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里守

方丹墨被送走一事是秘密保守的，为了稳住军心，方逸不得传出安平王日益渐好的消息，士兵这才颜色稍转，较之以前更加有斗志。可是好景不长，或者该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但是，这火却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云屏和方逸像往常一样在房中商议，希望在方丹墨好起来之前竭力守住瞿城。前几日传来噩耗，菀阆军队已在离城三十里外扎营，帐篷数量可观，想必这次作战必是出动了大部分实力。
“思思，菀阆先锋今日已在城外叫战好几次了，如今我们的人为数较少，又失了安平王，一旦迎战，胜负且不谈，若是被士兵知道真相，又该是一场风波了。可是就这样一直不应战的话，我方士卒情绪低迷，连敌方也会恼羞成怒，一举攻破。”
“你说的不错，我们不能太被动，可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主动出击的话，也是办不到的。”方逸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这些天他都想过好多办法，可是都不能很好的实施，因为他不想拿瞿城的百姓做赌注，即使有一丝风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坚决不用。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无用，若是平日对军事作战也有些研究，也不致造成今日这般。
云屏看进了方逸的眼里，知道他在自责，于是走近半蹲着握起他的手“思思，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方逸缓缓的点了点头，温暖旳回握。
“思思，这次你四哥准备时配运了多少支箭过来？
“瞿城原储存的有四万，四哥带了六万，不过镜灵已多年未经战事，城内仓库的大概因为历时久，威力应该小得多了。更甚怕是不能用了。”
“没事，思思应该对自己国家的弓弩制造术有信心。”云屏因为听到这个数字，有一瞬的欢欣，至少还能顺利一段时间。
方逸会意，招了人来：“传令下去，集结各营中所有的弓箭手，半个时辰后，将城中各位将军请到商议大厅去。”方逸吩咐完，对云屏递了一个微笑：“我们也准备准备吧。”待到方逸与云屏清理了所有的作战思路与文案准备移至大厅时，一声急促让人心慌的回报声，足了他们的脚步。
“何事？”方逸手袖一挥，眉间似有感应的出现一抹忧色。
“士兵们现在都聚集在了训练场，吵嚷着安平王不在，不上战场了。”来人感觉此时的气氛异常压抑，眼神不停的闪躲。方逸静坐在那儿，不言不语，但那冰冷的表情早已将它暴露无遗。云屏上前了一步，直视他的眼睛。方逸也似有所察觉，抬起了头。
“思思你去大厅和将军们会见吧，这件事情我去处理，相信我。”不等方逸回答，云屏就扶起了地上的传报士兵：“我们走吧。”
士兵唯唯诺诺的看了方逸一眼，良久不见他反对，便也领着云屏往操练场匆匆走去。到了目的地后，目之所及，四处一片混乱不堪的场面，只有一些副将与队长还在使尽浑身解数的对他们进行劝服。云屏心想，其实他们也是倍感失望的吧，只是碍于身份罢了。
“听说安平王早就不在这城中了，这些天我们都被蒙在了鼓里，害的老子白辛苦了这么多久。”一士兵倚木桩旁，长枪也扔在了地上。
“就是，这主要人物都不在场，我们还打什么打，不输才怪了。”一士兵坐在地上自暴自弃的说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大家伙都回家看老娘媳妇去吧，呆在这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陪陪家人。”这说话的士兵语气虽不像前两位那样极端，但全身散发的颓靡气息却也源源不绝。
云平没有出声，绕场一圈将此时情绪还正常的长官汇聚起来，告知了来意，并传达了希望大家团结合作的想法。大概是安平王平日治军有道，忠心不一的人还是不少的。随后，云屏带着一批支持者高调的出现在众士兵面前。
“怎么来了一个女人，上级不会就派了这么一个人来吧？”此时周围都被云屏来时的排场给诧异到了，所以一片寂静，而这时的讽刺却显的异常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云屏没有理会，用手指指了指方才来时听到抱怨的第一个士兵：“你刚才说什么？白辛苦了是吧？”云屏说得风轻云淡，丝毫不见怒气，但恰恰相反，那种随意地语调与闲散的表情让人不敢小觑。“什么叫白辛苦了，你能解释一下么？”
那士兵不料自己的话被听到了，不禁一阵心虚，虽然他讲的是事实，但毕竟这里是军事要地，顿时没了当时的气势。云屏微不可见的笑了笑，人都是这样，没人的时候，或是处于同一种群体时，什么事情都说的肆无忌惮，可是一旦将它放大，正规化时，却表现得畏畏缩缩。“怎么，不说话了？是要我来说吗？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云屏向前跨出一步，向众人微微一躬，而后一边讲，一边在将士中踱来踱去。
“参军作战保家卫国辛苦？如果连最基本的都觉得辛苦，那还有什么是不辛苦的？你要知道，你现在所坚持的不是为了所谓不值得辛苦的事，而是为了你的战友，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包括你自己。你觉得你应该退缩吗？还是你本来就懦弱？不，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该也愿意担负起他们的责任，是吗？”
云屏说完后，周围仍是沉寂无声，她满意的看着那些将士若有深思的样子，转瞬又把手指指向了第二个士兵。
“你，觉得安平王不在就失去希望了是吗？你为什会觉得自己想要放弃呢？安平王和你们一样，都归属于芸芸众生。他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就做不到？人都需要自己去慢慢长大，永远凭靠着安平王，你又能保证这永远多长。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又是怎样定位自己呢？依我看，你会是好士兵的。之所以你还是一个小兵卒，那是因为你不曾努力过，没有亲自尝试，又怎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潜能。所以请勇敢的拼搏吧，我相信，未来的将军之位必定有你。”
“还有你。”云屏说完还未缓缓，就立即将手指移向第三个士兵：“多陪陪他们就无憾了吗？没有国哪来的家？与其回家苟且偷生，还不如像个男人一样大干一场。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这是献身沙场士兵的军魂。他告诉我们，绝不放弃，绝不抛弃，绝不言弃。而你，就是这当中的一名，难道不应该为之骄傲，为之自豪吗？”
话落，云屏又走近了最后一名士兵身旁“你看不起女人？当然，我不反对你的观点，可是，你凭什么看不起，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如今大敌当前，看看你在做些什么，再看看我在做些什么。虽然我是女子，但至少我能在瞿城遇险时与百姓同进退，坚守到最后一分，一秒。可是，你呢，做到了吗？我告诉你，这就是区别，是你永远都企及不上的。”
云屏说完也不看他们的反应，径直离开了。她想，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便是留给时间让他们自己体悟。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她也相信安平王，一种军人天生的领导才能。
回来时，方逸正在厅中等她：“云屏，如何了？”
“嗯，还好。那些将军呢？”云屏吁了一口气，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已将谈妥了。”方逸将桌前和众将军的意见记载纸张递给了云屏：“云屏，对这件士兵集体聚众喧闹的事，你怎么看？”方逸问完神情张戾，眼睛微眯。
“空穴来风，必定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