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大段细芝麻陈谷子的事情后,终于说到了重点。十年前,朱喜家还住在旧房里,老东北单位的筒子楼,一家四口人挤着够呛,没办法,朱喜父母在国企忙活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下岗买断,幸亏朱喜舅舅在广州那边开工厂,朱喜父亲过去帮忙,勉强维持一家的生计,比起一个厂的邻居起来强上许多,但是买房是指不上了。朱欢和父母一个厂子上班,三十来岁随着父母一起下岗,技校毕业没有什么手艺,摆了个路边摊修自行车等杂物事儿,只能补贴家用。一家人就指望朱喜了,朱喜居然是医科大学科班硕士研究生毕业,学医比正常大学学制要长,朱喜启蒙晚,读完研究生毕业已经年界三十,回来后在当地中医药研究院当上了医生。眼见好日子快来了,十年前的深秋,朱喜和研究院的几名专家去长白山采药,研究药性。进山第三天晚上朱喜和大家走散,这里不是深山,偶尔还能见到人烟,每人身上的饮食水源都带的充足,大家就在原地扎营等着,果然第二天晚上朱喜自己找了回来,只是神志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大家看情况不对,赶紧出山送到医院,检查诊断为重度脑震荡,伴随失忆。朱喜在家呆了一个月奇迹般的恢复过来,只是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所学医学也忘的一干二净,中医药研究院没办法给了他一个看门的差事。朱喜也不恼,看门的工作干的不错,得空的时候就在家附近的空地里种菜,自己家吃不完就送给街坊邻居吃,大家吃过后都说这菜好吃。朱喜本来和他哥朱欢一样胖瘦,自打从山中回来后像吹气球一样胖起来,医院说是脑震荡后遗症,内分泌失调,导致食量大的惊人,好在中医药研究院管饭,不然光吃都能把家里给吃垮了。朱喜父母本来指着朱喜学成回来当医生,能撑起这个家,没想到现如今这样,他父母也不埋怨,觉得能好好活着就好,人在比什么都重要!八年前的一天,朱喜突然和父母说自己的一个朋友在武汉做生意发家,要自己一起过去帮忙,就这样,几年时间从无到有。朱喜赚了钱也不扩大公司规模,除了维持日常生产开销和自己用度外,大部分都给了父母兄弟。
这时候朱喜父亲带着小孙子逛街回来,进门就囔道:“老婆子,你前几天才给我的几百块零花钱,我今天在路上看见给西北山区小孩捐款助学的捐助点,忍不住就都给捐了,你看这个……”
“你个老头子,隔三差五就是这样,自己到里屋里拿钱去。”朱喜母亲并不恼,笑着说道:“别忘了捐款的时候算上我一份啊!”
转面向我们解释道:“我家老头子自我认识他起就是这样,心肠软,以前没钱的时候都能从牙缝里省下钱来帮人,现在手头宽裕了就越发合他心意了!”
朱喜父亲一跛一跛的走进来,见家中有客人,朱喜母亲忙介绍道:“这位是郁大师……”
“哦!”朱喜父亲瞟了我们一眼,不说话,直接带着孙子到里屋去了,远远传来一句话:“还是当年主席在的时候好啊!”
朱喜母亲歉意道:“几位大师别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人,不信神啊怪的,人可真是好人!”
我见朱喜父亲走路不方便,问道:“请问老太太,您那位怎么走路不太方便?”
“嗨!老头子当年在工厂的时候,是厂子里头炼钢车间的炉前工。一次炼钢炉出了问题,侧翻!一炉钢水啊!当时车间里还有几十个人,要是炼钢炉一翻倒下来,人就都没了。我家老头子逞英雄硬是用一根钢棍卡住炉底,硬撑到救援。有些钢水溅出来,把他左边脚掌烧掉了半边。为这事还上了北京,见到了毛主席他老人家!”朱喜母亲有些炫耀的说道,口气很平静。我可知道里面有多凶险,那是倾倒式炼钢炉,朱喜父亲当时应该是用钢棍卡住齿轮,要是钢棍受力不住,或者炼钢炉太重轧坏齿轮,朱喜父亲在下面立马会被钢水烧成一股青烟!
在郁自在一再保证朱喜不会出什么问题,推掉朱喜母亲硬塞过来的红包后,我们才从朱喜家离开。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乌兄你怎么看?”在回郁自在家的路上,我问乌天奇道。
“方先生说得不错,如若朱喜真是那个东西,我们及时发现,在他祸害家人前除掉他,不就应了余庆二字!”
我无语。
回到郁自在家,我正要和乌天奇再谈下今天的事情,郁自在在边上期期艾艾的磨蹭,乌天奇眉毛一翻道:“有事?”
郁自在听见乌天奇发问连忙回道:“方前辈,上次不是有一名出马弟子在酒店门前出车祸吗?您和朱喜都在场,有些情况要向您老汇报下。”
倒把这事给忘了,上次去公安局停尸间,遇到胡仙子唤了青墨妖王过来,去到他们夫妇洞天,得知关于饕餮的事情,反而把调查那名出马弟子死因的事给忘了,现在听到郁自在提起我才想起来,而且这事和朱喜有关,正要听听结果如何。
“胡仙子看过那名出马弟子和堂口仙家了,那个堂口仙家本体虽在但神识已散,就像是人类的植物人一样,胡仙子说她看不出来原因,找高人看过后,认为是被大妖的威压所逼,致使神识承受不住而涣散。胡仙子让我不要再管这件事情。我觉得此事很可能与前辈追查的事情有关,我不敢有所隐瞒。”说完见我和乌天奇有事要谈,躬身退了出去。
我撑开防御阵法,不待我说话,乌天奇先说道:“如果那厮只是山野妖修,不知何故变幻冒充朱喜,那么他八年前无故突然离家去武汉办公司,不合常理?这是其一。
车祸当天朱喜和方先生都在当场,听方先生所言,车虽然是撞向朱喜,但是以朱喜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受伤,后来是因为高飞这个变数才没能撞上,这般做作,反而显得他心中有鬼,我觉得背后以威压操控出马弟子撞车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朱喜自己,让车撞到自己装伤以转移大家的视线。这是其二。
他变幻成朱喜,这些年一直养着朱喜家人,必有所图,我觉得还需要深入的调查,看朱喜家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的宝贝之类,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那厮现在还不能下手,只有先养着朱喜一家人,以徐徐图之。如果能够查到朱喜家确实有祖传的天材地宝,那么他必定就是饕餮无疑。这是其三。
还有……”
乌天奇的话还没说完,我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话。我接通电话,原来是冰冰,上次我要他帮忙查的事他查到了,给我回个话,我说现在正忙,要他短信给我。
乌天奇继续他的话说下去,冰冰短信发到,我认真看了几遍短信,确认无误,删除。完全没有听见乌天奇在说什么。
我打了个哈哈,打断乌天奇的话,乌天奇见我有话要说,便停下来看我有何高见。
“乌兄现在能联系上楚笑癫么?”
“可以,不知方先生要我联系楚笑癫何事?要他过来邀约人手一起从朱喜家继续查下去吗?”
“嗯,那个,我上次听闻乌兄说起楚家做的烩八珍,心下甚是向往啊!麻烦乌兄和楚笑癫联系,要他准备好材料,尽快赶来这里,做一道烩八珍,以饱我口腹之欲!”
乌天奇没有想到我突然扯到吃上面去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前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道:“方先生,我最近可能有些恍惚,您再说一遍是何事?”
我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乌天奇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不知我用意,但觉得高人自有高人的道理,张大嘴道:“好的!我马上联系笑癫兄弟,不会让方先生久等。”
我呵呵一笑,回房休息去了,我有何用意,许是我真的嘴馋那道烩八珍了!
第二天早上,楚笑癫就带着原料到了郁自在家,那小子本来昨天还在法国参加一个美食会议,乌天奇联系他,要他马上赶过来做一道烩八珍,事关重大,电话里面不方便说,尽快尽快为要!
楚笑癫也不含糊,直接用了破空符,先回到楚家连夜准备好原材料,今天一大早就破空赶来。破空符我在无名府时就听闻过大名,只有正一道正宗和天师嫡传才知道炼制方法,每张使用次数有限,珍贵无比,楚笑癫这次真下了本钱。
中午时分,乌天奇、楚笑癫和我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边,桌上四五盘菜,中间大碗装的就是烩八珍,边上几盘小菜,和上次楚笑癫在青墨妖王府上做的菜一样。
都说色香味俱全,这道烩八珍看不出太漂亮的颜色,烩菜嘛,做不了十分的精致。我夹了筷子别的小菜,刚放进嘴里嚼了两口,想说话,又舍不得开口,瞪大了眼睛看向楚笑癫,手指着嘴:“唔……唔……”
楚笑癫好似早就知道我会有这样的反应,笑着解释道:“方先生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今天相同的菜,味道和在青墨妖王府上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