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花絮（三）

“小姐，咱们这样出来，不好吧？万一皇上找你怎么呀？”
“哎呦，这个时候大家正喝得带劲儿，黑灯瞎火的，走了谁知道呀！”
“可是，小姐，你不是别人呀，走了看不出来，大家都在关注你，你离开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再说了，皇上万一有事儿找你呢？”
“不会啦，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皇上不会有事儿找我的，再说了，酒宴有飞儿盯着，不会出差错，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小姐……”
“Stop，不要说了，我很累了，我想静一会，想歇一会，不行吗？”
“是，小姐。”
御花园最西南的一个角落，远离宴会中心，幽香而安静，恋儿和蔓嫣坐在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石桌上放着油灯，暖暖的光，旁边放着茶和点心，两个人相对而坐，脸色都流露着淡淡的疲惫。
看了看恋儿的神情，似乎没有生气，蔓嫣也是难得听到恋儿说重话，她拿了一块糕点给她，心疼地说：“小姐，你先吃点点心垫吧垫吧，回去后奴婢再给你做饭吃。”
微笑着，摇摇头，恋儿没有接过糕点，手托着腮：“蔓嫣，我没胃口，你吃吧，忙乎了一天，估计饿了吧？待会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先吃点东西。”
“小姐，你不吃，奴婢怎么吃呢？小姐，你是不是饿过劲儿了？多少吃一点吧，要不然又该胃痛了！”
看着蔓嫣坚持的模样，恋儿接过糕点，笑着说：“那好吧，咱们俩一块吃吧，补充补充体力，待会还要去收场呢！”
没吃了两口，恋儿突然想起来，顿了顿，说：“蔓嫣，你去看看，时候不早了，镜妃身体不好，赶紧让菊儿带着她回去休息吧。”
“是啊，折腾了这么一天，娘娘估计也快支撑不住了。”蔓嫣点点头，起身，突然一想，“小姐，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行吗？这么偏僻，要是出事儿怎么办呀？”
“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侍卫，能出什么事儿呀？行啦，别担心了，快去快回，这里风景独好，你家小姐好好欣赏欣赏，快去吧！”
待蔓嫣走后，她放下手里的糕点，站起身子，左摇摇，右摇摇，尽情地舒展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一天，站立了一天，紧绷了一天，她的骨头都快老化了，舒展舒展筋骨，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她脱掉鞋子，撩起衣裙，把腿放在椅子上，压压腿。
正舒服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姑娘此刻的模样要是让人看见了，是不是过于不雅呀？”
恋儿心一惊，忙回头，待说话的男子缓缓走进亭子，定睛一看，恋儿满心诧异，万万没成想来人正是。
“上官将军真是好雅兴，不在前面陪着皇上把酒言欢，怎么会来这里闲逛呢？”恋儿看了看他，旁若无人拿下脚，放下裙摆，弯腰穿上鞋子。
“酒太香了，不禁多饮了几杯，有些上头，所以出来吹吹风，透透气，想着这边风景独好，所以过来一游！”上官瑞谦突然靠近她，超帅的一张脸映入眼帘，吓了她一跳。
“男女授受不亲，上官将军常常从军在外，或许不拘小节，不过，这里是皇宫，还请将军自重！”恋儿向来都是笑脸迎人，极少神情严厉，嘴角冷意蔓延！
“男女授受不亲？我记得前不久，美人入怀，芳香袭人，至今久久不能忘怀，姑娘可是忘记了？”上官瑞谦视线热烈地盯着恋儿，更靠近一步，几乎快要鼻碰鼻，热气萦绕，呼吸急促。
视线回击，恋儿毫不示弱：“将军的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若是他日将军有何希求，在我范围之内的，我定会尽力相助！”
手一伸，恋儿的腰一紧，整个人撞到了上官瑞谦的怀里，他低笑：“希求？我记得那日说的很清楚，希望姑娘以身相许，这应该在姑娘的能力范围之内把？”
腰被人紧紧搂住，恋儿动弹不得，索性不再挣扎，仰脸娇笑：“我也记得，那日讲得很清楚，今日情形，，将军看在眼里，应该很清楚我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将军不会要为了我跟皇上翻脸吧？”
“若是我愿意呢？姑娘可愿意以身相许？”
“我不愿意！不过，看在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不要肆意妄为，亦不要因为小小女子君臣不和，玷污了将军的好名声！”
“若是我愿意牺牲我的名声，执意要姑娘以身相许呢？”
“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若是将军执意以卵击石，那就自便吧，清明时分，为报救命之恩，我会多烧些纸钱给将军享用。”
突然，她感觉腰部一松，上官瑞谦负手而立，微微一笑：“姑娘就这么有信心，确定皇上会为了你而牺牲本将军？若是我跟皇上开口要你，以我在朝堂的地位，皇上未必不许！”
沉吟片刻，恋儿了然一笑：“是，将军守护汉唐多年，平定边疆之乱，被称为汉唐之墙，战功赫赫，名声在外，您的一举一动都足以撼动汉唐朝廷，而我，不过是个丫鬟而已，承蒙将军另眼相看，向皇上要我，要求并不过分，按理说，应该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没错！难不成是上官家配不上姑娘不成？”
恋儿摇摇头，笑容更深了：“其他人的想法应该跟将军如出一辙，甚至也许还有人会觉得，我踩了狗屎运，天下掉馅饼正好幸运的砸在我的头上，被将军看上，那可是我中了头彩，飞上枝头变凤凰。”
“纵然我不觉得，但是，我同意，会有人这么想！”
恋儿点点头，眼睛里含着笑，嘴角上扬，语气笃定：“不过，将军，凡事都会有例外，很不巧，我就是那个例外。想必将军有所耳闻，我虽是丫鬟，却也只是皇上一个人的丫鬟，无需听命任何人，我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可见一斑，将军，还要执意而为吗？”
突然，上官瑞谦坐到石凳上，端起茶，轻笑：“皇上自然不会轻易放走姑娘，姑娘跟皇上如此默契，一唱一和，天衣无缝，事情就水到渠成，如此完美的拍档，皇上怎么可能轻易拱手相让呢？”
心一惊，微微颤动，恋儿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竟然会看破棋局，心里虽然有些慌，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将军真是好慧眼，迷雾重重，竟然还能看清花的面目，只不过，智者多虑，必有一失，默契配合，天衣无缝，并非是我和皇上，皇上向来不管后宫的事情！”
“不管不代表不知情，皇上英明睿智，意气风发，为人处世，滴水不漏，掌控全局，游刃有余，怎么可能不知道后宫的风吹草动？”
这个家伙还真是很了解唐昊阳的个性，分析得头头是道，要不是敌对的局面，应该是很好的帮手，刚才镜妃突然宣布有了身孕并要求两位贵妃照料，众说纷纭，几乎所有的人都是针对镜妃的心机，没一个人看出背后的故事。
“前朝之事已是头绪万千，日理万机，虽说皇帝贵为天子，也终究是人，而非神仙，体力和精力也是有限的，哪能操得了那么多心。”恋儿也坐在石登上，喝了口茶，然后说，“所以，后宫之事他很少关注，全权交给两位贵妃处理，毕竟，后宫是女人的天下，男人还是少沾惹比较好，即便是皇帝！”
上官瑞谦剑眉一挑，微笑反问：“全部交给两位贵妃？皇帝一点也不关注？真的会放心？会安心？”
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一脸的以为她耍他玩的神情，恋儿笑了：“这就是为何我在皇上心中分量如此重的原因，我是御书房掌事宫女，除了打理皇上的生活起居以外，还有一特别的任务，那就是帮皇上看着后宫，监督一下两位娘娘打理后宫的处事风格，确保公平公正，后宫的祥和！”
“难怪姑娘底气十足，气度不凡，说话做事，不惧不怕，铿锵有力，原来姑娘在后宫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他虽是笑容浓浓，言语清淡，可是，恋儿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得见招拆招：“上官将军严重了，我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后宫的主人是诸位娘娘，我不过是从旁协助，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不过是看着，万一哪位娘娘不小心走错路，我好拉一把！”
放下茶杯，上官瑞谦笑着问：“所以，今日的戏也是姑娘为镜妃娘娘设计的？姑娘今日几番言语，处处含着玄机，万一镜妃娘娘此胎出了意外，皇嗣不保，怕是两位娘娘即便是无辜的，也难逃其咎，姑娘的局真是高明，之前不漏一点风声，今日打别人个措手不及，面子里子，面面俱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的疑虑，他的怀疑，他未透露的猜疑，恋儿一眼就读懂了，轻轻摇摇头：“将军常年征战，难免多思多疑，我很理解，只不过，我没设计什么局，不过是想要保住镜妃娘娘此胎而已，为了安全起见，买了双重保险，两位贵妃娘娘心思细巧，见多识广，有她们守护龙胎，定会是万无一失，镜妃单纯善良，定会用全力保护孩子，待来日皇子出生，岂不是皆大欢喜？”
上官瑞谦深深地看了墨恋儿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所谓瑰宝，当如是也！即便是难于登天，我也会尽力一试，摘星揽月，纵是艰难，却也是值得！”
灿烂星空下，一弯浅月高挂，幽幽花香，上官瑞谦看了看恋儿，眼中含笑，起身离开，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恋儿，歪着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