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公主二三事(13)
难道,真是家有梧桐招凤凰吗?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上官云来到了位于梧桐县城的公主府。
以前,上官云为了能一睹豆娘风姿,经常籍着探访刘家兄弟的借口去梅花庄的宅院。而且,每每不经通报便以故人为借口,直接闯入宅院后庭去。
早年是拼命勇猛的小霸王,后来是性格豪爽的漕帮帮主,现在又是官爷上官大人,梧桐县里有谁不知道?他上给皇家效力,下与刘家过命,他们一干人的交情的确匪浅。
过路不用名片,看门人一脸讨好,直接敞开大门请他自便。
一入仙门深似海,从此折腾不间断。
梅花公主最近真的很疲累,日有心怀叵测,寻她算命、看病,或者满怀求知欲,研究大仙的广大热情民众……
夜有错着日子来偷欢的,不知餍足,精力充沛,都想让她无力面对另一个,一心要将她干倒起不了身的豪雄岚程……
她的近侍从人们经常听到公主哀叹:“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上官云一直不知道,其实世间还有,好奇心可以害死猫这个说法。
他一路风雨无阻,直接找到内庭,丫鬟说,今日是公主自定的礼拜天,方才还在湖心亭里暂休歇。
时值六七月间,天气闷热,没有一丝凉风。湖心亭中珠帘垂吊,看不到里面的人,正心烦间,却见临湖树荫下,支撑着一顶纱帐,矮榻上,睡卧一人,不是公主是哪个。
那些个丫鬟侍女,见主子已睡着,除去两个贴身侍女,都远些避开,偷偷作耍。
隔着一层纱帘,已能蒙蒙胧胧的看到她,那种能看到却看不清的感觉太也难过,让人心痒难耐。
于是,上官云便忍不住的想要看得再清楚些。他轻轻掀起来那层纱,鼻血却差点流下来。
只见榻上斜卧之美人,云鬓散乱,身上仅披一件吊带轻白纱,酥胸半掩,朱唇微翘,一看那娇媚模样,就令他想到昨夜……她和谁曾旖旎共欢?
正在心思荡漾,神情惚恍之际,一侍女莲步移来,轻声道:“原来是上官大人不请自到。我家公主言称,今日星期天,她要休息,万事不闻不问不见外客……。”
上官云皱眉,他心里想:礼拜天、星期天是什么意思?不想应付麻烦找的借口?旁人也就罢了,我怎能与他们相同……
他非常不满地打断侍女的话:“我们已交往了许多年,我上官云,何时成为外客了?”
一只苍蝇在面前,飞来绕去,飞来绕去,他不耐烦地躲了躲,那恶心东西竟刁钻的落足在他的鼻尖上。
“去你妈的……”一个仙人掌扇过,鼻上留下红红一片。
脸上呈现出,可以令世间所有女性失神的笑意,他抬高声音,道:“自公主去年落水以来,微臣日夜忧心。近日闻听公主已然大好,特地过来探视请安。”
“呃,上官啊?”梅花公主自然惊醒过来。她翻身坐起,看着他痴怔的模样,心里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不曾穿衣服,你也不是未见过女人,至于这样迷怔么?
她早想起,这个人一直惦记着自己,曾经很讨打。当她还是豆娘时就清楚,此君看着外表很正派,几乎算得上二十四孝,内里却花花肠子很不少。
看着帘内一袭云纱,身姿妙曼,美艳绝伦的女子,上官云立时想入非非起来……
此刻,他信了所有人的话,相信刘岚真的和她……于是,他扑通跪下:“公主,您将我也收了罢。”
梅花公主噗嗤一声,乐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心中暗恼:你上官云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虽然作风很乱,却并非滥情滥性之人……
(14)
梅花公主赠送给上官云大人一粒仙丹,让他晚上临睡前服下。
煞有介事的说道:“我知道咱俩有缘,不过仅一夜之情缘,且就在今夜。你若信我,今夜睡前服此丸药,我自便与你去相会;若不信,弃之即可,只是,别又怪我心狠不过去……”
她心中怪他无礼,本欲严惩,但思及他也曾救过自己是豆娘时性命,且心地不坏。是以,决定帮他一了心愿。
耳畔温软的气息浅浅轻轻,他痴痴如入梦境般,凝视自己倾心多年的美人,上官云醉了,酥了,身子半天动不了了……
“缘”四个字,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犹如一个甜蜜飘渺的诱惑,吸引着他。
他才不要失去那一生仅有一次的浪漫:“我不贪多,一夜足以。我上官云,今生能得此恩宠,死而无憾。”
是夜,早早躺倒床上的上官云等啊等,直到等得睡过去……
梅花公主终于来了,他急忙迎上去。二人相见恨晚,顾不上任何礼仪,便紧紧相拥在一起,久久都不愿分开。
容颜出尘,美艳绝伦的她,自行宽衣解带,半裸了身子,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芳香。
上官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表情虽然有些害羞不自然,却难掩心中的激动与兴奋,他终是等来了这一天……
薄纱轻裹下的那身段,美妙不可言,大腿光洁而修长,小巧的双足白皙而诱人……他贪婪地看着她的傲人娇躯,欲火不可遏制的被撩动了起来。
双手犹豫着,他摸向她那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嫩滑柔软的脸庞,呼吸更加急促,欲火更加强烈难耐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将面前的软玉温香拥入怀间,巫山云雨,一夜风流。
一夜驰骋,上官云是刻骨铭心。他在她身上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是以,他将终身难忘。
早上醒来,梅花公主已然不在,他依旧穿着揉得皱巴巴的衣服,双腿间湿凉一片,倒好似,昨夜孤枕入眠,独自做了个回味无穷的春梦。
可是,这屋中,弥漫的是股什么东西的味道?分明是那种,只有男女欢爱后才有的香腻腥甜?
立刻,他想起襄王与神女的典故,又忆起,昨日公主的神态、公主的话,一点也不似作假。如果她不愿,何必来骗我?根本没必要……
想起昨夜,那枕席间超爽的欢爱,哪里有一处似作假?是了,她如今已非常人,必然是在梦中会我。
从此,上官云每日早早独自入眠,肖想着公主还会念起他来。然而……缘,果真仅有一夜。
当然,这种事,他自不会对人言说,便也不会存在“清”的旁观者。
七窍谋了一窍的他,偏偏就不曾疑心过,自己曾经吃进去的那一粒药丸。有时候,人被自己蒙住了,也是极为无奈的事情。所以,他活该因此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后来,度日如年的他,实在忍不住,再次来到公主府的大门前。只求再见佳人一面,却已不能够。
原先的门人仆从均被撤换掉,谁都再不怕惹恼他了,只说道:“公主吩咐,与大人已经缘尽,今生不可再见。否则,公主就会有血光之灾……”
上官云听后,感到非常的心酸失落,可同时,他却又想到:若是我自己有劫反而不怕,如果是她,就不好了……
他虽然不舍,却更加怕她万一有什么不妥,遂不再来门前寻闹……
(15)
被衾凌乱,纱帐低垂,传出刘岚略微沙哑的声音:“……上官云……他一直见你不到,抛妻弃子,竟去当了和尚……我是否该庆幸,你总算没有再给我弄个对手回来?”
他在她唇上辗转研磨,随后轻咬一口,又伸手去了她腰下……
她被吻得娇喘连连,直到他放开她的唇,才能说话:“骗子,你曾说你一直有病,不能人道。”
他轻笑:“那是要看跟谁。”
他压过来,在她耳边低语:“我明日就要京都去,谁知何日再相聚……”
耳边微热的气流划过,她的心伴随着沉下去……
。丰庆二十年时.朝廷攻西夏失败,北金与西夏联手攻打大顺,顺节节败退,上官昕退守京都临安府,齐不凡随帝南逃,百姓们流连失所。
早在前一二年,忧患意识比较强烈的梅花公主,就提醒过众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眼下日子很好过,但实不可透支严重,应该广积粮草,以备急需……”
她已是声名远播的一方大神婆,连太子也对她都信奉有加。是以,栖皇山中,便隐藏了不少的军粮。
国家处于危难之际,太子已经率秦源、王诚、雷音歌等人,奔赴了战场,发誓要收回失地。
两年战乱,其他各路军粮早已无法筹集,栖皇山粮库便成了唯一。这次,刘岚会亲自给他们送粮草过去。
“一路之上,危难匆匆,子俊,你要小心……。”该送粮草的,应该是刘程,可是,他没有刘岚有武功。
“丰庆帝已经在南州驾崩,太子即位为惜宗。我是太子太傅,怎能临阵退缩,须帮他将这江山坐稳……
下次相见,要再等个三年五载也说不定……所以,依依,今日要你一次怎么能够……”
他的撞击动作太过激烈,她感觉痉挛一阵又一阵,高潮迭起如坐云端……到后来,她不断哀求泪水涟涟,他却收势不住恍若未觉……
几日后,刘程和父亲送走了刘岚,才回来与她母子三个团聚。
看见他黑着拉得老长的俊脸,她也很郁闷心烦,于是便都不说话不发言。
他终于憋不住,神情似乎有些沉痛,道:“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
见他孩子脾气又起,她只得叹一口气:“昨是今非人事转,别怪旧恋性情变。”
他横眉看一眼依然浑身乏力的她,脸色更加阴沉,不满地道:“你心里只有他,却对我说,只把心分给他一半?”
“好了,别生气了。”她趁孩子只顾玩耍没注意,突然凑过头来,在他的脸颊上“波儿”亲吻了一口,然后面色无波,正襟危坐。
他的面色缓和下来,嘴里却嘟囔了句:“脸皮真是愈来愈厚了。”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她睨眼望着他,巧笑嫣然:“五岁那年,你与豆娘私相授受,她早将整颗心偷偷交付。我既欠了你,又欠了他;早拿了全部的你,该怎么罚?”
“豆娘,我就知道,我的心既然全给了你,你也肯定会独给我一个……”刘程终于灿然而笑,令整个公主府的下人们,都禁不住神驰心荡……
其实,他还是不知道,面前的梅花公主,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灵魂独一无二,心思单纯的豆娘了。
(16)
一切万法皆是因缘而生,因缘而灭。因缘果报,是宇宙人生永恒不变的定律。人生在世,一切要随缘,不可强求这年,豆娘七十四岁的时候,八十四岁的刘岚去世了。
那日,刘岚还问过她:“你我还可以相约来世吗?我不要别人再和我争你。”
她点头……于是,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才不过三日,刘程居然病危,而她也同时病了。
刘程说:“你既顶着神婆之名,可知来生你我可否再续前缘。”
她说道:“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但我可以告诉你,咱们下世还是血脉相连。”
离世前,豆娘无比清醒地看着围着她和他的所有人。
她对那些人说:“大家以后好好过,我们就要走了,去开始新的旅程。”
她告诫她的子女孙辈们:“兄弟姐妹一定要和和气气,不能叫别人看不起。”
然后她环视一周,突然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问一直不说话的刘程:“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喃喃:“我突然记起,你曾经唱过的一首歌。其实我也学会一句了: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再也无法忘掉你容颜……”
她好像听到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终于,她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们的葬礼很隆重,整个梧桐县都轰动了。有很多人自发的为他们披麻戴孝……。连远在京都的皇帝,都亲自带了几个大臣,骑加急快马,过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