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很快就过去了,第二日白芷没有去早朝。诸大臣更是对穆棠反感至极,私下里议论纷纷。
顾清竹得知后,虽没有说什么,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得宠了,女皇虽然救出了自己的父亲,可是却已经将自己母亲视为眼中钉。
眼下陛下对自己失了兴趣,再久一点,自己会不会像女皇前任皇夫那样,被赐一杯毒酒了结此生……更何况,自己不能再孕已经成为事实,就算不赐毒酒,也不可能一直让一个不孕的皇夫占据后位……
顾清竹的拳头越握越紧,直握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指节发白……
这边离婉瑶并不知道白芷没有上早朝,估摸着到了女皇下朝的时间,迈着步子打算向女皇为昨晚离羽棠的失礼道个歉。既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女皇答应让自己带离羽棠走,那么向女皇道个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那是第一大国钰皇国的女皇,自己还不想跟她闹得太僵。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岚凌的瑶王爷求见。”“这……”小厮支吾起来,他都不敢抬头瞧陛下,听说昨夜里陛下震怒,今早更是连早朝都不上了,这个时候要他去打扰陛下,岂不是个要命的差事么。“怎么?”离婉瑶皱眉,心里念叨着这个小厮真是太没用了,让他通报一声都这么费劲。
“说话!”离婉瑶可没耐心在这里跟小厮浪费时间。
“请瑶王爷恕罪,陛下身体不适,至今尚未起身,若是王爷觉得无趣,可以到花园走走,待陛下起身后,奴定会将王爷此行告知陛下。”离婉瑶看着身边多出来的恭敬的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此男子如此镇定自若,跟旁边的那个小厮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穿着奴仆衣服,却掩不住他的干练气质,若能将此人放在适合的位置必将有一番作为。可是看他衣服的样式,似乎不是一般的小厮啊。
“也好,那我就先回了。你叫什么?”
惜云闻言一愣,岚凌的王爷为什么会问自己名字,自己不过是一个侍人而已。“回王爷,奴叫惜云。”虽有疑问,惜云还是礼貌地回答了。离婉瑶点了点头后就离开了,倒也没做什么解释。
而寝宫内的白芷,昨夜一宿没睡光想着穆棠生着气去了,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惜云也是一直在陛下身边守着,最后等着陛下睡着了才悄悄离开。
惜云也是很困,可是今日该他执勤,他觉得头脑有些昏沉,所以特意到门外借着秋风清醒清醒,才碰巧看到了瑶王爷要见陛下。
“陛下,陛下……”听到声音,白芷睁开了睡眼,皱了皱眉,看清了叫她的人是惜云。
“惜云啊,什么事?”
“陛下!落凰宫出事了,皇夫的父亲顾氏,逝世了。”惜云不敢看抬头女皇,昨夜陛下气了一夜,如今刚刚睡醒,就听到了顾父辞世的消息,这下子太医院恐怕要受牵连了。
“你说什么?”白芷惊愕,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顾清竹,顾清竹那么关心他爹,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白芷立刻翻身下床就要奔往落凰宫,可惜云跪在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他固执地要求她先行洗漱。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身为女皇,不该因为后宫的男人死了爹就蓬头垢面跑出去丢人现眼,如果真到了那个份上,相信里亡国也不远了。
白芷按耐住性子,等着惜云迅速为自己打理完。
当白芷到了落凰宫,见到的是顾清竹跪倒在床边,不停地啜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子卿,给朕出来!”白芷抱着顾清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有苏子卿在,不应该出问题的,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顾氏明明都有了好转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
“陛下,微臣看过,是……是中毒。”
“来人,给朕仔细查,务必将下毒的人给朕揪出来!”白芷气愤,这些日子自己照顾顾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大胆子,敢在女皇眼皮子底下下毒杀人!
要是让她知道了凶手是谁,她白芷定不轻饶。
“陛下,问题……出在药方上。”说着,一名太医将苏子卿写的药方颤抖着递交给了白芷。
“给朕说清楚!”白芷本是轻拍着顾清竹的背,温柔倍至。可回头吼的这一声,却是连站在不远处的孟昭飞都吓了一跳。
“草乌,草乌是剧毒之物。”“既然知道,你们为什么还这么下药!”
“这方子是……是苏,苏大夫开的。”
“草乌草乌性味辛、苦、热,入心、肝、脾经,有温经止痛,祛风除湿之功,能温经络,又具有麻醉止痛作用,常用于阴寒内盛所致的心腹剧痛,以及风寒湿痹,肢体疼痛,关节冷痛,头痛等。只要好好加以利用,入药未尝不可。”
“可是您这剂量和火候实在是有些不妥啊。”陈太医悄悄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可是足以让在场的几人听得清楚。
“苏子卿,你自己看看吧。”苏子卿接过药方,手抖了抖。竟然有人,改了自己开的药方!
“陛下,有人偷改了方子!”
“把那日见过方子的人都叫来。”
“陛下,我们拿到的方子就是这么写的……当时还讨论来着,可是都说苏公子用药如神,方子也与普通方子不同,也就没再质疑。”
“陛下,子卿绝不会写错!”苏子卿目光灼灼,直直望着白芷。那眼中满是坚定,白芷似乎看见了医者那颗仁心。
就那样,让白芷相信了他……
白芷相信苏子卿不会写错,他也没有理由加害顾氏。这定是有人要陷害于他。白芷想为他洗清罪名,问题是手上没有证明苏子卿清白的证据……
“竹哥哥,你知道的,子卿哥哥不是那种人,这定是别人故意裁脏陷害的。竹哥哥,竹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林川靠近了顾清竹,轻扯了他的袖子。
听着刚才的一番对话,顾清竹心下冰冷,也许真的有人改了药方,要陷害他。可陷不陷害又怎样?受害的是自己的爹爹,最终死的是自己的爹爹!他苏子卿与别人的纷争为什么要把爹爹扯进去?!爹爹还没有过上好日子,自己还没有好好孝敬爹爹……
如今爹爹去了,他苏子卿也难辞其咎!
“今天就到这里,皇夫需要安歇,都下去吧。”白芷皱眉,心里压抑着怒火。她能够隐忍不发完全是为了怀中的顾清竹,无论怎样,现在应该将顾清竹放在首位,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陛下!”顾清竹轻声开口,“为何不治罪?”
苏子卿惊愕抬头。竟然连皇夫也怀疑他。
“来人!把苏子卿押入大牢,待查明后再行定罪!”白芷能够感觉到顾清竹的手越发冰冷,身子也越来越虚弱。顾不得其他,以现在的情况,是该给皇夫一个交代。
苏子卿被押走时满眼不可置信。这些日子与皇夫相处,自己为救顾氏可谓绞尽脑汁不遗余力,可到头来皇夫并不信他……苏子卿绝望地闭上了眼,任人将他拖了下去……
“清竹……地上凉,起来吧。”白芷把顾清竹拉了起来抱在怀中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陛下,子卿向来用药精准,是决计不会那么大意的,求陛下明鉴!”林川咬了咬牙上前道。
“朕不想听!都给朕出去!”“陛下……”“出去!”在白芷的怒吼下,一帮人神色各异地迅速离去。
“清竹……”不知怎么,白芷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似乎,最开始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白芷不时地为怀中的人拭这泪。直到两柱香之后,白芷只觉得怀中的人越发的虚弱,似乎随时会倒下。
“清竹,这么晚了,你需要休息。”
“我想多陪爹爹一会儿……”许久之后,顾清竹缓缓开口,声音异常黯哑,空洞的仿佛丢了灵魂。白芷越发担心。
“好,朕陪着你……”
被锁进大牢的人正握着牢门上的栏杆想说冤枉。可话还未出口就被他咽回了肚子。
被关在这里的人,有不少是被冤枉的吧,喊与不喊又有什么不同呢?苏子卿松开手坐到了牢中的石床上。
“哟!这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苏大夫吗?怎么还进了大牢呀。”来人正是白溯,站在苏子卿几步远处冷嘲热讽,只是苏子卿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听说你给人开错了药,得罪了皇夫啊。嗯,我想想,你不但得罪了皇夫,还连陛下一块儿给得罪了呢。嘿嘿,这不就是报应嘛,这就是跟我争宠的下场啊。一个芝麻官的儿子也妄想爬到陛下床上,怎么样,如今皇夫这个靠山也没有了,我看你还那什么和我斗。”
牢门外的白溯说的解气,尤其是看着苏子卿在牢里无助的模样,想象着不久之后彻底将他除掉的场面,白溯多日来的火气就消了大半。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作为溯元宫的主子,看见手下的奴才犯了大错即将受到惩罚,我真是好伤心啊。这不,特意为那个该死的小贱人送了饭来。来人啊,把这牢门打开,我要给我们亲爱的苏大夫送饭。”
还别说,白溯的话音一落,牢头立刻就将牢门的锁头打开了。
白溯提着饭食晃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