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似火的骄阳,灼热的空气令人浑身无力。
夏暖暖软趴趴的躺在凉榻上,一旁伺候的听雪卖力地挥着扇子,笑吟吟的说:“小姐,您从小就爱出汗。听雪都这般扇着扇子,也不见一滴汗珠。”
“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听雪,你热不?把扇子放下歇会。来,坐在塌上。”夏暖暖转了个身,用手帕擦去额角的汗珠。连烨城都这般炎热,爹爹在吐蕃也不知怎么过,夏暖暖心里想着。
听了小姐的话,听雪摇了摇头,自家小姐不似其他主子,待下人极为亲切,从不摆架子,自己又从小跟随,对夏暖暖也是极为用心。“小姐你从小就怕热,听雪怎能不管小姐,自己乘凉呢?”
夏暖暖也不顾听雪说些什么,夺过听雪手里的扇子自个儿扇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把听雪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听雪刚要起身说些什么,夏暖暖就把脸瞥了过去,逗得听雪“噗嗤”一笑。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另一把扇子,还是给夏暖暖缓缓扇着。
夏日的午后总是这么让人昏昏欲睡。在放有冰块的卧室里,夏暖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只觉得时不时有一阵阵凉风吹过来,特别舒服。梦里,她又见到了漂亮的娘亲,那个只活在她小时候的漂亮娘亲。梦里,娘亲用她纤长的手抚摸自己的发,然后轻颤着抚过她的双眸,喃喃自语:“像,真像。”满眼的柔情似有无限苦楚无法宣泄,看的夏暖暖鼻子没来由的一酸,皱起了眉头。
安静的午后除了窗外的蝉鸣,听不到任何声音,听雪扇着扇子没过多久,也在一旁打起盹来,以至于有人进来都没有注意。
“阿梦睡着了?”淡淡的嗓音,可以听得出来,声音故意压得极低。听雪本就睡得浅,听到着这样的问话立马就清醒了,慌乱之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了站在塌旁的夏以蓝和他的随身小厮阿雨。
夏以蓝一身月牙白锦袍着身,鹅黄色腰带上坠了一块青白色玉佩,墨绿色的发簪将一束如墨长发束于头顶,其余头发则散落在肩背上,如一段上好的墨色丝绸。茶色眼眸盯着塌上熟睡的小人儿,带着宠溺。
听雪赶忙轻手轻脚地从塌上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少爷的话,小姐刚刚睡下。要不奴婢把小姐叫醒?”
夏以蓝摆了摆手,声音一如往常般没有温度:“让她睡吧。”然后转头吩咐了阿雨几句,便起身出了房间。
听雪看着夏以蓝离开的背影,微微出神。少爷平日里的性子极为冷淡,眸子里也仿佛结了千年的寒冰,只有在提及小姐的时候,那眸子里的冰才会微微融化。若不是自己在小姐身边伺候,哪里会有这样近距离接近少爷的机会。
“听雪?在想什么呢?”站在一旁的阿雨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空出一只手来在听雪眼前晃了晃,问道。
听雪红了红脸,正色道:“没什么,少爷有什么吩咐?你先随我去外面吧,别吵了小姐休息。”
听雪接过阿雨手里的锦盒放在一旁,领着阿雨到了外间,倒了杯水递给阿雨。
阿雨接过杯子点点头道:“锦盒里装的是老爷派人从吐蕃送给小姐的衣裳,说是知道小姐怕热,特地找了当地极好的夏装料子给小姐定做了一套,让少爷转交。”喝了口水接着道:“今早皇上要说在御花园纳凉,请了正三品以上的大臣以及家属,指明了要带上适龄而未曾婚配的子女。这不摆明了是相亲大会吗!你说我们家小姐这么漂亮,脾气又好,哪里有人能配得上小姐?”说的有些激动,阿雨原本压低的声音略微提高了点。
听雪赶忙做了禁声的手势,夺过阿雨手里的杯子,推着他便向门外走,弄的阿雨一脸茫然。
一直到了门外,听雪才赶忙罢手,压低了嗓子对阿雨说:“千万别让小姐听到什么相亲大会。上次老爷就因为和小姐提了下左相有意愿和老爷结为亲家,小姐愣是一个星期都没有和老爷说话。你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跟了少爷这么久,怎么就没变聪明?刚刚的话要是给旁人听了去,传到老爷敌对的人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嚼舌根呢。”
阿雨抖了抖,赶忙用手捂住了嘴,脑袋左右转动着想看看周围还有什么人。“放心吧,小姐的院子没有旁人,以后你可要注意了。”想是看出了阿雨的心思,听雪劝道,“你赶紧回去给少爷复命吧。”阿雨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脑海里却是刚刚听雪明亮的眼眸,双颊微微红了。
夏暖暖一直睡到太阳西沉,才迷糊的醒过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便被听雪拉起来沐浴更衣,在铜镜前折腾了一个时辰,然后坐上候在府外的沉香木马车,向皇宫驶去。颠簸的马车中,暖暖只看到听雪的嘴一张一合,说什么纳凉,其它什么也没听进去。等夏暖暖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稳稳停在宫门口。
扭了扭因为繁重发饰而酸疼的脖子,夏暖暖提着那款雪纺鹅黄色荷叶水袖裙,迈着优雅的步子下了马车。尚未站稳,眼前便晃过一道黑色身影,伴随着一阵淡淡的香味,搔弄着夏暖暖的鼻腔。循香望去,那黑影已然飘落在离夏暖暖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顶上。
没有束起的墨发随意披散在墨色锦服上,被夏日黄昏微热的风轻轻抚弄着,有几根调皮的发丝粘在男子紧致的蜜色肌肤上。同样墨色的眼眸闪着一丝狡黠,戴有玉扳指的手托着略尖的下巴,若有所思。好似想起什么,墨眸转动,看向了夏暖暖。男子先是一愣,然后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
夏暖暖有些好笑的看着马车上那个傻笑的男子,轻移莲步,向那辆马车走去。车顶上的男子看到夏暖暖向自己走来,更是一愣,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又出现了。尴尬的用袖子遮住脸,脚尖轻点,人已经落在了马车旁。“哥。”夏暖暖在马车前停住,也不往前,只是轻轻的唤着,弄的以为是朝自己走来的男子一脸尴尬。车帘掀起,露出夏以蓝那张和夏暖暖七分相似的脸。一旁男子本满是疑惑的眼眸一下子清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