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过警惕地斜退一步,右手手臂一弯,隔住对方出手的一掌,左手顺势下砍,去挡来人的后招,但那人似乎已经早知欧阳过的招数,在欧阳过左手出招之前便已经截住他的去势。
如此几招下来,欧阳过的招式已经被封死,此时竟是一招也发不出来,只是一双眼睛看着来人,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恐惧。
那人头发花白,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却是身着红袍,半尺长的胡子嘈乱地编了辫子摆在下颚下面弯弯扭扭神似下巴上吊着一条小蛇,他眨巴着眼睛,神色滑稽地围着欧阳过转了一圈道:“你怎么会擎天掌法?”
“擎天掌法?”欧阳过怪异地打量了一番跟前的疯老头,要不是亲身经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方才跟自己过招的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头。
“对啊对啊!你刚才所使的不就是水仙子家的擎天掌法吗?”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方才欧阳过格挡他的招式。
欧阳过摸摸后脑勺,忖道:“擎天掌法是我娘教的,莫非这人跟我娘有关系?”那老头似乎十分心急地想知道答案,未等欧阳过出口,便自顾自地揣测起来,“水仙子收徒弟了?”
“水仙子?”欧阳过忖道:“莫非水仙子就是我娘的名字?”欧阳过虽认了那白发女子为“娘亲”,但也没问过那女子的真实姓名。
欧阳过正疑惑着,忽然听到一人道:“孟鸣天,你我约好在我与萧容比武之前不得出幽冥洞,你竟不守约定。”
“是娘!”欧阳过听出是白发女子的声音,惊叫出声。哪料那旁边名叫“孟鸣天”的疯老头一听,双目立时瞪得比牛还大,一把揪起欧阳过的领子,抓鸡一样地将欧阳过抡在半空,厉声吼道:“你说什么?”吓得欧阳过不敢动弹。他见此又吼了一声道,“你叫仙子什么?”
“咳咳……”欧阳过几乎踹不过气来,干咳几声,扭曲着脸庞道:“娘啊!”话音刚落便被那孟鸣天摔回地上。欧阳过正捂着屁股,哀哀叫痛,孟鸣天全然无视,只是转身指着天嚎叫道:“仙子,你让老头子不出幽冥洞,老头子就不出幽冥洞,可你居然跟别人好上了,这叫老头子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说着哀哀凄凄地扶起长袖抹眼泪,看起来好不悲伤。
水仙子飘落岩石之上,轻喝道:“你休要胡言!过儿只是我的义子。”
虽然水仙子似乎在恼孟鸣天坏她声誉,但欧阳过听得出来二人对彼此的在乎。孟鸣天一听尴尬地望了望倒在地上的欧阳过,如孩童一般地扭捏起来,口里呢喃着:“仙子,我……”谁知一抬头,竟怔在原地,岩石上哪里还有水仙子的身影啊?他嘴角抽了抽,呆滞半响,突然眼睛一亮,立时转了笑脸,回身去扶欧阳过,“小子,我教你武功!”
“啊?”欧阳过完全没反应过来,“前辈,我其实……”
欧阳过话没说完,孟鸣天突然脸拉了下来,气闷道,“哼,你叫仙子‘娘亲’,却叫老头子‘前辈’?对老头子不公平!”
“不公平?”欧阳过呆看着孟鸣天实在摸不清楚这人,“哪里不公平?”。孟鸣天忽然推着欧阳过转了几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心中大喜,“这小子,像我,我喜欢,我喜欢……”未等欧阳过反应过来,他突然又收起笑声,严肃道,“以后叫我‘爹’!”
欧阳过一拍后脑勺,也不知什么感觉,只是忖道:“我欧阳过十几年孤苦无依,这下好了不仅有了‘娘’还来了个‘爹’!”
孟鸣天见欧阳过摸着后脑勺半天不说话,一把推去,怒道:“臭小子,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学我幽冥老人孟鸣天的功夫,你竟犹豫!!!”说着转身要走。“幽冥老人?武功!!!”欧阳过立马拦住他,连声喊道:“哎……爹!爹!爹!”欧阳过其实并不知道幽冥老人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只是一听到“武功”二字,眼睛都发绿了。孟鸣天贼贼地一笑,一把抓住欧阳过的领子,掠身进了那半开的幽冥洞。
欧阳过还没缓过神,就被孟鸣天丢在地上,头扣在了旁边的石凳子上,撞得一声响。孟鸣天虽然没使多少力,但这一下着实摔得不轻,欧阳过头昏脑涨,差点没晕过去,便趴在地上大声哀叫。本是想在刚认的爹爹面前耍下赖的,哪知孟鸣天不但不买他的账,反而不客气的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故意道:“别装了,别装了,跟水仙子学了那么久的武功,老头子就不信,你能像坨烂泥,一摔就散了!”说着又朝他屁股上踹了两脚,欧阳过见骗不住他,只好悻悻地起身,哪知还没立起来,孟鸣天就一拳打了过来,幸亏欧阳过反应快,见他出拳,又立即缩了回去。孟鸣天一拳打空,并未就此收手,而是接连出拳,欧阳过来不及抵挡,只能躲躲闪闪地到处蹿。慌乱中见孟鸣天的招式,一拳接一拳打来,速度快得惊人,也不知是欧阳过刚刚摔了头,还是眼睛花了,那一拳连着的一拳看起来竟不像是一双手打出来的,却像是十几双手甚至更多。他却不知道,这正是幽冥老人的绝技幽冥拳法,虚虚实实,看起来有数十双手,但其实都是障眼法,真正具有杀伤力的却是那一双手,然而,谁能在这么多双手中判断出那一双才是真的呢?而且孟鸣天出手快得惊人,只怕就算你找到了,也已经命丧幽冥拳下了。
欧阳过正逃无可逃,无计可施时胸口突然被孟鸣天击中,他正心焦却觉胸口一闷后竟无事,这才知孟鸣天只是在试自己的胆量和身手,便松懈下来,却在这时感觉手腕一阵剧痛,疼得他差点要喊爹喊娘了。
孟鸣天得意一笑,“小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松懈,你一松懈就可能丧命!”欧阳过努努嘴,不以为然道:“虎毒还不食子呢,爹怎么忍心杀了我这么乖巧的儿子!”他正想从孟鸣天的手中挣脱,哪知孟鸣天的手跟钳子一下抓着他的手腕不放,脸上神色阴沉,这可跟他嬉闹的模样有些违背,“爹!爹?”欧阳过试探地叫了几声,孟鸣天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欧阳过乖乖地任由他抓着手,忽然孟鸣天瞪着欧阳过道:“你的内息怎么这么奇怪?”
欧阳过一惊:“哪里奇怪?”
孟鸣天道:“你体内怎么会有一股寒气?”
“寒气?”欧阳过也很纳闷,摇头表示不知。孟鸣天皱了皱眉,又眯缝着眼打量了欧阳过许久,捋着下颚上的辫子胡须,沉思许久,突然拉开欧阳过,道:“来来,你按我说的方法运气!将内力逼到丹田,试试看什么感觉!”
欧阳过半信半疑地跟着孟鸣天,盘坐在石床上,学着孟鸣天的样子,将内力逼到丹田,突然觉得体内一阵内息回流,紧接着膻中穴以下生出一股刺痛。他急忙收攻,不解地看着孟鸣天。
孟鸣天道,“你再试试运功促使内息回流?”
欧阳过照做,方才的疼痛感顿时消失,体内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仿佛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血液的流淌。
孟鸣天起身道:“你体内有一股寒气,促使你的内息逆流!”
“逆流?”欧阳过惊愕道,“内息逆流,不就走火入魔了?”
孟鸣天摇头道,“不仅不会走火入魔,而且还能助你练功,大凡修炼内功,最忌心火,这股寒气虽由外力使然,但其至阴至寒之气,却是压制心火的‘良药’,小子看来你有奇遇!”
欧阳过以为孟鸣天是在打趣他,但见孟鸣天严肃的样子,又有半分的相信了,只是自己除了被西漠四怪那几个怪物逼着跳下幽冥水涧,认了爹娘,倒真没觉得自己还有哪段经历是“奇遇”。
莫非是在幽冥水涧无意中吃了什么东西,增加了体内的寒气?欧阳过摇摇头,直叹自己太会瞎想,除了这些还会是什么?
外力使然?欧阳过突然脑袋一震,想起掉下悬崖时,体内生出的奇怪的感觉,他立刻想到怀中的那块玉,再加上这几天那块玉的寒气越来越重,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体内的寒气,就是这块玉所至!
但是,他看了看孟鸣天,心想,一块破玉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万一不是,我跟爹说了,岂不是大失面子?这样想想,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对着孟鸣天质问的眼神,只是无辜地摇头,表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