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衰败

“国师，溯回传来消息，烬国军队包围了他们。”步元枫匆匆走进府，细碎的步伐里，表明的不是心慌，而是不可言喻的激动。
“殿下准备如何应付？”
“本宫想亲自领军，增援溯回。”
“不知臣有什么可以帮到殿下的？”卫毅躬身，隐去了面上的一丝满意。对于他而言，尽早与冉宇发生兵戈争端是再好不过了，一来不可长久无所动静，不仅步元枫按捺不住，步书华也会起疑；二来又可以削弱冉宇的实力，好留让冉和坐收渔利。
“不用，本宫一人之力就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殿下，为了你的安全，我决定另派出一人。至于是谁，在你危难之际便会知晓。当然，臣是不希望这一刻的发生。”
“好吧，那就劳烦国师了。”
待步元枫离开，卫毅的内厅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亚父。”
“嗯，落儿，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定不负亚父所望。”
“皇上，甘大将军发来密函。”
“念。”冉宇和冉映正在殿里品茶畅谈，随之而来的急报让一切戛然而止。
“为增新兵，末将以为，应该从人口最密集处下手。溯回现今已被我军所围，为防敌军来援，请求派兵快速拿下。”
“冉映，你怎么看？”
“甘戚这回做的事情听起来好像不错。”
“可万一水月军突袭，如何保证全身而退。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朕要下一道诏令，撤回溯回驻兵。”
“不可，这样做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者，溯回被困想必已传到步书华耳中，即使我们撤离，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
“那依你的意思是？”
“出兵相助，一举攻下溯回。到那时，他们夺不夺得回就不好说了。”
“你，速去传令，朕即刻调集军队，力保速战速决。”冉宇指着一直垂头侧立在一旁的士兵，威严十足的发话。虽然当初自己有些犹豫，但经过冉映的劝谏，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干脆一点。
按照万俟苍冥的计策，事情发展的都很顺利，而接下来便是如何准确的把握分配了。
大约从正午计算，甘戚等人一直等到了黄昏，就在他开始焦躁的时候，远远地便出现了一列军队，蜿蜒在大道间，竟然也排出好远。
队伍为首的是冉映，金光铠甲，全副武装。当他从马上跃下，向甘戚走近时，万俟苍冥立马给甘戚递了一个眼神，而甘戚顿时心领神会的迎向冉映。
“四皇子，里面请。末将有要事与您商量。”
“甘将军请说。”
“末将以为，溯回城墙数尺不宜强攻，但眼下我们又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末将建议分派一部分的人去后方出奇制胜。”
冉映点点头，但又似有所悟的犹豫了一会儿，忽然，他突然开口：“将军认为谁去比较好？”
甘戚双手抱拳，言词诚恳：“末将愿往！”
经冉映同意后，甘戚立即点兵，将原先在他麾下的士兵全都编入队伍里面。万俟苍冥以查看状况为由，找到了甘戚。
“离此处二里有一条迂回到溯回后方的小道，你们佯装从那里撤离。等到和冉映相距较远时，就往西南方向一直向前。如若遇到有人前来相迎，从了便是，他们是我的朋友。”
“好。”甘戚果断的点了点头，正当他准备离开营帐时，又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万俟苍冥，“万一东窗事发，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自能逃脱。”
“保重。”说罢，甘戚立即挥师出发，连夜马不停蹄。万俟苍冥目送着远去的队伍，伫立了良久才去回禀冉映。
“四皇子，突击军队已全部出发了。”
“依万俟家主之见，我们是现在起兵，还是等到后方传来消息了再围援？”
“当然是现在好。假如我们先发制人，溯回的兵力必定是全部用来防御了。而这时，甘戚将军从后方再袭就轻而易举了。”
“家主谋略果然非常人，如此，就这么办了。”
当步元枫领兵而来的时候，溯回和冉映所带的军队早已打得不可开交了，但让冉映动摇的是，甘戚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而就在他想要再次询问万俟苍冥时，此时混乱的局面正好掩护了他的逃跑。
冉映心中一寒，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撤兵，撤兵。”他骑在马上不停地大喊，而这也是他的本能所做的反应。
大概是厮杀正酣不宜强退，又大概是周围的声音太嘈杂，除了守在冉映身边的几个副将，跟随他一同撤离士兵的不到五千。
果然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步元枫守住了溯回的出口，生生截断了冉映的退路。
“请四皇子先走，末将等誓死护主。”就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冉映所带的将士纷纷上表忠心，一个个陆续跪下的少年儿郎，一声声铿锵的长戟交响，演绎了一副悲壮感人的画面。
步元枫一个手势，停下了进军的步伐。纵使他一向只是追求结果的人，而现在，也不免想要更公平一点。
冉映没有离开，他只静静地、静静地仰头看着天空。今晚的月色很好，柔和的月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片祥和。可是，即便如此，却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不管是作为一个皇子还是一个将军，都不能无视他的臣民，不能抛弃他的士兵。”冉映的声音很洪亮，缓缓的宣誓中又带着些嘶哑。数万人当中，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就连风，也是屏息着小心翼翼的吹。
他红了眼眶，却始终骄傲的昂着头，没有人知道他那生命最后的姿态是从哪里得到的力量。“现在，我两种身份全都有了，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一个人苟活。”他唤来举旗的小兵，将旗帜取下，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冉映提了提缰绳，适时地让马儿发出了一声长嘶，“这一役，请让我能真真正正的为烬国而战。”是的，真真正正的为烬国，不是冉宇，是冉夙，他的父皇。
终于，几个时辰过后，战役毫无悬念的落下了帷幕，而唯一不同的是，冉映离开的时候很欣慰。他不是一个人孤独的死去，他的身边还有很多可敬可佩的队友。
他不明白，生死关头，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跟随着自己？而至最后一刻，他又恍然大悟了，那是他父皇留给他的指向标。给与他军队便是承认他作为将领的资格。他曾经埋怨过，为什么自己的士兵数量比其他皇子少？为什么自己取得军队权的时候是最后一个？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或许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其实也是一个优秀的皇子啊，因为父皇曾经是他的一切，父皇可以看到他所看不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恰恰是被自己忽略的发光点。可终究，过程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他想问，如果心回来了，即使是结果也能算是一种解脱吗？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答案，就该他自己去找寻了。他的父皇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