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冷的风,呼啸着整个小城,那些爱情,那些亲情,总是无情的让人身不由已,直到你成为一个举目无亲的人。
天乐一个人,穿了大衣,卷缩着身体,流浪于黑暗的小城中,电话不断的发出刺耳的声音,良久,天乐才拿出手机,哽咽的说:“我在路边,你过来!”
路在黑暗中显得无边无际,有些昏暗的小城灯光,将天乐孤单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阿豪来到天乐身边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他拉上车,然后直接带他到空旷的广场,说:“别难过了,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
天乐站起来,放肆的哭着,眼泪被寒风吹得双颊通红,过了许久,阿豪拉着天乐来到了一家小小的夜宵摊,点了很多酒,几个小菜,酒过三巡,阿豪说:“兄弟,我就运气好,遇到了你!让我明白了生命不在孤单。”
“还好,有你做我兄弟!”天乐说完,一口酒又是灌进了肚子里。这晚,两人喝了很多,聊了很多,只是酒醉的天乐却没发现,阿豪眼角的一丝凄凉。聊了小时候一起打架,一起浪荡街头,一起谈恋爱,一起在黑夜中卖弄孤独。
连续几天,天乐都是躺在床上,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有出去,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含泪把一碗碗的面吃完,然后卧躺在阳台上,任凭外面是下雨还是刮风。
这几天里,阿豪和阿飞来看了天乐,只是每次都没说什么,只是陪着天乐坐着,几天后,天乐的家门被敲的很响很响,天乐有些不情愿的开了门,开门的是阿飞,阿飞一进来,就有些凄凉的说:“阿豪死了!”
话刚完,天乐的心就“嘭”的疼了起来,站起来扶住阿飞的肩膀,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阿飞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不是玩笑,然后解释说:“就在昨天,被车撞死了,去看一眼吧!”
天乐摇晃着脑袋,不断的自语:“这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然后把阿飞赶了了出去,回到床上,嘴上不断自语:“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缓缓的说着,接着就闭上了眼。
那时,两人青涩,老师将两个顽皮的孩子,安排在了一起,从最开始的打架,到后来发现两个人离的那么近后,两人成为了知己,一起打架,一起坐在最后,打牌,看小说。
第二天,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但却一直看不到雨滴的落下,可是空气却是那般炙热,仿佛就是让人透不过气来。
天乐起来时,用手拍了一下脑袋,自语:“原来是梦。”然后苦笑,可当他拿出手机来时,仿佛身体遭受了雷霆重击一样,差点昏厥过去。手机上一条短信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刺激着天乐的要害。上面赫然写着:今天是阿豪下葬的日子,记得来。
天乐颤抖着起身,他不想去,可他又不得不去,他不想看到这样悲哀的场景,却又不得不去,他不能错过这份兄弟情义。
把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来到陵墓公园,每踏出一步,他的心都像被针刺了一下,这短短的20多年,他出人坟墓场地太多了。
父母的哭泣,朋友的悲伤,凄凄凉凉,寒风瑟瑟,那些美好,那些过往,都随着入土的刹那,一切都消失殆尽。
所有人都离开时,天乐拿着手中的酒,来到墓前,慢慢的蹲下,开口:“兄弟,你是累了吧!”话一完,那泪滴瞬间倾泻而下,抬起手,抹掉眼泪,说:“你呀!就这样走了,丢下了我一个人,我一生孤苦,看着战友死,最后甚至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现在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我常常觉得自己真的是注定孤苦一生。”接着把酒打开,倒了一瓶在墓碑前面,接着说:“请记住在那边你就不要有伤痛了,更不要悲凉了,我活着,我会看着你父母,我活着,我会努力做一切我所能做的,在那边,你要开心,今生我们是兄弟,来生我们还是做兄弟。” 天乐说着说着,泪滴又是席卷而下,也不知何时,雨已经倾盆而下,裹带着眼泪,顺着脸颊,直落而下。天乐闭着眼,仰起头,把瓶中的酒倒进喉咙里,辛辣的酒精带不来一点温暖。
这时,一把漆黑的雨伞罩在了天乐头上,天乐扭头看着撑伞的女子,低下头:“我知道你会来的!”
“是啊,我肯定会来!三年的感情,即使是快冰,也会融化的!”说话的人是阿豪的女朋友,叫曾颜,天乐也是认识,甚至可以说是看着两人在一起经历的风雨。
曾颜蹲下,摸了摸墓碑,呢喃:“你终于离开了彼此的是与非,但你是否知道,我真的爱你。”眼泪顺势而下,手触摸着冰冷的墓碑。
天乐扶起曾颜,说:“他是来找你的路上出事的吧!”
“是啊!所以我只敢偷偷的来!”曾颜撩了撩头发,接着说:“我发短信告诉他,彼此分手!”
天乐皱眉,有股怒气,却看着墓碑上的肖像,却怎么也发不出火来,眼前的女人毕竟是自己兄弟最后爱过的人。
天乐叹了一口气,说:“何必呢?”
曾颜把伞合上,任凭雨滴打湿全身,感伤的说:“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坏的女人。”
天乐依旧看着墓碑,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可惜了一段爱情!”
“是啊!可惜了,也只是可惜了,我嫁不了他,他也娶不了我,我家里不喜欢他,他家里也不喜欢我,而他又是个孝顺的人,又还有一堆混的兄弟,唯一两人还在一起,原因便是爱情,只是苟延残喘的感情,根本就没有永远。”
天乐听这话时,却深有感触,自己的感情不是同样艰难么,天乐转身对着曾颜说:“或许他离开成为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吧!”
“是啊!最可悲的方法,我知道他爱我,可是现在面前,没有童话般的爱情,有的只是刺裸裸的实际。”说完后,曾颜又是伸出手摸了摸那冰冷的墓碑,继续说:“他终于可以不用那么累了!”眼泪顺着眼角落下,突然疯狂的大喊:“你走的倒是干净,却带走了我所有的爱,你让我一个人活得自责,让我一个人愧疚,让我再也没有一个舒服的夜晚。”
天乐一把拉住曾颜,说:“人走了,就让他安静离开吧!”说完再次往墓前倒了一瓶酒,说:“兄弟,好走!”曾颜又是蹲下,轻轻的抱了抱墓碑,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背影实在凄凉。
狂风暴雨不曾停歇,天乐漫步街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任凭风雨吹打,能做的就是弯曲着身子,继续前进。
当天晚上天乐坐在阳台上,雨也停了,外面透着冰冷,一杯一杯的酒倒进口中,倒是把一切都变得麻木。
第二天中午时期,天乐还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时,天乐电话确实剧烈的响起,天乐下意识的接了起来:“谁?”
“过路鬼,有任务···”似幽灵般的声音,不断折磨着天乐,中午时间,一架直升机盘旋在天乐房顶上,天乐吃完碗中最后的一口面,锁了门,直升机的轰鸣声还是在这个小县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幸好军区早就通知了县政府,直升机也只是普通的直升机,才没有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天乐上了机,来到了就近的军事基地,此时那熟悉的带有无魂标志的直升机就停在醒目的位置,来接他的是文星,如今已经不是大校,而是少将了,天乐刚要敬礼时,文星却是先敬了礼,大喊:“报告队长,我奉命接你归队!”
天乐苦笑,赶紧回礼:“将军别折煞我拉!”
文星却是认真的说:“一日是队长,以后也是队长!”
天乐翻了翻白眼,说:“随你吧!出发吧!”两人上了机,天乐换了作战服,漆黑的迷彩服装,黑色的迷彩涂抹在脸上时,给文星的感觉就是自己身边坐在一个地狱的幽灵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文星身上穿的是无魂的队服,据文星自己介绍的是,他已经被担任了无魂特种大队的指导员。
天乐穿戴好时,直升机已经起飞,天乐问道:“是什么任务?”
“暂时不清楚,要到军区才知道,我只是来接你!”文星回答。
“急么?”天乐突然问道。
文星愣了一下,马上回道:“首长没有说!”
天乐点头,说:“那就绕到去一躺韶城。”文星回答:“是!”说完后,就去通知驾驶员。
文星坐在天乐对面,说:“遇到事了?”
“每个人都会遇到事,所以没什么奇怪的!”天乐声音平淡,却还是透着那么一股哀伤。
看到天乐的模样,文星也是不再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他没有资格去探寻别人的隐私。
天乐突然抬头看着文星,说:“你变强了!”
文星一愣,苦笑:“始终不是你的对手。”
天乐没有否认,说:“你很有天分!”
“能加入鬼魅训练么?”文星突然说道,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天乐。
天乐直接了当的回答:“不行!”
“为什么?”文星吃惊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天乐的眼神突然间却是冷冰冰的,说完却是不再理会文星,只是看着窗外的天空。
很快直升机到了天乐要到的目的地,巍峨的大厦上面刚好有停机坪,来之前,天乐已经通知了自己的好朋友丽花,所以停机时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飞机刚停,天乐就看到了丽花,下机时,丽花走了过来,看着一身戎装的天乐,丽花有些激动的说:“我就知道,你是盖世的英雄!”眼角含泪,像个少女一样仰望着心里的那个英雄。
天乐伸出手,抹去了丽花眼角的泪水,看着丽花一身的职业装,一副干练的模样,十足的女强人模样。
天乐笑了笑,说:“都做老总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哦!”
丽花破涕为笑,撒娇道:“我不管!”
天乐笑了笑,说:“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哦!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丽花有些惊慌的看着天乐,说:“怎么搞得告别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天乐,继续说:“是不是这次的任务很危险,是不是···”还没说完,天乐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丽花的嘴,说:“你看!”丽花疑惑的顺着天乐的手指看去,此时的太阳已经渐渐落下,那霞光是那么温暖,那么安宁,这一刻丽花也是痴迷眼前的美景,痴痴的看着,连天乐上了飞机都没发现,等直升机起飞时,丽花才惊醒过来,赶紧跑上前,大喊:“我等你!”
天乐含泪,却是不再看直升机下面的丽花,这一生,错过了太多好的姑娘,那些情,他已经偿还不了。
文星递了纸巾给天乐,天乐没有接,只是拿出迷彩笔,又在脸上涂了几笔,将泪痕划过的空白再次涂上厚重的颜色,似乎有过的伤痛也消失不见了,只是猩红的眼眶暴露了自己曾经的伤痛。
“还要去那里么?”文星问道。
“去看看我妈妈吧!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了!”每次的任务都带着危险,身为鬼魅,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看到明天的太阳。
直升机呼啸前行,送别的姑娘,含着泪,挥舞着双手,不禁是送别,更是等待,也是期望。
丽花含着泪,目视着消失的直升机,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也随着直升机而去了。
此时的直升机飞到了天乐妈妈的安葬之地,螺旋桨旋转带来的风,让那些茶籽花树像波浪一样不断回荡,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抬起头,经过眼睛有些不太好,但还是清楚的看清了天乐。
天乐从直升机放下的绳子下来,没有理会更加苍老的父亲,只是走到妈妈的墓前,轻轻的说:“妈妈我又要出任务了,这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也许是最后一次来祭拜你,但请你放心,我活着一定会再来看你。”说完后,认真的敬了一个军礼。接着转身便离开,经过父亲的时候,天乐停顿了一下,本想开口说点什么的,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在风中离开。
当直升机离开老远时,天乐父亲对着直升机遥遥的敬了一个军礼,虽然颤抖,却是那么严肃,嘴中呢喃:“我的国啊!你定将更加富强!”
孤坟之畔,凋零老兵,山头之上,一腔热血,多想再次提枪在手,为国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