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酒一脸不可置信:“难道我们找错地方了?”百里筠想了一下:“你有没有记错?”颜酒歪头蹙眉:“嗯,难道不是西面,其实是东面?我们去东面找找?”百里筠看着颜酒,无奈道:“难道你颜酒已经不济到连这点东西都记错了?”颜酒瘪了瘪嘴,似乎要哭:“那怎么办?怎么会这样?”百里筠环顾四周,想了想道:“我想,是萧祤骗了我们。”颜酒不懂:“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呢?”颜酒的声音里的焦急毫不掩饰。百里筠长舒了口气:“那我们再找找看?也许还有其他的松柏树。”这话,其实纯粹是哄颜酒的。至于萧祤为什么这样做,百里筠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可能。
两人在山里又转了半天,眼见天就要黑了,颜酒的心就像这天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百里筠皱眉喘了口气,叫住前面不停地乱走的颜酒:“不要再走了,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颜酒疑惑:“是吗?感觉这山上都差不多啊,你怎么看出来的?”百里筠指了指旁边一棵半人高的小树上的白布条:“这是我刚才绑上去的。”颜酒的心登时沉得不见底:“我们是迷路了?”百里筠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半晌,摇摇头:“我猜,我们应该是进了迷阵被困住了。”颜酒不疑有他:“那怎么办?萧祤怎么办?”颜酒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百里筠倒是镇静,看着颜酒:“颜酒,你冷静一下,我和你说点事情。”颜酒以为百里筠有法子走出去,强行令自己冷静,片刻,看向百里筠:“你说。”百里筠看到了颜酒心里的慌乱,但话,他不得不说:“颜酒,我想,是萧祤骗我们来这里的,这个迷阵,也是萧祤设的。”颜酒震惊地挥开百里筠的手,情绪激动:“不可能,萧祤怎么会这么做!不可能!你才是在骗我!”口上喊着不信,心里其实已经信了。颜酒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百里筠竟然也没有上前安慰,只是坐在地上,静静看着颜酒哭。
“颜酒,保存一些体力。我们在这里等,也许会有人来。萧祤骗你,大概是不想你有危险。现在我们困在这里,估计连秦康都无奈何。走进来的路其实就是入阵法,就算秦康来了,也不能找到我们的。从某一个角度看,我们是安全的。你这样子,怎么对得起萧祤费尽苦心的布局呢。你不要放弃,振作一点,我们一起研究出阵法的法子,也许还赶得上,还有三天的时间,是不是?”百里筠终究不忍心,出言相劝。颜酒静静啜泣了一会儿,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使劲擦了擦脸:“筠儿,你说得对。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去找萧祤,我一定能出去。”百里筠忍下心里的难过,笑道:“对,你这样想,是对的。”
颜酒与百里筠在阵里耗了整整两天,带来的干粮省着吃也吃得差不多了。颜酒的精神越来越不好,经常显得很暴躁,颜酒对逃出阵法这一事几乎不抱希望。第三天,天还蒙蒙亮,颜酒就醒了。她坐在一块圆形石头上,望着山腰下的迷雾蔼蔼,她很迷茫。之前的着急伤心,现在没有了希望,显得空落落的,她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仿佛对什么也不在乎,心似乎疼得不再有知觉。
瞥到一抹青色在不远处一闪而过,颜酒惊叫出声:“谁?!”百里筠还靠着一棵树睡着,经颜酒这么一吼,登的醒了过来,紧张得左右张望:“怎么了怎么了?”颜酒看了一眼青色消失的地方,大约是自己产生幻觉了。颜酒对百里筠说道:“没有没有,你醒了?天色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百里筠眼下的青色,证明这几日他也很忧虑,好不容易睡着了,自己又吵醒了他,颜酒心中有些懊恼。百里筠甩甩头,接而道:“没事。”叹了口气,又道:“这都第三天了,可怎么办?”
颜酒张嘴刚要回答,又瞥到那抹青色,急忙起身往青色出现处奔去。颜酒左右查看,没甚发现,嘴上嘀咕着:“到底是谁,这么装神弄鬼的。”忽地像是想到什么,两只黑乌乌的眼睛转了一下,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暗卫,是你吗?传说中的暗卫……”百里筠奇怪地看着颜酒的行为,小心翼翼道:“颜酒,你没事吧?”颜酒不理百里筠,又叫了几下,确定没有人回应,才泄气地要走回圆石头那边。
颜酒方走得三步,那抹青色从暗处走了出来,并出声叫住了颜酒:“颜姑娘,是你么?”颜酒惊讶地转身,是容蓉,失踪了好久的容蓉,她没想到容蓉会在昭越,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容蓉。颜酒又惊又喜:“容蓉?你怎么在这?”容蓉笑了笑,走近颜酒,彻底暴露在颜酒的视线中:“我方才就觉得是你,天色有些暗,眼睛不好使,不敢肯定是你。没想到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萧祤呢?”颜酒想了一下,回道:“萧祤骗我来这的,萧祤他遇到危险了。对了,你是也误入迷阵了么?”
容蓉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也不是。”颜酒有些迷茫地看着容蓉。容蓉解释道:“我在这血碧山有一段时间了。地形什么的我也熟悉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一直在绕着西边打转,后来发现是阵法,再后来,就遇到你了。”颜酒看着容蓉,失望之意甚浓:“也就是,你也出不去了?”容蓉轻笑:“你方才说萧祤有危险?”颜酒点头。“你要去救他?”颜酒继续点头。容蓉哦了一声:“那我可以帮你。”颜酒原本无神的双眸瞬间充满亮光。
两个时辰后,血碧山山脚下。颜酒看了看血碧山,咕哝道:“原来萧祤的迷阵并不是很厉害啊。”容蓉听到,愣了一下,大笑:“谁说的,如若不是这些年我苦研阵法,这迷阵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破了。”这回换颜酒傻了。百里筠在此时插话进来:“多谢容姑娘救命之恩,不过颜酒……”百里筠用眼神示意颜酒。颜酒了解,也不耽搁,对容蓉说道:“此时之恩,来日当涌泉相报。不过现下有急事,恐要先走一步。”容蓉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颜酒与百里筠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萧祤的喜宴设在晚上酉时,颜酒她们应该还有时间。虽说有时间,百里筠仍旧被颜酒催促得头皮发麻。三个时辰后,颜酒与百里筠到达城门口。百里筠远远地停了下来,颜酒掀开帘子,正要询问百里筠,也瞧见了城门口重兵把守,气氛紧张:“这是怎么了?”百里筠望了一眼城门口的阵势,摇摇头:“不晓得。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搞不好是秦康布下的,想要捉我们。”颜酒心里咯噔一下:“萧祤不会已经出事了吧?!”颜酒又气又急,脸憋得通红。百里筠瞧了一眼颜酒,想了一下,道:“颜酒,不要紧张。你忘了,我会易容。咱们易容混进去便是。现在不宜太过着急,等进了城一切都会明了。”颜酒担忧地看了看城门口,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钻进马车里,捣鼓了一个时辰。城门口的士兵也早就注意到他们的马车了,远远地停着,几步前进也不离开,早已引起士兵将领的怀疑。一个长相魁梧的将领,随意调了几个士卒,驾马朝马车奔来。
马车里的颜酒与百里筠早就听到疾驰而来的马蹄声,互看一眼,颜酒迅速躺进百里筠的怀里,呻吟起来。颜酒方躺下不久,帘子便被一把剑挑开。颜酒无力地捂着心口,在百里筠怀里蹭着,头发微乱。百里筠惊恐地看向帘子外的人,声音颤抖且老气十足:“将军大人,你们……”那将军也不料车里是这样的场景,愣了一下,才冷声道:“你们是谁?进城作甚?!”百里筠颤着双手抚了抚颜酒的头发,依旧颤着声音道:“大人,我孙女儿前些日子突然呕吐不止,后又咳血,全身无力,脸色蜡黄。后幸得有一少侠经过我们村庄,告知国都里有人可以医治,又赠银替我们买了一辆马车,让我们进城来。大人,您要不要离我们远一些,我们乡下人粗鄙,万一唾沫星子溅到您,可不好,大夫说了,这种病,可通过唾沫星子传染。”
百里筠话音刚落,那将军果真退了一些距离,不过却说道:“你说这病会传染,我可不能放你进城。”百里筠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咳了几声:“大人,那位少侠让我来找百里筠大夫,他说百里筠住在城西的一个小院子里,人迹鲜少。我保证,进了城绝不和他人讲话,直接去找大夫医治。”那将领小眼神都亮了:“唔?你说的,可是神医百里筠?”百里筠心里偷笑,面上十分正经:“是。大人也认识?”那将军瞥了一眼百里筠与颜酒,来来回回看了多遍,才又问道:“你怎地肯定那少侠说的话?”百里筠迟疑了一下:“可是那少侠正气凛凛,倒是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将军又问道:“叫什么名字?”百里筠装傻充愣:“将军问小人么?”那将军翻了个白眼,斥骂道:“谁有兴趣知道你叫什么,我问的是那少侠。”百里筠讪讪一笑:“他好像说,叫什么佟,什么的。将军,小人没读过什么书,不记得了。”将军惊颤问道,剑锋一转直指颜酒的脖子:“你说的,可是佟麟?”百里筠佯装努力回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不过他身上配着一个绿色翡翠,上面描了一个临字。这临字我认识,我家的春联上有贴这个字,我……”还不待百里筠说完,那将军便收了剑,急匆匆领了士兵便往回赶。这下,百里筠确定,这些人,是在找自己和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