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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风住尘香,物是人非

传说有女名豆娘 陈铭 2024-11-11 19:54
(一)
下里庄的秋生寻找豆娘不得,终于失望而归,却听说她早已回来了。大喜,立即备了各色彩礼便前来求婚,结果,自然是遭到拒绝。
于是他便提及当日自己如何从水中将豆娘救起,如何给豆娘换衣暖体,认为豆娘非他莫属……
刘程得知,将其扣住,一顿好打。问当日贼匪劫船之时,他是否在场。
秋生怎敢承认,只咬死自己是路过那里,才从水中将豆娘捞起。
刘程言道:“你救了她,我自然感激,但你需收起杂念,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本来,你的手碰了她,就该剁了,眼睛看了她,就该挖了。不过,念在你毕竟救过她,就免了。但是,以后若是再被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的刘程,不单单是一个转运大使,而且是本方富甲。如今,就是管氏兄弟,在他面前也须作出小声噎气,打揖做恭乖乖听话的模样。
当然,同他一齐风生水起,如日中天的还有上官云。梧桐县因着有这二个人,管氏衰势日渐。
之后一日,管世萧状告管秋生拐走了自己的侍妾:“妇人虽蠢,但终是某的掌中玩物。你想要了她去,也需经过主人家同意才是。如今她踪迹皆无,谁知又被你发送到了哪里?”
秋生被捉拿到县衙大堂,打了个半死,逼他招认当初窝藏柳氏凤娘的罪名。
最后,差点被发配边疆。他母亲到章氏与豆娘处,日夜哀告,求她们请刘程出马,释放秋生……
秋生回去后,大病一场,终是再不提及过往,言往事已然全部忘记。
(二)
大顺长宁二十五年,旺儿四岁的时候。甘云二州大地震,幅员千里。江安新洲又逢大旱,五种不入,农户失业。运河几乎断流,漕运不济,京都百万兵民,粮草都成了问题。
举国上下,惶惶不知所措。长宁帝只好下了“罪己诏”,以求平抑民心,摆脱这次天灾的惩罚。长期的国库亏空,使朝廷在天灾面前束手无策。
而几位皇子之间的矛盾,也日渐尖锐。
刘岚去年刚刚遭贬,尽管此时处境十分窘迫,人微言轻,但他仍竭尽所能,为天子分忧。
他上奏朝廷,希望用天下之力,生天下之财;用天下之财,济天下之困。既要节流,更要开源。
他还请三皇子给各处漕运判官写信,提出撤退京畿的士兵,到左近的州县,来减轻饥馑的建议。
三皇子在他的劝说下,暂且退出皇子之间的争斗,请命亲赴灾区救援。
在刘岚等人的陪同下,三皇子踌躇满志,关心民瘼,不因循守旧。用了半年的时间,利用冬闲,发动民力,浚渠川,起堤堰,决陂塘,大兴水利。
又贷谷与民,低息以偿,以度青黄不接之时……三皇子最终引领灾民,安然度过了荒年。
其间留守京都的杨蓉却遇到其他皇子的暗害,身中剧毒,不治身亡。
他留遗言与三皇子,禁城中内有齐不凡,外有上官昕可做三皇子掏耳之人,朝中唯刘岚可靠;至于边关,大将秦源是最为可信。
又求请刘岚不要嫌弃他的姐姐杨氏,并将自己家中众口,全部托付于他。
因是大灾之年,即便是杨家也显得家贫口众了。
他父亲已然过世,祖母、母亲姨娘等俱尚在堂,两个庶兄长也都已成家,却从不管家中之事,四个弟弟和三个妹妹,他们的婚嫁、口食,都请托了姐夫刘岚承担照应。
三皇子知杨蓉不想自己俗事缠身,系累太重,因此无一私事求到自己头上,一向心如铁石的他也不由流下了两行清泪。
而另一方面,由于他的治绩斐然,名播朝野,皇上对他过人的才干大加赞许。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当即将他立为太子,接着把另几位皇子在短时间内送赴各人封地。
太子方俊欲举荐刘岚为太子詹事并翰林学士,但却被他以家贫口众为由谢绝了,只愿出任馆阁一职,并兼太子宾客。
而齐不凡与上官昕因为杨蓉推荐过的关系,人家又挺会看人脸色,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故深得太子欢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的重用,一路青云直上。
齐不凡,就是老管能的十六子,当初被豆娘所救,与其义结金兰并以玉佩相赠的那个人。
(三)
齐不凡当初也不知道,大顺皇子出生,皇帝都会赐块玉佩给儿子之事。当然,这事也不是他这样的庶民百姓能够知道的。
天子赐给方俊的这块玉佩上,一面写着“受命于天,福寿永昌”,另一面则刻了一条龙盘踞着中间一个字“俊”。
他当初进京不久,就遇到同乡上官昕。
俗话说他乡遇故知,亲不亲故乡人。在上官昕的帮助下,以自宫之人的身份,走了杨蓉与当年三皇子的门路,接受了一系列检查之后,终于进了皇宫。
并凭着那枚玉佩与善于察言观色会做表面工作的本事,得到了三皇子青睐。三皇子晋升太子后对他俩不断地提拔,直到登基为新皇依然对他们赏识有加。
这太子也是爱屋及乌,因为杨蓉的过早逝世与临终遗荐,便对此二人有些过于宠信了。
太子方俊也曾千方百计地要对刘岚好,却总觉得与他的关系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他们君臣共事多年,依旧生疏如故,自从没了杨蓉之后,他的感觉更加是这样。
他哪里能知道刘岚的心思,更加不知自己所叫的‘方俊’这个名字,竟会是刘岚前世用过的名字。
(四)
国家是家,有家就有事,大家小家皆同理。
豆娘明白天道酬勤的道理,心悦酒楼开张后,因为管氏另外开通的那条进山游玩的大道,梅花庄这边的客人被分去不少。
接连而至的灾年又使经营一度惨淡,但豆娘并没有因此而闭门谢客。她亲自去各家酿酒坊与主家签订协议,辞去几位伙计,自己带了音歌桂花等亲自充当掌柜小二,豆腐坊也是亲力亲为。
卖酒的同时,会亲自下厨,稍带卖几样炒菜,终于过了难关。灾年一过,豆娘再次扩大经营范围,请了专会做菜的厨子,将酒楼隔出一半开了食店,两厢兼顾。
当年那位知县回京之后,一纸诉状将京都赵尚书告到大理寺衙门。
赵尚书得知事情始末,非常震惊,怒气冲天,亲自介案协助调查。
之后,管世用虽已死于风流孽债,但其妻小便因此而遭了大秧,家产美眷皆被充公。
管世萧上下打点,费了不少钱财宝贝,才止住官府的继续追查。近一二年中,管氏族人的张狂戾气已经稍有收敛。
因为有上官云与刘程罩着,管氏的手暂且没往梅花庄这边伸。
看到豆娘家的生意一天天见好,庄里不少乡邻眼红了。于是梅花庄一连又开起好几家酒肆食店杂货与豆腐作坊,而且都让家中的年轻女子也遮了纱巾,守着柜台收银。
于是,梅花庄的妇人卖豆腐做女掌柜,又成为梅花庄另一道亮丽的风景,很是独特招人。
因为日子过得好了,豆娘体态丰腴许多,即便遮了面,那股诱惑也令上官云无法抵抗。
(五)
属于上官云的梅花庄的那处院子,自凤娘死后,就已经重新修葺整理一新。
因就宅子在豆娘隔壁,冲动无法抑制时,上官云便经常以要查看音歌练武有无偷懒为由,来此处歇夜。
夜静之时,他便会独倚房顶,往这边观望偷窥,试图能看到豆娘美丽身姿。
一日,上官云与刘程在王武处豪饮一场,夜半方归。
进得院门,就见屋中一片漆黑。自因红墙贪欢差点送命之后,上官云跟前便是丫鬟也不想留用。但这院内却有两个婆子几个家仆留守着,终日清扫门楣,浇花伺草,因此,怎能见自己归来而不点灯?
上官云疑惑间进得屋门,只觉香味清甜扑鼻,更加令人头晕迷醉,只见黑暗中有三个妇人相携款款而来。
因他是习武之人,有暗中视物的本领。便揉了揉眼睛,中间那个纤瘦窈窕,含羞带怯,布巾遮面,被另外两个搀拖过来只露清秀眉眼的妇人,穿戴也如当初墓地所见佳人相似,再仔细一看,不是豆娘是哪个?
他痴迷呆怔间,房内灯盏燃起,自己怀中已是搂抱了娇娘,晕晕乎乎坐在床帐之中,情景宛如梦中一般。
看着二妇将怀中女子的黑绫道袍尽解,唯余遮面黑纱巾,露在外面的眉眼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轻轻抚上她的睫毛,女子垂首,将头抵到他胸前,这安静轻巧的模样,果然是她无疑。
他从没想到,自己也会轻易的将这具玲珑妙曼的身躯,裹进自己怀间来。
他的衣服也被褪去,那两个妇人,捂嘴偷乐着出了房门。
他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将下颌抵在她额头,眯起双目,尽享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欢悦。
少顷,欲念迭起,上官云只觉口干舌燥,浑身开始烦热难耐,唯有竭力搂紧怀间女子才觉舒适。
那女子也似浑身酥困难耐,求救般两手在他身上绕达乱摸。
他已经很长时间未近女色,怎经得住这般诱引,丹田一股热气袭来,渴求交媾的欲望再难忍耐。
两个光赤条条的身子,不一时,便嗯嗯哧哧,紧紧相拥搂抱,合二为一。
上官云早已急不可忍,哪还再顾忌其他,本欲去撕扯面纱的手已移到下面,将妇人柔荑紧紧握住,引她去那处抚摸套弄……
眼睛盯着她的朦胧星眼,缓缓将其压倒身下……。
(六)
几番抽送精泄之后,上官云头脑方始清明,妇人身下红白交杂,淫津四溢,他那宝贝的大半,还尚在其体内。
他猛然想起什么,蹙眉便扯去其面巾,细看下方面庞。
此女青涩拘谨,清丽脱俗,然稚气未褪,与正当芳年的豆娘相差万里,哪有一点相类之处。立时分身自动滑落而出,带出稍许淡红。这是谁家处子?
女子见他色变,将自己推开老远,不由双目含泪,开始嘤嘤泣泣。
上官云情知必是自己那几个弟兄搞鬼,不由一阵烦躁,大声喝道:“滚出去……。”
此事果是他的那些好弟兄刻意安排,不过本身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他辗转反侧懊恼间,依稀听那妇人抽抽噎噎的哭声,不断往耳朵里面钻,便令手下,将她赶出大门外面去,包括另外的两个妇人。
见他恼怒,谁敢不从,三人自然皆被赶出大门。深更半夜,几个妇人害怕,只好哀告敲开邻居家门,恳请收留她们至天明。
梧桐知县欲要将女儿许配刘程或上官云。刘程姿容非凡,玉面冷性,一个冷眼便把说媒之人吓得胆颤心寒。媒婆自知娘子之容不敢与人家攀配,便只能打上官云的主意。
不想这上官云也说近年不想婚配,但凡有人提亲,一律推拒。眼看他前途不可限量,已是步步高升之势,知县怎会放弃这棵良木。于是,便再求到上官云几个最好的兄弟们面前。
他那些个兄弟已经吃了不止一次贿赂,再说成全一桩婚事,也相当于做了一件行善积德的大好事。虽知他本人不会愿意,但毕竟不是什么坏事,兄弟们心下虽觉过意不去,但也疼惜上官云这些年,患了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难治单思病。
兄弟们遂想,也许别个女子可以替他排解忧郁,便趁此机会,合计请来了两个妓子帮忙。点了迷魂催情香,将二人送作一堆,成就好事…。。
上官云早起之后,方知被赶出去的妇人竟到了王武家中留宿,心中既羞且愧。正在踌躇该如何再见隔壁众人之面时,下人回说,知县求见。方知,昨夜竟是……
此事一时沸沸扬扬,知县女儿见自贱到了如此地步,上官云还不想娶自己为妻,寻死觅活……最终,上官云纳了此女做妾方罢。知县因此事,觉得颜面甚是无光,一年后便托人设法离开梧桐,别处做官去了。
出了这样的风流韵事,刚与自己交合过的女人,就跑去心上人面前请求留宿,上官云自觉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再见到豆娘,便不再到梅花庄这边居住。
来回无事时,只托了音歌给豆娘捎些无关痛痒的话,或者往来送一些时令吃食。
(七)
这日,豆娘在豆腐坊忙过,刚刚出门欲往酒楼,就有一人近前施礼问道:“这位娘子,请问王林王小官人家可是住这里?”
豆娘一愣,不由警惕的上下打量面前之人,此人面白无须,年约二十上下,却是从未见过,而且听话是外地口音。
她如今已不再走远路,做活也无从前辛苦,男装已然很久不曾再穿。因此,王林这个名字也就很久没再用过了。
那人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便道:“我家主人因诸多不便,不好前来拜访。
特派我来请王小官人去隔壁酒楼相见。若此刻小官人有事不在时,也请转告于他,请其前往驿馆寻我家主人去。不知娘子是他家什么人,可否传个话?”
“噢,请问你家主人姓甚名谁?”豆娘依旧蹙了眉打量他。
来人继续道:“在下主人姓齐,名不凡。娘子只需将此名字告知王小官人就是。”
“齐?”豆娘猛然想起前事来,忙道:“哦,对了。王林是我家先前雇用过的伙计,不过,他早就已经辞工不做,远走他方。奴与家中人皆不知他去向。请回去如此告知您家主人便可。”
那人便皱眉:“噢,即是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得知齐不凡归来,豆娘便知他定会寻找仇家雪耻。她可不想,无端再被卷入这些与己无关的是非之中。
她想了想,还是像往常一样,先从酒楼后门进去。
后门进去即是库房,音歌和几个伙计正在辛苦地往里搬运黄豆。
因为做豆腐的关系,每年秋季都要收购一批新豆存放,因为陈豆做出来的豆腐比较好。
看到他们汗流浃背的样子,豆娘用眼睛瞟了音歌一眼,眨了眨,音歌随即笑了。
姐姐的眼睛会说话,这是怪自己无良,不招呼他几个休息呢,忙让几人歇息片刻再搬。
(八)
没有买卖,就不会有伤害。任何事都不是一帆风顺一墩而就的,特别是这服务行业。
有些客人刻薄挑剔,找茬寻衅。便如刚才在豆腐坊那边,因为豆腐已经卖完了,仅留的一块是有客人预付了银子的。
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子因伙计不把那块豆腐卖与她,将豆腐狠狠往地下一摔,便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伙计看着白花花碎成一堆的豆腐气得张口结舌,浑身打战,欲哭无泪……
那婆子七老八十了,他能把她怎么样,只好请了豆娘过去,说大家都是老顾客,问该向预付了银子的那家如何交代。
只要是人便会老。有些年老的人未必都值得尊敬,活老了的也未必就都是好人。有很多人倚老卖老,又有很多人为老不尊……
豆娘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桂花过来愤愤不平地对她道:“娘子,刚才一位客人嫌弃炒菜味道轻,将好好的一盘菜全倒桌子上了,这不是诚心欺负人嘛?
要不要告诉二官人,替咱们出出这口恶气?……气死人了,若做生意总遇到他这样的,不知要少活几年……“
“算了。桂花,好歹是凭双手养活自己,咱们吃的就是这口忍气吞声的饭。没偷没抢光明正大的,那些损失咱也还赔得起……“豆娘安慰了桂花几句便去了前台。
豆娘一进去便注意到,对面席上,那个下人模样的男子,正与一个面貌熟悉的人耳语,下人奴颜婢膝满脸堆笑。
而另一个人,也即是齐不凡,则一脸正色地稳坐当中,目不斜视,一副威严之相。这几年估计他的日子过得不差,比当初可是白胖了许多。
“人自然都齐了,那就上菜罢……听着,算你走运,目下正缺一个有谋有略的,特让你去试,到时爷自去观刑。”齐不凡面目冷峻阴狠,微弯的中指击打着桌子,冲对面留山羊胡子的中年书生道。
观他样子,所说之话,似乎并不怕被旁人听到:“竟然敢对今日的我爱理不理。他日,便教他想要高攀也高攀不起。”
身着澜衫的书生露出欢愉的表情,一付喜遇贵人幸得眷顾的面色。豆娘听了却莫名地感到不安,便让桂花叫了音歌过来,如此这般安咐一番。
音歌即与一个伙计换了衣裳,装作客人的模样,到齐不凡身侧另坐一席,吃吃喝喝。待齐不凡等人一走,二人也随后出去了。
晚间,音歌方回来告诉豆娘说:“……今日那人竟是宫里来的公公,居然已派人去请过我师父了,让他协助调查管氏的积年旧案……我与师父说了今日所见所闻。
他言道,刘大官人已经预先给他去过书信了,说管氏一族的恶贼们这次,是个个在劫难逃了,必将会全部伏法。官府再不会像以往那般隔靴搔痒,装模做样子了。
师傅还说了,管氏一族虽然该死该杀,但他不肖与今日那位公公为伍,他自己是不做追打落水狗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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