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兰听到陈子安的喊声,那声音由于是隔着铁门传来的,显得是那样苍白,低沉无力,但在她的心海起了无数的波纹。
她没有立即回答,但她手中的木棒不由自主地抛向一边:“这次暂时饶过你小子!算你小子命大。”她冷冷地说道。
然后她向门边走去,快要接近铁门的时候,她用一只耳朵贴在门上,除了“嗡嗡嗡”的细微振动,什么也听不见。
她没有轻易地开门,倒不是她怕什么,主要是为了避免不必要麻烦,因为在这临时监禁的水牢里,只有凶恶且最大之极的犯人才享受这种待遇,仅管吴泽凡体型与成人无二,但年纪尚轻。
沉默了一阵子,外面确信没有什么响动之后,她先慢慢把那铁门裂开了一条缝,向着外面观察了一会儿,与她头脑之中感觉一致之后,人才从门缝中挤出,当整个身子移动外面,她才轻轻地掩上铁门,正了正衣冠,然后迈步渡向自己办公室。
派出招待所里,曾兔敬噜声如雷,优质的转弯噜象此升彼落海潮般波浪式的跳跃,猴刁敏被惊醒,他用手柔了柔睡眼,夕阳从窗口斜射进来,一条一条象拉面一样裹着尘埃细而密,与他眼晴斗光,半眯的双眼在屋中扫视。
看着曾免敬那沉睡的仪态,猴刁敏下了床,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喊道:“曾叔叔,曾叔叔……”几声连呼,除了那呼噜声应和之外,他依旧没任何反应。
猴刁敏伸出右手,由掌变爪向他鼻梁上伸去,手上轻微一用力,那先前还向上位置的大鼻子歪向一边。
“昂!”这一声是被压缩的气流爆弹而出,只见猴刁敏一个侧身跳跃,藏身于床角后背。
“谁?”曾兔敬一坐而起,他四下望望,不见任何动静,随后倒床而卧。
看来曾兔敬这人的安全意识特差,若有人使坏,恐怕早己命赴九泉。
过了一阵子,猴刁敏只得另想他法。
废了好大劲,才使得他明白了天将黑,腹内空空之感。
“小猴,嘿嘿……”曾兔敬挺着肚子笑道:“你看我这个,吃得宝,睡得着。”
“亏你说得出口,尽是假话?”猴刁敏急急地说道,“你到是好睡不说,我肚子半天都没沾米和油了,还谈何吃得宝呢?”
经这一提醒,他才象是若有所感,手一挥,“啪!”脑门一声轻响。
“你看我这人,记得吃早餐的样子,原来这已是近黄昏的端儿了!”
他抬眼望了望窗外,干燥而又密不透风的院坝里一个人正向他们这方走来。
屋外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一步紧似一步奔来,显得是那样急促有力。
曾兔敬猛地拉开了门,一张稚嫩而充满阳刚之气的娃娃脸出现在面前。
“请问你们是来自黑白林沟的人吗?”那年青警官喘着气息问道。
“我们正是。”曾兔敬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把我们书记的儿子带到哪去了?”
“你是说那高挑的不成年的小子,他大概惹上麻烦了!”他很警踢的扫视着屋里的两个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曾兔敬听得很不是滋味。
“我也说不上,是所长让我来找你们,请你们协助调查!”
“调查个鸟?”曾兔敬一听火就上来了,“有话就说,有屁就快放!”
“随我来,等下你们就明白了。”
二人面面相嘘,带着疑问跟在后面走向院坝。
“叮呤呤!”急而短的电话玲声响起,还在发愣的张高兰从刚才的惊慌中返过了神。
她随手拿起了电话。
“喂!你是张警官吗?”这人神经,不知道我是谁还向我打电话,张高兰心里这样想道。
“是的,我是张高兰,你是谁?”
“不管我是谁?你那方便说话吗?”那陌生人好像压低声音说着。
张高兰又一次紧张起来,不知对方要说什么,她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
那边说话声又响起“你们是不是关了一个年青人?”一听这话,她心里更是一惊。
“这……你……”张高兰吃惊地问道。
“喂!喂!”对方显得很急,连续问道。
“这是我们的内部秘密,无可奉告!”她反应过来后冷冷地说道。
也许是这一阴冷的回击惹怒了对方。
“嘟嘟,”电话一阵忙音,那边没等她说完就挂了。
这人还神通广大,记得出事前只有黑白林沟那小子和我、张高明三个人在缉毒办公室,后面进来了其它干警他们,可这声音压根儿就不是自己很熟习的。
她感到在自已的后背有一只眼,一只无形的眼在追踪自己,若不熟习这一过程,段然无人知晓关了一个年青人。
她找到电话回拨键,按上免提,轻轻一点那发射键。
“嘟……”一阵阵外出联接的长音在这屋子响起,这样连续的响了几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她更感到一阵茫然。
过了一阵子,对方没有接,他看了看那电话上的显示镜面。
更让她惊奇的事情让她瞪大了眼,电话镜面上一片空白,不见任何数字,但电话那“嘟……”的声音依然在响?
难道我的电话出了问题,还是有人做了手脚,她感到一种无形的阴影正慢慢地向她袭来。
“报告,陈所长你要的人已经带到!”年青警官站在门面,后面跟着曾兔敬和猴刁敏。
“好,辛苦你了!来了几个?”
“来了两个,一个中年人,一个年青人。”
“小吴,你先把年长的人先叫进来,那年青人暂时带到你办公室等着!”陈子安很熟习地安排道。
曾兔敬到是很急于了解吴泽凡的情况,他还没等吴显俊安排,身子向前快速地一靠,挤进了房子中。
“来来来,坐在这儿!”看着一眼怒气的曾兔敬,陈子安微笑着。
进屋的曾兔敬也许看见了什么,他快速地走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猴刁敏可没这么幸运了,他被吴显俊拦在了外面。
“小兄弟,你就跟我来!”他向他指着靠院不远处一间办公室。
猴刁敏欲言又止,因为他不是本地人,也只是听从安排,怏怏不乐地离开。
不过由于两人年纪不相上下,也更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小兄弟,你叫啥名字?”吴显俊一面走一面问道。
“我姓猴,叫我猴老弟就行了!”猴刁敏脸上不觉微微泛红,本想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但还是觉得不馁,也就这样采取了个折衷的办法。
“哦!小猴,你长相蛮特别,我姓吴,看样子我比你年长,你就叫我吴哥吧!”他边说边从裤带边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门。
一进门,猴刁敏就看见对面办公桌上摆放着无数个文件夹盒子,一排一排的,整齐的放着。
“哎,这苦差事,每天有做不完的工作!”他既象在自言自语,又象在对着猴刁敏述苦。
“吴哥,看得出,你事情比较多,单凭你办公桌上那一盒盒资料就够你忙呼的了!”猴刁敏收肠刮肚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话题。
“那些户口薄只是这系列工作的皮毛,还有更愁心的事情呢。”吴显俊把其中倒在桌子上的一个文件盒放在那堆盒中,淡淡的地说。
有了人欣赏他的苦与累,他觉得知足和自毫。
吴显俊回过头,望着比自己略高的年青人,看他其貌不洋,说话蛮体贴人的。要是换在平时,他也是挥挥手,按贯例招呼他在屋内那长椅上坐坐而以。
吴显俊破例地为他倒了一杯开水,猴刁敏看见眼前递来的这杯热水,不觉腹中肠胃涌动,咕咕作响。
“谢谢!”他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可很粗心的吴显俊根本没觉得什么异样。
“不用客气!猴老弟!”吴显俊这时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你们黑白林这次洪水涨得大不?”
“你说红水?”猴刁敏用嘴吹了次那水杯中的热气,歪着头吃惊地问道。
“我问你们沟水的涨浮情况!”吴显俊把话说得具体了点,目的让猴刁敏不要屈解了他的意思。
“淹没了庒稼!大概就这些!”反正两条沟都差不多,因为他看见太平沟就是这样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这样说道,仅管他对黑白林沟不太了解。
“哎!这洪水给这一带原来真的带来了灾难,难怪医院里会住那样多的病人?”
“那你们采取了怎样的措施呢?”
“很简单,逃命呗!”猴刁敏伸了伸舌头。
“啪啪!”紧接着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传来。
“你这个人还是……”这声音不连贯,但不仔细听还是听不明白。
屋内两人很是吃惊,停下了刚才议论的话题,竖耳仔细听了起来。
猴刁敏也抓住了这一空档时间,很很地吸了一大口茶叶水,那水在嘴里打了个旋,咕咕几声就全掉进肚里。
惹得吴显俊抹嘴大笑。
沉默了许久,除了干燥的空气被凝固,一切响声都己消失。
“张明高,明高,我的老公,你在哪?”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喊声传来。
“嫂子,你不要急,千万要保重!”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来。
不远处,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张高兰从门里走了出来。
“玉芳姐,快进屋里坐!”因为张明高平时和她是一个办公室,白玉芳偶尔也到这儿往来,所以她一下叫出了女人的名字。
看来她还不知道张明高的具体情况,随行通知的民警也许没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或者说了她不相信,特来亲眼所见,弄个水落石出。
“大妹子,你说说,我的明高到底怎么样了?”白玉芳跨前几步,激动地拉住张高兰的双手。
明显地感觉出,那双手在不停的颤抖。
“没有多大问题,你老公好好的!”张高兰开始撒了个谎,也许这个谎能暂时稳住她的情绪。
果然,白玉芳脸上露出了笑脸,双手放开了张高兰。
“我说这死鬼,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说也不可能出现什么事嘛!”她边说边向那民警努了努嘴,当然在场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