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直到和乐天一起启程入了圣京的东直门,都未曾想起在杭州府被她遗忘在一边的南宫飞雨。
而被遗忘的南宫飞雨此时恰巧也随着梨园春一起入了圣京,只是他们走的是北门,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入了城,却也未曾遇上。
陈婉的心是忐忑的,因为马上要到乐府。占了几乎整条巷子地方,无不彰显着高门大阀的逼人气势。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乐天握着陈婉的手紧了紧,安抚的说道,“我们不去乐府,直接回相府。”相府没有女主人,因为唯一被乐天认可的夫人也仅仅是被迎进门一个牌位,所以实际上相府的内宅始终都是管家在管。
路过气势逼人的乐府,相府的门庭让她觉得压力小了些,只是下车之后,除了看到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前来相迎的一众之外,久违多时的王醉珊却赫然在列。
只是比起往昔的体态丰盈,此时看起来确实清减许多,纤细的身姿更是惹人怜爱,加上那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溢满眼眶的泪珠,陈婉知道,这人是来示威来的。看来自己跟着乐天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入了某些人的耳中……那么不知道这些人是否也知晓了,相府很快就要更名,改为辅国公府。
若是知道了,那么相府很快就会迎来一批有一批的魑魅魍魉你方唱罢我登场!……陈婉在乐天的搀扶下下了车。
在众人的跪拜施礼中,王醉珊却自动的起了身,不管不顾地含泪靠过来,楚楚可怜的幽幽叫了一声,“相公……“陈婉看着她那做作的样子,心中哂笑,这人又是在唱哪一出?转头看向乐天,似乎是在询问,“你不是说王醉珊跪在我的牌位前张嘴吗?如今怎么好好的出现在这里,面相看起来红润有加,可不像是受了什么罪的?……。“乐天看着陈婉似笑非笑地眼神,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不由蹙紧了眉头,看来有人等不急要做些什么了……
看着站在身前仿佛他一个意思就能扑将上来的王醉珊,乐天沉了脸,转头给了谢晋一个眼神。
只见谢晋一挥手身后就出来两个粗壮身形的粗实仆妇上来一左一右的驾了王醉珊就要离去。
仿佛是预知到什么,王醉珊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激动挣扎之间竟然挣开了缚着她的两人向着陈婉冲过来,口中歇斯底里的大喊着,“陈婉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就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道,火都烧不死你,就让我来替天行道!“只是这扑上来的身影还未真的近身,便被谢晋一脚踢在腹部,倒在地上,痛的王醉珊整张脸都变的扭曲,看着她依旧不甘心的想要挣扎起身,谢晋赶忙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拖下去!“看到谢晋发了怒,那两个仆妇哆哆嗦嗦地将王醉珊从地上扯起来,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险些又差点将她扯了个踉跄,只是在她痛的大口喘息的空档,其中一个仆妇不知哪里开的帕子,迫不及待揉成了团,堵了王醉珊的嘴,半拖半拉的将人带了下去。
“这样处置真的不要紧吗?“陈婉多少有些担心,虽然如此解气,可还是有些担心乐天和王家的关系,会因为王醉珊而变的不可转圜。
毕竟,乐天还是要在朝为官的,毕竟王家依然是那般的高门大阀,所说这次朝堂上的更替王家站错了队,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的人脉还在,真的拼死挣扎起来,也是可惧的!
“无妨,王氏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子就和乐氏交恶,王氏嫡系的女子除了王氏双醉,还有八位,更不用说下面的那些个庶出的……“乐天若有所指的看了看陈婉,虽说这番话是为了让她宽心,却也怕她多想。乐天倒不是真个轻贱那个女子,只是历来高门大户的闺秀,没有那个不是家族利益的结合,即便是有两情相悦的,那也是恰巧的。
就是男子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真的在成婚前有个相中的,也只能抬了进来做个贵妾,若是家门门第不高的,怕是来个贵妾的位分也得不到。
但也好过劳燕分飞,地位高不高,看得还是丈夫的重视和宠爱。
陈婉表面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丝毫的表现,心里却确实如乐天担心的那般想了很多。
跟着乐天一路进了相府,相府一众都是跟着乐天的嫡系,看着自家主公如此重视陈婉,自然知道身份不一般,所以对待时,格外的小心且敬重,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只是到了正堂,众人准备待大管事禀报完就跟着退去,各忙个事,却听乐天突然说道,“趁着都在,认识一下你们的主母,以后内院的事,都交给主母打理。“说罢,将陈婉一把揽在身边,让神游的人瞬间回了魂。
乐天只是什么意思,陈婉有些懵,这样无媒无聘的当了乐氏相府的主母,做了乐天的夫人,究竟算怎么一回事!
陈婉正想回过头来和乐天问个清楚,只听见身边那人,又开口说道,“谢晋,将祠堂的牌位去了,让王氏从今以后不必再在祠堂跪着掌嘴,做给谁看,如今婉儿回来了,让她直接到主母屋里上规矩罢,等到王氏的人来了,就让他们将人领回去,我相府不留这种行刺主母,长幼不尊的无礼之人。“乐天这番话说的极重,是要上官府备案的,如此一来,王醉珊这辈子的名声是毁了,即使将来真有人真心想要纳她,也要掂量掂量这种被乐相以如此重的罪名驱离的女子,是否值得!
乐天安排完这些,就带着谢晋离开,只留下半芹,半夏守着陈婉熟悉相府内院的一切事宜,陈婉从回到相府,入主正堂之后,连续三日都脚不沾地的忙碌,更有越演越甚的趋势。之前她所担心的乐天被冷落,被排挤,甚至被质疑的事情,根本就不曾发生,反倒是拨了乐天宗子身份的乐氏,如今显得有些不尴不尬,嘲笑乐氏有眼无珠的有之,暗地里落井下石的有之,虽说看在乐天的面子上,不敢做的太过,但是乐氏毕竟树大,又怎会不招风?!
所以当先皇的遗旨正式昭告天下,新皇顺利登基,朝中新一轮的洗牌及势力的角逐开始,乐氏的族老们,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可是不管如何,老族长也就是乐天的亲祖父,早就离家云游,不管族里的事情,而乐天的父亲又远在外面,不可能马上回来,毕竟身兼重职,不可能因为家族里的事,而放弃国家大义擅离职守。
所以在乐氏族老,三令五申之后,乐母不得已,坐着家族里早早备好的轿子,来了相府。
似乎家族宗老仍旧不放心乐母的立场,同行的都是一干位分颇高,却又极为获得出去脸皮的内宅夫人,跟着乐母,浩浩荡荡的,向着相府——如今的辅国公府有备而来。
而陈婉此时并不知道乐母的突然到访,正在书房,焦头烂额的看着一本本的账册被大管家陆陆续续的搬了来,十几个主簿站立一旁等着报账,对账。
陈婉忍不住扶额,本就有孕的身体看着这些繁杂的家事,更觉得头疼难当,只是她不知道,更大的仗势正在缓缓的,浩荡的向着她所在的位置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