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火找到一个茶摊,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
很香的茶,茶水缓缓滑过他喉咙,沁人心脾。
人生是要懂得享受的,尽管人生更需要去奋斗。
奋斗还不是为了享受!
富人有富人的享受,穷人有穷人的享受。
纵然享受不同,享受带来的快乐可以相同。
许火的精力恢复了,只是这么一壶茶,就让他忘掉了行路的劳累。
茶摊上的人很多,人们无拘无束,高谈阔论。
只是,许火一参与进来,高谈阔论的声音就止歇了。
他不想问别的,只是想问个鬼宅的道。
喝茶的人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好不自在。
店伙计走了过来,跟那些茶客一样,带着一脸严肃。
“小哥,你不会是想搅了我们的生意吧!”店伙计道。
许火不明白:“向人问个道,就能搅了你们茶摊的生意?”
店伙计苦笑:“只因那个鬼宅太凶了,也太不祥了,我们这里的人很少敢提。”
许火惊愕:“不知你是否敢提。”
店伙计打一哀声:“好啦,我指给你道路,至于别的,你莫再问,我也不会多说。”
许火满腹狐疑。
喝茶的人小声议论着,由于声音嘈杂,他听得不是很清晰。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茶客们是在议论他。
许火长叹,别人的议论他管不了,那就由着别人去说。反正他已经得到去鬼宅的正确道路,别的什么都没关系了。
他提起妖渊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店伙计叹口气:“棺材店的老板又有生意了!”
棺材店的老板无论何时都不愁有生意,只因人死就要用棺材。
人总是会死的,只是死的时间有不同而已。
许火来到顺阳北,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宅第。这就是鬼宅了!
顺阳的其他地方都很繁华,唯独这处地方人少得可怜。
除了乞丐以外,也就是孤儿会光顾这里了。
世上的差距为何总是那么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许火的穿着比那些乞丐孤儿好多了。
一路上,有无数的孤儿乞丐向他伸过了他们手中的破碗。
他想施善,但他不会普善。
普善需要极大的财力,他没有那么大的财力。
世间的悲哀,是无所不至的。
许火又一次体会到了不公平的恐怖。
不公平不仅恐怖,还能侵害人。
给了几个乞丐孤儿施舍后,他拒绝了所有向他伸过来的破碗。
他是无可奈何的。
鬼宅的旁边,人更少了,就剩一个很小的孤儿。
那孤儿是个男孩,矮他有半头,发迹凌乱,最有特点的就是他的鼻子,他长着一个好大的鼻子,至少比一般人大。
许火看一下鬼宅的大门,门很破旧,仍是死死地关着。
大门的旁边,倒是有一个小门。小门的门坏了,人要进入鬼宅,只能从小门进入。
许火迈步就往里走,并没想太多。
这时,鬼宅旁边的孤儿说话了。
那孤儿说话的声音很小,很低,让人有一丝身上发冷的味道。
“你最好不要进去,进这座宅子的人,有去无回。”那孤儿扬起脸向许火说道。
许火迟疑一下,收住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孤儿。
既然是孤儿,他就和别的孤儿总有一些相同的样子,他的身上好脏。
许火轻叹一声,道:“进这座宅子的人有去无回,为什么你还在这宅子边,你就不害怕吗?”
那孤儿道:“站在宅子外面的人是绝对安全的,因为至今还没有一个站在宅子外面的人死。”
许火来到他近前,蹲下了身,盯住了那孤儿的脸。
那是好苍白的一张脸,像他这种脸色的人,少之又少。
“我跟你打赌,我进入这个宅子不会死,你敢赌吗?”许火脸色一正。
那孤儿一怔:“你有和我打赌的必要?”
许火一笑:“每一个来到这世界上的人都是赌徒,人生难免要赌几把,我不过是才赌了一把而已。”
“可我却不想跟你打赌。”那个孤儿拒绝了他。
“你又是为什么?”许火道。
“你和我打赌没必要,我和你打赌更没必要。”那孤儿回答。
许火大笑,他感到这孤儿很有意思。
“算了,你不想跟我打赌,我不强迫你!”许火道,“之所以我敢跟你打赌,是因为我没什么好输的,我的命运是未知的,生死已经完全不能左右我的心。”
他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进了鬼宅。
那孤儿脸上的肉动一动,死灰色的眼睛里竟泛起一道敬佩的目光。
好破旧的宅第,由于很久没人打扫,不仅到处是灰尘,还到处都是蜘蛛网。
不管怎样,现在是白天,就算鬼都不敢在白天行动。
许火找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把包袱放下,对着包袱中的青坛子道:“我说赫老兄,你能否出来一下。”
青坛子动一动,里面传出赫通的声音:“有话就在这里说,我不想出去。”
许火苦笑:“你让我抓鬼,我总不能用双手去抓,抓鬼需要用什么抓呢?”
“你个笨蛋,抓鬼应该用香,装鬼应该用瓶罐,这些东西你该趁早准备啊!”
“你又不早说!”许火火大。
“这是基本的常识,我以为你懂的。”
“懂个鬼!”许火道,“你这是害我,而且你成功了!我只是有意摔了一次坛子,你就回害我一次报复我。”
赫通很是不耐烦:“你真是个牢骚鬼!我怕你了,你把手向坛子上的符咒摸一摸,既然鬼之力能克制极阳之血,极阳之血也能克制鬼之力。抓到鬼后,你就把鬼往坛子口一放,坛子口自然就会把鬼给吸进来了。”
许火真就照着他的说法做了。
“也没什么啊,终究还是要靠手!”他心中思忖。
白天很快就过去,夜色降临。
不仅鬼宅空旷,鬼宅的周遭都很空旷。
鬼宅内传出阵阵阴风,无情地吹打着鬼宅的窗子。
许火皱起眉头,把包袱放平,竟一头躺到了包袱上。
青坛子内的赫通感觉到了他在做什么,不由提醒他道:“你可要小心点,这个鬼宅里的鬼可不是好惹的。”
许火哈哈大笑:“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我若睡过去,让鬼一击了结我,不知能省去多少痛苦。”
青坛子内的赫通不觉汗颜,他实在不明白许火是个什么样的人。
连许火自己都不明白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受伤的心,发生了扭曲。
鬼宅内的阴风更盛了,不仅吹打着窗子,也无情地吹向许火。
就在这阴风中,许火打起了鼾。
只是,他真的能睡的那么安然吗?
鬼宅中不仅有阴风,还有别的东西。
房梁上响起了吱吱的叫声,老鼠在打磨它的牙齿。
一只老鼠钻进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体上乱窜。
许火醒了,却并没有跳起来。
练过武的他知道现在跳起来,会很麻烦。
他慌张,会引起他衣服内老鼠的慌张,慌张的老鼠,永远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
那只老鼠在他衣服里窜一会,从他的袖口中爬了出来。
那只老鼠永远都不会想到,他爬出了他的衣服,就是爬进了鬼门关。
许火用妖渊刀将老鼠一击两段,这才从地上跃起身。
练武的人,不仅要有高深的武功,还要有一颗高深的心。
没有高深的心,绝对不能成为一个强者。
许火把砍死的老鼠踢到房角,长出一口气。
他就只是出了那么一口气,就听到赫通低低地叫了一声:“来了!”
许火一疑:“什么来了?”
还没等他的疑问问出口,他就感到脑袋上挨一下,虽然很轻,但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那是一种让他的脑袋翻腾的感觉,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但凡被鬼打到,都是这种感觉。
无需再问,许火已明白是什么来了。
他努力稳下心神,想看清鬼的样子。
他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