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百水裙（四）

月夫人听闻主上回府，立马差人送去了一碗玉露羹，她知道赫连澈根本不会品尝，就像这么多年都没有碰过她一样，可是，她依然恪守着自己作为他的夫人的妇道，即使不能得宠，至少不至于厌恶。
菱夫人则扭动着腰身，大摇大摆地走近了赫连澈，给他行了个礼，眼神中尽是仰慕。虽然从他的表情上看，他并不爱她，可是事到如今，能留在他的身边，便已是最大的恩赐。她只求，他能够多与她说说几句话。
“主上，几日未见，你在宫中可有好生照顾自己？”
“夫人莫牵挂，宫中自有人照料。”赫连澈也是毕恭毕敬地回答了她。
“那就好，妾身放心了。”说罢，菱夫人便退下了。
看着菱夫人离去的背影，赫连澈的心中不由得又开始感慨起来。自己已经毁了两个女人的一生，难道还不够吗？
脚步不知不觉的改变了原本要回房的方向，而是转向了莫云湘的地方。几日未见，如今回府竟不见她前来相迎。
到了门口，赫连澈却停住了脚步。她，毕竟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牺牲。可是，她为什么要对婉儿下手呢？曾经的她，多么善良，眼神中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与婉儿一般的纯真。
哎，赫连澈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可恰恰就在此时，门却开了，屋内之人见眼前这熟悉的背影，立马哽咽着说道：“主上既然已经来了，为何却要离开。”
赫连澈止住脚步，轻轻道了句：“我突然想起还要差吴伯点事。”
莫云湘走出房门，憔悴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她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说道：“主上就不愿意回头看看妾身吗？”
赫连澈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面前人儿的憔悴之色，的确让他惊讶了一番。
他正要开口询问缘由，莫云湘却已经扑进了他的怀中。两行清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云湘，你。。。”话未说完，莫云湘便哽咽了起来。
“主上，你不在的这几日，是否还在生云湘的气？你离开的这几日，我想了许多，我的一切都是主上给的，我怎么能要求主上只属于我一个人呢？”
赫连澈看着楚楚可怜的莫云湘，再听她说的这句话，知道这几日她的内心也是十分难受。可是他与蓝婉儿，若是能像她想象的那般，那便甚好。可偏偏事与愿违，她对他，还是不能敞开心扉接受他。
“云湘，几日不见，怎变得如此憔悴？”
“主上，妾身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莫云湘惊恐地说道，却是将头低了下去。她怕，她怕她的样子在赫连澈看来丑陋。
“没有，云湘病起来，性情反倒柔顺了许多。”
“真的吗？”
“真的。”
莫云湘双眼浸着泪，缓缓地抬起头，恰好对上赫连澈温润无比的眼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主上就再也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她的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了一股暖流。她本就一无所有，是主上在她十八岁的时候给予了她生的希望，曾几何时，她一度以为，自己便是主上的挚爱，因为他的眼中对自己，从来都是深情款款，可自打蓝婉儿进了府，这种待遇便不复存在，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主上，爱得是蓝婉儿。她莫云湘，不过是替身而已。可即便是如此，她对主上却一点也恨不起来，她曾经恨过蓝婉儿，可是面对她真挚的双眼，她的内心也终是动摇了，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神，空洞而无一物，与蓝婉儿的终是不一样。可自己曾经不也是如此吗？
她突然明白了，任自己再怎么闹脾气，主上也不会回头，反而，那样的自己会让主上离她越来越远，她妥协了，她放下了，既然主上不爱自己，那么她便静静地爱他，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便好。
莫云湘笑了，虽然脸上仍然浸着泪，脸色也是憔悴不堪，可这样的笑容却是着实招人怜惜。
赫连澈用手扶去她脸上的泪，将她轻扶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