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八一篇（再遇故人）

寒冬开始席卷这座南方的小城，彻骨的寒冷，让人不想出门，天乐躲在被窝里，卷缩着身体，窗外的风，冷冷的肆虐着他的身体，只是天乐感觉不到身体的冰冷，因为他的心更冷，冷得早已结冰，孤独也像幽灵一样紧紧的缠绕他，让他常常觉得窒息。
寒假来临，所有的学生都已经离开学校了，学校变的安静了起来，老师陆续离开学校，学校开始变得荒凉，只剩下一些保洁和保安人员，当然还有天乐，昨天，天乐和张明老师再次喝了一晚上的酒，张明喝得大醉，但他依旧陪着天乐，因为他一直把天乐当作兄弟，即使他酒量一两，陪天乐他也是舍命。
一大早，张明就走了，天乐没有去送，他受不了离别的难受，天乐也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他害怕他去送了，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他的软弱他是不肯暴露在阳光下的，天乐曾在李芳面前说过，即使世界末日来了，有你在我也不怕。
几年前，是天乐当兵最后的一段军旅生涯，因为班长的离开，天乐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经常受到战友的欺负，后来天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进了当时的反恐预备役特种大队，在那里天乐彻底的体会了什么叫地狱生活。在哪里没有尊严，没有公平，有的只是服从和冷漠，现在天乐每晚做梦都会梦到当年的血腥场面。天乐很多事情总是深埋心底，就像他复员都没人知道原因。
当年他知道当初班长被迫复员，跟他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他心甘情愿的接受所有的漠视和欺辱，然后天乐的性格越来越淡漠。
新兵三个月，天乐因为年纪较小，经常受欺负，后来分配到侦查五连，天乐也是经常被欺负的人，刚到部队时，天乐是反抗的，可后来他再也不敢了，所以入伍很长一段时间天乐都是一个人，直到他遇到了他的班长，天乐开始改变，他的班长教了他很多东西，也践踏了他的自尊，天乐也开始成长。
侦查五连是军区的劲旅，所有人都以是五连的兵而骄傲，只有天乐在当时不明白骄傲是什么意思，即使他在宣誓时也是敷衍着：我何天乐将成为一名忠诚的人民战士，绝不辜负五连的光辉历史，我将永不放弃我的战友，心甘情愿为战友流尽最后一滴血，遇到再大阻碍也绝不退缩，我将朝着胜利一往无前。
当初天乐发誓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少激动，就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
天乐躺在床上回想着从前，眼泪不禁意的流了下来，被子也是慢慢变湿，天乐慢慢的擦去眼泪，掀开被子，起身穿好衣服，背包上带了一套退伍的军装和帽子，最后一个离开学校，向着曾经的部队而去。
天乐一个人开着车，走走停停，看着从身边飞驰而过的风景，天乐想抓住那一瞬而过的风景，可他怎么都抓不住，就像那些美好的时间一样，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天乐驾车到了贺城，这是西南边界的一座小城市，在这座城的郊区有一座寺庙，叫什么名字，天乐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天乐来到寺庙，怀着虔诚的心态，在佛像面前虔诚的跪拜乞求。
“佛祖，如果你真的存在，能不能告诉我，我的路在何方”。
天乐自言自语后，又拜了下去，只听到一声声音传来：“路就在心里，也在前方”。
天乐听到声音，吃惊的急忙抬头，便看到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天乐正在思考时，女子突然开口：“是你？”。
天乐没有说话，这时天乐仔细看了一下那女子，记忆也是开始清晰，想起了眼前这女子，便是当时天乐重回大学时路上遇到的女子，这女子叫丽花，天乐收回眼神，一脸平静的向着佛像拜了两下，才慢慢起身。
“你怎么在这里？”丽花没有在乎天乐的不闻不问，依旧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你能在，我当然也能在。”
天乐的语气平淡，带着若隐若现的距离。
听到天乐的回答，丽花心里一丝刺痛，然后想了想，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动作。那时搭天乐的车时，丽花了解了一点天乐的习惯，对于天乐这种爱搭不理的习惯也已经习以为常。
“你来这里干嘛？”
天乐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再次抬头看着佛像：“路过。”
“那你准备去哪啊！”。
“去亚城。”
“哇，好巧，我也是要去那里啊。”丽花惊呼出声。
天乐露出惊吓状：“看来你又准备蹭车了。”
丽花露出可爱的笑容，向着天乐点了点头，眨了眨眼，意思已经很明显。
天乐不自然的笑了笑，最终露出了同意的表情。天乐本身就是一个人去的，他其实也害怕路上一个人，像孤魂野鬼一样。
心里面天乐还是对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有一定好感，毕竟天乐也有自己的审美观，只是他的心已被一人塞满，再也没有空隙。两人就在要离开寺庙时，一阵让人心安的佛音传来，天乐盘坐着闭上眼，细细的倾听佛音，感受其中带来的心安，还有那种内心平静的感觉，天乐睁开眼走到僧侣群里，随着僧侣一起打着坐，安详的闭着眼，一旁的丽花这时安静的看着天乐，那个经常一脸淡漠的男子此时却是带着一脸的宁静，没有忧伤，没有颓废。
良久，天乐才缓缓起身，双手合十，向着大殿再拜了一拜，转身便离去了，临走时，往功德箱里塞了2000元，这也是天乐一个月的工资。
两人上了车，丽花奇怪的问：“干嘛突然走的那么急。”
天乐脸色又恢复到了那种淡漠的神色：“我只是害怕我习惯了那种安宁，就真的抛弃红尘了”。
丽花听到天乐的话，神情也是认真的盯着天乐：“你应该还有很执着的事，没有完成吧”。
天乐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开着车，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笑面如花的李芳，脑袋里的画面却又突然插入了那三十几个孩子，那个叫八一的班级。
丽花轻轻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喉咙：“想到一些事和一些人了吧”。
天乐没有回答，只是那一声咳嗽把他拉回了现实。天乐深吸了一口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事，我也是人，所以我也有，当然你也有”。
丽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开了个玩笑：“是啊，但我希望你认真开车，别搞得我这美少女陪你去了天堂”。
天乐没有笑，只是语气淡漠：“放心，不会的，因为我只会下地狱”。
天乐的回答总是那么不尽人意，却又带着道理和颓废，丽花无奈的看着天乐，发现天乐真的不太懂幽默，只好不再说话，而且一路上天乐都体现出听丽花讲话很无趣的神色。路上丽花都是不由自主的看着天乐，即使不说话，也盯着他，而她究竟是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应该不帅啊”。
听到天乐的声音，丽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笑：“不是不帅，而且长得比较委婉。”
天乐也是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
丽花听到天乐的回答，假装生气：“哼，不和你说话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天乐说出这话时，差点把丽花给气死。
“你??、”丽花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生闷气指着天乐。
丽花嘟着嘴：“你肯定不讨女孩子欢喜。”
车突然急停了，是天乐急踩了刹车，双眼通红的转过头看着丽花，那种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丽花看到天乐那双眼时，一丝恐惧浮现心头。
就在天乐刚要发怒时，突然手机铃声想=响起。铃声再次让天乐清醒了过来，拿出手机，天乐看到上面是他的学生发给他的短信，上面写着：老师，天冷了，注意身体。这短短的几个字，却是一下子让天乐变得清醒。
天乐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路边，用手捧起小沟的水，将冰冷的水抹在脸上，冰冷的感觉，让他更加清醒。
回到车上，看着一脸惊恐的丽花，天乐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确实不讨女孩子欢喜”。
没有声音，此时的丽花还在惊恐中听到天乐的话，就知道刚刚她戳中了天乐的执着，或者说心里的哪处无伤痕的伤口，只是疼痛却真实的存在。两人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丽花还是会大着胆子，常常看着天乐出神。
爱情总是在不经意中来临，自己却总是被迷在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