,本宫……”南宫飞雨瞬间转换了神情,掩面低泣,哀伤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动容。
皇城第一美人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
陈威低头双手一拱,“微臣这便找人来替娘娘寻钗,娘娘请稍等。”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你给本宫站住,本宫是让你找,不是让你找人给本宫找。”南宫飞雨气岔,再也装不了柔弱的水莲花,脸上一阵扭曲。这贱民是存心的!
陈威回过头来,“不管是谁找,只要找到就是,毕竟是娘娘最珍爱的发钗,多点儿人找想是能更快寻到,娘娘认为呢?”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为他面若白玉的面孔更添加了几分俊美。只是这一切在南宫飞雨看来就是讽刺,他似乎看穿了她的一切心思,她讨厌陈威这种神色,像极了南宫飞雪那个贱人。
“本宫只是命令你找,安南将军是想要违抗本宫的命令?”
“恕微臣难以从命,微臣还有皇上的命令要办,娘娘,微臣告辞。”陈威作拱,表情淡淡,一挥衣袖,大步离去。
这该死的贱民,南宫飞雨手里绞着手帕,咬牙切齿。不过是皇上看重一点你而已,竟敢在本宫头上放肆,等着,本宫迟早会给你好看。
宫装衣袖一甩,带了身后的丫鬟,浩浩荡荡离去。
留下摇摆不定的花枝,落花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