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可能未必就代表真的不可能。
在很多时候，人嘴上说不可能，代表的可能只是不相信。
矮胖老者是不敢相信。
“羲卫是你的什么人？”他向许火问道。
许火一愣：“羲卫？是个人的名字？”
“废话！”矮胖老者道，“能让羲卫将最宝贵的东西放心交付托管的家伙，恐怕这世上就只有你了！”
许火一头雾水。
“你是说羲卫把他的东西交给我托管？可我连羲卫是谁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把他的东西交给我托管！”许火说道。
矮胖老者似乎仍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但要许火回答他的问题他倒不介意。
“你真的不知道羲卫？”矮胖老者问道。
许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矮胖老者紧紧盯着许火的眼神。
许火的眼神并不会撒谎，当然，他这个人也没撒谎。
矮胖老者打一哀声：“我相信你很倒霉了！原本我只认为你身上有两件宝物，没想到你身上还有一件宝物。”
顿一顿，他接着说道：“不仅是你倒霉，羲卫把他最宝贵的东西交付给你保管同样是羲卫倒霉，我很难想象，连羲卫这样的人都会所托非人！”
许火心中很是不满：“前辈，我很尊敬你，可我的尊敬没换来您的尊重，如此一来，我就会像觉得我的努力没意义一样，对您尊敬也是白尊敬。”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出乎他意料，他本以为那老者会生气，但那老者没有。
“我要你尊敬我了吗？”矮胖老者道，“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只是为羲卫感到可惜。这个世上，我钦佩的人没多少，偏偏羲卫就是让我钦佩的一个。”
“所以，你就拿我跟他比？”许火道，“我早就不想和人比了，只因越和别人比，我就越渺小。”
矮胖老者冷哼一声：“羲卫又岂是你能比的！臭小子，就算是一千个你一万个你可能都及不上羲卫的小小一根手指头！你胆小、懦弱、没毅力、小气……和羲卫联系在一起，你简直是侮辱了羲卫！”
许火火了！
“我没有那么差！”他高声说道。
“是吗？”矮胖老者的眼中充满不屑。
“我先说说你的胆小，你连自己都说你对死畏惧，是胆小吧！诚然，我佩服你的真实，对你的胆小我就不敢恭维了！说你懦弱，你的心黑暗得要死，动不动就往最坏的地方想，这难道还不算懦弱？世上即便是任何人瞧不起你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瞧不起你自己，可惜，你就是连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人。说你没毅力，你放弃了你的努力，这算哪门子的有毅力！有毅力的人，是百折不挠的人，你受到的那一点小小的挫折，在大人物面前根本就不算挫折！说你小气，我说羲卫比你强时你不开心，这还不算小气？臭小子，你一定还有其他方面的缺点，我实在不想给你完全列举出来了，只因我都感觉你快无可救药了！”矮胖老者一点不给许火留面子，向他的痛处猛击。
许火沉默了！
他选择了真实，就要准备去面对他的真实。
往往真实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是啊，前辈说的这些我差的地方，我一样都没缺！”他暗暗地道。
他的那颗封死的心竟被这矮胖老者说的有些开窍了。
“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不是哭天抹泪就是怨天尤人，我是恨这种性格的，可是我偏偏就是这种性格！”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深刻地剖析过自己，他也实在是该好好剖析一下他自己了。
“我的这些差的地方是我想要的吗？”只是一刻，他就把这一条否定了。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他心中坚定地道，“我想要的，是一个上进的自我，是一个懂得进取的自我，是一个勇攀高峰的自我，绝不是面对困难就退缩的自我！”他的心燃起了熊熊的热焰。
“都说良药苦口，这剂药也实在是有够苦口！”药虽然苦口，他不会讳疾忌医。经过对自己的剖析，他竟奇迹般地接受了那矮胖老者对他的打击。
“你说的对，我错了！”不同于向冯厉认错，他是在真心地对这矮胖老者认错。
尽管他们不认识，那矮胖老者还是把许火骂醒了。
“我是不应该轻言放弃的，更不应该放弃我的努力！”他缓缓地说道，“前辈，即使您不愿意告诉我更多，能跟我说说羲卫这个人吗？”
他的态度跟他的声音一样和缓下来，声音里透着诚恳。
矮胖老者没想到他会转变得这么快，他对他的转变产生了怀疑。
“我告诉你羲卫这个人你想怎样，找出他的弱点来证明你强过他？”矮胖老者淡淡地说道。
许火摇了摇头：“以您对羲卫的尊重，您肯定不会说他坏话，那他又哪里能有弱点呢！前辈莫要怀疑我，我只是想知道您所说的羲卫这个人的强点，我想学羲卫这个人的长处。就算我赶不上羲卫，能学习别人的长处也算是我的一种进步。”
人能在一瞬间想通。
许火能，矮胖老者自然也能。
“你这臭小子看来真的是有所觉悟了！”矮胖老者道，“但我还是不想把羲卫的事告诉你，我这个人有个怪毛病，别人越是想求我，我越不想答应。”
许火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想不到这些日子以来，我遇到太多的怪人！”
“这对你不是没有好处！”矮胖老者道，“怪人看起来怪，但那只是对腐朽规矩的破坏！既然世上不是所有规矩都是好的，世上破坏规矩的怪人也不全都是坏的。”
“前辈说的很有道理，晚辈记下了。”
矮胖老者双眼一瞪：“臭小子，别以为你继续对我谦恭，我就会心软。人的性格可以有一时的改变，一时很容易，长久就难了。就算是你顿悟，也只是一时的顿悟，未必就是长久的顿悟！”他还是不能相信许火。
许火眼眉动一动：“原来一个人想甩掉过去是那么困难！”
“过去只是人的一部分，人又怎么可能甩掉呢！”老者道，“我说你胆小、没毅力、小气，纵然你能在一瞬间之内接受，想着去把你的这些缺点改掉，但我实在不敢想象你能维持你的这种改正心态有多长时间。”
许火微微一笑：“前辈，你敢跟我打一个赌吗？”
矮胖老者一疑：“你要跟我打什么赌？”
许火道：“一下让我改太多我很难办到，让我改一样我是绝对能办到的。那就把我要改的这样缺陷定在毅力上，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在你面前的人是个有毅力的人！”
矮胖老者眼睛转一转，突然笑了：“我跟你打这个赌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许火一摊手：“对您虽然没有好处，但也绝不会对您有坏处。”
矮胖老者吐了口吐沫：“打赌一定是要有赌注的，你有什么能拿来当赌注的！”
许火指了指他自己：“我就是赌注！”
矮胖老者一愣：“我要你有什么用！”
“只因您说过我的身体就是一个宝库啊！”许火道，“如果您赢了，我身上这件宝库里的东西随你挑，当然妖渊刀除外，妖渊刀不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就算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也不能把它送给你。剩下的宝物，我就无所谓了！当然，也包括那个羲卫交付给我托管的宝物，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宝物。您如此看重，想来那宝物不同一般。要是我真的很不争气，我也配不上这宝物，由您来保管，一定会比我保管起来强得多。”
矮胖老者的心一动，盯着许火的目光变柔和了。
他终于感到许火有些突出之处了。
“我也有错，就算是世上再烂的人都会有优点！”矮胖老者默默地道。
“我跟你打这个赌了！”他答应了许火。
“好，您同意跟我打赌，那您也应该拿出您的赌注！”许火道。
矮胖老者一怔：“你想让我拿出什么赌注？”
许火一笑：“我说过我要的赌注对您没坏处的，您只要张张您的嘴就行。我要的赌注就是要从您哪里了解羲卫的事！”
他是一个深谙等价交换之道的人，但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等价交换的。
反正他也有太多不知道的事，人生难免糊涂，糊涂这么一回并没有太大关系。
那矮胖老者却不这么认为。
许火没想到，矮胖老者远比他想象的要苛刻。
“我说过，别人要我怎么样，我偏不想怎么样！”矮胖老者道，“你越想知道羲卫的事，我越不想告诉你羲卫的事。”
许火苦笑：“你总不能没有赌注就和我赌吧！”
“我当然不会！”矮胖老者道，“虽然我不能用羲卫的事跟你赌，我可以考虑一下把羲卫的事告诉你，只用我考虑一下是否把羲卫的事告诉你来跟你赌。”
这算哪门子的赌注。
万一他考虑不告诉许火，对许火来说太吃亏了。
只是，许火怪起来没人能拦住他。
他答应矮胖老者可以拿模棱两可的决定来当赌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