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时间会淡化感情,生生麻木人的内心湮没激情,一切回归平淡。
在时间的长河里,等待一场不朽的天荒地老,至少你的世界,我曾经来过。
海誓山盟化为一缕青烟,在等待中老去,心不悔,希望不灭。
今生若能与你携手夕阳,不管时间如何变迁,心若在梦将延续
屹立在你经过的路口,只为能与你短暂相遇。
这般守望,皆因一个情字。
世间的恩怨,皆因情起,不离不弃。
红尘一度,度过多少痴男怨女。
如果有轮回,在这场流年里,谁苍白了等待。
正文:那一天,夭夭和念儿她们站在驯马场的空地上很久很久,眼神一直怔怔的看着外面,好象一直这么看下去,就一定能够看到那个身影的归来。野风吹到脸上已经感觉不到寒意,太阳已经西沉,月亮已然升起,远方的视野已经不在清晰,她们还是那么站着……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好象只要能这么一直看着生儿离去的方向,生儿就不会孤单,最起码此时的生儿坐在马车里向外望去,大家看到的远方都是一样。驯马场空地上的另外一旁,还有久久不能回神的王清旋她们三个。今天骆妤乔走了,生儿也走了,骆妤乔的走,给王清旋她们带来的是好几年谎言的被拆穿,多年友情的被错付,但是生儿的走,却犹如给夭夭她们的心上生生拉扯出了一道口子,汩汩的流着鲜血,而且还不知道如何止血。
生儿,我又一次没能留住你,上一次的我还能追着马车跟着你的脚步,而这一次的我却只能眼睁睁看你离开,明知道你要去的地方,明知道你即将接受的生活,我却无能威力,而且这一切还全都是因为我…….生儿……夭夭的眼泪一直没有干过,一直就这么喃喃的自言自语的说着,念儿还来不及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一拨更为汹涌的泪珠又争先恐后的从眼眶涌出,又一颗颗的砸到地上。
夭夭顿时觉得这几年的生活是那么的不真实,到现在为止,自己因为什么被买来,大家被关在这里进行各种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几年大家生存的意义在哪里,以后又将怎么生存?还有颜姨,启叔,到底去了哪里?陌远,寞阡你们又是否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此时的驯马场突然变成了无边荒原上的一个小小孤岛,就连已经燃烧起来的火架也丝毫不能给它带来一丝光亮,一丝暖意。生活了几年的地方,突然变的那么陌生,所有的人突然想起,原来这几年,除了这个驯马场,所有的孩子都还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驯马场的四周都很空旷,每处的尽头有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嗷——呜——”月亮已上中天,前方的视野已经完全黑暗,夭夭此时才发现,整个驯马场的空地之上,已经没有了马队的踪影。晏王爷离开的时候,示意了所有的侍卫,叫他们没有过来干涉当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悲伤情绪的孩子。于是所有的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开,和之前的声势浩大完全不一样。从刚才侍卫的称呼以及刚才的对对话,夭夭已经知道那个尊重的男子,是个王爷,然而对于这个王爷,夭夭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其实当时他只要一句话,就能保全所有孩子,但是夭夭也知道,她们这些孩子是个什么身份,凭什么要求一位王爷能够多看她们一眼,甚至是为她们说上只字片语。要是寞阡在……夭夭的眼泪扑簌簌的掉落,生儿走了,寞阡不知去了哪里……明明已经是春天,夭夭却感到在冬天都没有体会过的冷……
荒野之上,两批马队正在赶路,一前一后,方向都是京城。前面的马车出发较早,已经和后出发的马队拉开的距离。四方马队的簇拥之下,居中的一辆马车之上,气压很低。自从上了马车,生儿就闭上了眼睛,好象多看周围的人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马车赶的很急,车上的人都不由的跟着马车晃动,生儿不管再怎么颠簸,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仿佛入定一般,冷静的不像一个小小的少年,却像一个万般皆看空的老僧。少年的面容沉静,长长的睫毛在紧闭上的眼睛下方投下了小小的阴影,薄唇微抿,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骆辅钧辅一上车,视线就没有从生儿的脸上移开,从眉梢到嘴角,每一分都在算计,当今皇帝的喜好真的很难打探到,之前已经碰了不少钉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过这一个算是特别的,希望能够正好投其所好。骆妤乔的眼神一直死死的盯在生儿身上,只是这么一个卑贱的乡村孩子,以后更可能只是个供人玩弄的小玩意儿,竟然也敢在我骆妤乔的面前做出这副冷傲的姿态,我骆妤乔倒要好好看看,以你的本事,进了宫能活到几时,即使你好命的入了皇上的眼,不过你投错了胎,身为男儿,在宫中,终究只能生活在暗处,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车上的人各有各的心思,马蹄声声,不间断的向前行驶,带领着车中人走向未知的旅途。
晏王爷坐在后面的马车,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今天发生的一切就跟场闹剧似的,要是放在以前,骆辅钧那种人,自己才懒得搭理,看见了个美貌的少年,就一味只想着魅惑皇上,与这种人为伍,真真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如今朝廷之上,这种人比比皆是,蠢货更好利用,尤其是自以为是。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即使被利用了还不自知,只是可惜了那个少年。晏王爷查过了生儿的身世,也不是那么的简单,晏王爷轻叹一口气,没想到那对夫妇拼了性命把孩子送的那么远,以为送到孩子的奶奶身边,就会让孩子一世平凡,就可以让孩子不要再步自己夫妻二人的后尘,结果没想到,或许真的有冥冥中注定,这个孩子还是要走上这条路,只希望他的结果不会和他的父母那样凄惨。
晏王爷打开马车的车窗,荒原的野风还是有一些寒,看着眼前不断倒退的景物,晏王爷自嘲的笑笑,终究自己还是要等到冬季过去才敢过来啊。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一直都以为是阡儿始终不能忘记以前的事情,对荒原的冬天有着畏惧,对自己一直冷冷的,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否则何必要专门等到冰雪消融,自己才愿意再次踏足这个地方。比起阡儿来,自己的心结好象更不容易解开呢。晏王爷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几年前的那次事情虽然没有成功,损失很惨重,但是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好歹是缓过劲来,正好现在眼看着等了这么多年的时机又要到来,晏王爷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自己努力了一生,放弃了那么多,舍弃了那么多,绝对不能让那么多人的牺牲白白付诸流水,又是一声长长的轻叹。“阡儿,你应该不会怪爹爹的吧,爹爹也是为了你,爹这一生也算享尽荣华,可是爹想给你的,绝对比爹现在拥有的要多的多……只有这样,爹爹才能觉得对你做出了一点弥补……”想到寞阡,晏王爷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然而这种神情只是一转即逝,很快就转为狠戾。晏王爷听着从荒原还不时传来的低低狼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管要牺牲多少人,只要为了阡儿你,哪怕是陌远,爹爹都会把他给你当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刚刚进入的春天,夜还很长,两辆马车上的人都没有入睡。车轮滚滚,伴随着马蹄声声,每个人都保持着警醒。今晚的星光很亮,潜伏了一冬的狼群终于可以放开了手脚,饥肠辘辘的对着圆月大声嚎叫,犹如为即将展开的狩猎而提前高唱。
晏王爷豪华异常的府苑宅邸里,所有的仆从都忧心忡忡,自家世子自从被王爷骗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生气,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颜姨,启叔也只敢在旁边轻轻的劝解几句。王爷是什么心思,他们其实都明白,无非是怕寞阡还待在那边,他自己会很有顾忌,无法放开手脚。父子的关系本就冷冷淡淡,至少寞阡对王爷是如此,因此所有的人都不希望再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再次疏远了父子的感情。陌远始终清清冷冷的不发一言,寞阡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这几天,全府的人都快被寞阡的冷气压弄的不敢大声喘气,他要去哪,大家可不敢拦着,但是一个不小心世子强行走了,到时候王爷回来,铁定会拿大家出气。事实证明,要不是王爷使了手段,寞阡根本不愿在这多待,现在王爷前脚刚出门,寞阡也要走,被颜姨,启叔劝说了半天,才勉强同意寞阡在京城那处自己的宅院里面安静几天,这个宅院就是之前夭夭她们刚被买来时待过两年的地方。多年前王爷吩咐颜姨和陌远买一批孩子,又不想声张,正好想起寞阡自己买的宅院比较远离自己的府邸,比较清净,比较不会引人注意。当时颜姨和陌远试着征询了寞阡的意见,其实本来也就是那么一问,没做多大成功的奢望,结果没想到寞阡竟然同意了,只是要求颜姨和陌远把孩子看管好,不要吵了他。后来孩子买的多了,寞阡有时闷了,也会跟着一起出去,只是每次都会把自己用黑色的披风严严实实的包着,从来不发一言,唯一的那次,就是碰见了夭夭,寞阡主动提出要买,还自己掏了银子。那是颜姨和陌远第一次看到,寞阡那么主动的非要得到的决心。
此时,寞阡一个人待在宅院,心里有些空空落落。虽然自从长大后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着,颜姨和陌远偶尔来看看,但是这里毕竟有过那么热闹的两年。所有的孩子除了自己住的地方不能到处走动,可是自己可以,已经记不清楚多少次,自己无意识的就散步到了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只为了多看看孩子们无忧的笑脸。爹爹为什么要买这些孩子,寞阡一直没有问过,因为自己一直就不在意他在做什么,因为他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竹子透出了新绿,寞阡坐在幽静的竹园,小小的石桌上,一杯花茶飘起缕缕青烟。这种花茶,有个人很喜欢喝,每次吃着糕点,自己都会给他泡这种茶。寞阡静静的看着,想起这次走的匆忙,都还没有来得及跟夭夭告别,不知此时的她有没有哭鼻子。想起她的样子,寞阡自己也不知道,无声的笑容已经爬上了自己的嘴角。
“小阡阡,你是在自己傻笑吗?”这个世界上,敢用如此肉麻称呼喊自己的,根本就不会有第二个人,寞阡立刻抿起了嘴角,暗自心惊,默默回忆,我刚才笑了吗?眼前一张豁然放大的脸就这么看着寞阡,寞阡不安的往后退了退,轻轻咳了一声,淡淡的喊了声“颜姨。”算是打了声招呼。颜姨自顾自的坐到了寞阡的对面。“一个人不闷吗?”颜姨的眼里有着心疼,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就那么能习惯冷清,想想自己都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稍微平静几天,就觉得浑身难受,不跑出去,不多聒噪一下,就手酸腿也酸。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那些孩子了,不知现在怎么样,颜姨知道,自从他们离开以后,所有的老师夫子也都撤走了,不知道新换的守卫会不会吓到孩子。这些事情颜姨可不会跟寞阡说,否则寞阡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勉强压着自己的性子等着王爷回来。当时王爷从驯马场喊他们归京,也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味的催促,弄的所有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其实上次冬天刚过,寞阡要回去的时候,王爷就已经显的有些怪异,拼命想要寞阡多留几天,可是没有留住。寞阡离开以后到了驯马场没有多久,就派人几次三番的说有事情一定要他们回来,结果寞阡他们回来了,根本就没怎么跟王爷见面,王爷刚开始是忙,后来更是直接带着一批人出去了,也没有说是去了哪边。颜姨隐隐的有种感觉,王爷最近的举动都跟那些孩子有关。
花茶已经不是很烫,寞阡拿起了杯子,看着水中的花儿一片片展开花瓣,自己的嘴角又不经意的再次上翘,眉眼弯弯的微微笑了起来。颜姨看着寞阡,发现这个孩子好象最近笑的是多了,希望王爷的决定不会让这个孩子的笑容再次消失。颜姨心里有了决定,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和他好好谈一谈,即使自己和他的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但是孩子的事情,只要他愿意,还是有各种可能的。
花茶已凉,夭夭自然是喝不上了。这几天所有的守卫好象是得到了什么新的指示,所有的人都在忙碌,除了每天照常供应一日三餐,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跟这些孩子们说话。再傻的孩子也都已然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只是身上少了铁链,枷锁,其实已经和被囚禁起来一样。
夭夭看着守卫的冷漠,看着念儿她们关切的眼神,看着其他孩子的恐慌,心里反而平静异常,如果注定一切无法主宰,那就静静等候最后时刻的到来,现在的恐慌,只是浪费了此时的安宁,毕竟所有人也已经安宁不了多少天了不是?生儿已经替自己接受了一个命运,剩下的一切夭夭打算都要自己来闯。
这几天的夜晚,外面野兽的嚎叫格外明显,或许只是因为以前深夜的时候孩子都已安眠,而现在所有的孩子经常睡眠浅浅,所以夜晚的任何响动都会格外的敏感。
外面的守卫又开始换班,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在地面,带着微微的震动,以前启叔在的时候,怕打扰孩子睡觉,即使半夜换班,都特意嘱咐脚步放轻,难以入睡的夜晚,所有的孩子都不约而同的回忆从前。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命如骆妤乔,他们都没有那么好的身世和运气,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命运可能都会和生儿一样,更可能的,还会远远比不上生儿。毕竟生儿的样貌和才华,没有谁能够非常自信的说比他还要好。
王清旋,刘淑若,张靖雅这两天跟个幽魂似的到处飘,其实她们受到的刺激也不小。不过有一天,她们突然就被一名从京城过来专门传话的人叫了出去,她们本来欣喜若狂的以为是骆妤乔念了旧情要把她们接走,但是见到传话的人,证明了事实并不像她们猜测的那样。她们出去了半天,还是回来了,不过回来以后明显的有了精神,甚至看着其他人的眼神都有了一丝莫明的意味,让人感觉总有那么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