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公司里的聪明兔

企业管理的秘密——作为管理者，你会和那些专找漏洞的聪明兔斗智斗勇，不断堵住再升级新的BUG。
“好，我同意。可是我们的现状是什么呢？”总裁鼓励我说。
“我们现在还没有那套先进的ERP系统，据说一套要上千万元。因此，工程部不能完整地监测各工序完工和损耗情况，上下工序因为责任不清而扯皮的现象时有发生。
更严重的是，处罚不公还引起不团结的事例，比如上道工序不及时向下道工序交接，维修进度放缓，客户投诉增多。”我淡淡地汇报说。
“是这样吗？请工程部和销售部回答！”总裁扭扭脖子严厉地追问。
反正责任不在这两个部门，美女和汉子都点头赞同。花经理还特地汇报了因为维修缓慢，客户本月流失15%的严重后果。
“乱弹琴嘛！”总裁对坐在后面的总公司财务总监和财务经理小声询问：“我记得咱们不是开发了一个ERP软件吗？”
“是的，是的。”财务经理看到财务总监，一个胖胖的一脸正直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不说话，心知完了，自己主动申请主抓的这个ERP怕是真的有问题了。
“还不成熟，目前还只能在工程和销售之间联网，财务部的客户端还没和财务软件对接。”经理额头冒汗，我看了看空调温度显示为：26。
那对三角眼骨碌碌地转着，像灰太狼抑或是一只正在过街的某种小动物。
突然想起面试时，自恃上面有人的财务经理（是另一个股东——公司销售总监的表哥，据说没有职称。还架空了从国企辞职、空降的财务总监曾直。），看了我的注册会计师证后，还要人力资源部经理查我证书的真伪。
小姑娘没查到，那经理差点要报警，说我伪造国家专业资格证书。
后来还是曾总监和吴总担保，又找财政局的朋友帮忙，才查到我挂职的那家会计师事务所，总算验明正身。
“我们的软件花了多少钱？”总裁鼻子里哼了一声。
“第一年150万，第二年说升级390万，今年说完工了要540万元。”财务总监估计受了很多气，数据信手拈来。
那个时候，有些软件开发商技术力量不强，就采用价格忽悠。先给你一个比成熟软件极低的价格，然后再不断升级，最后为您定制的软件价格超过了正版，而且大多数还有各种毛病，无法有效使用。
“1080万元，好，好，很好哇！”总裁越来越不淡定了，突然哈哈哈笑了起来。
会议室气温骤降。
“先不说这个破软件了。小刘啊，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如果仅仅是财务软件和半ERP不兼容，倒也罢了，大不了我组织小朋友们加加班也就是了。可关键是：工程部的数据和财务部的数据不相等，差异大得惊人！”
我把这个月来琢磨出的东西也抖搂出来，反正哥们只想好好工作，踏踏实实拿份工资。你在上面发号施令，我严格执行就是，至于发现公司财务存在的问题，我是对事不对人。
嘿嘿！其实，因为二季度5月份的产值任务未完成，我为了吴总不发愁，已经利用这个漏洞，通过假维修退出，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但更主要的是，不忍心看到普通员工所谓的“季度奖”（也就是每月工资里扣一点，到了季末再考核后（会减少一些）发放）发不全。
   6月中旬，隔壁通用公司的财务经理尤大来串门。看他愁眉苦脸的，哥们“危楼授计”，谁知道这小子是个小广播，连我们曾总监都悲喜交加地知道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只好公开这个秘密！
多年以后，有个上市公司的小年轻，也想学“聪明的兔子”，找企业的漏洞。哥们当时可是非常正面教育他的，其实心里想：就凭你？小祖师爷在你面前呢，只是你看不穿。
“不可能，绝不可能，数据不会出现差错的！”经理慌了。突然，他像抓住救命稻草问：“工程部经理，你们的产值数据没错吧？”
“我们的是34，572，730元，应该没有错误吧”？汉子将自己部门原始的打印件递给了总裁。
“总裁，您听到了吧？这个小刘，我看就是在胡说，他一定是别有用心！”财务经理又趾高气扬起来。
“哦，越来越有意思了。”总裁玩味地说。
“好的，总裁请看。”我递给老大一叠厚厚的打印纸。
“在我们财务部的客户端数据上显示，上半年我公司维修车辆1598辆，总金额38，939，614元。”
“怎么差了这么多？”总裁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少倾，又眼神迷惑地看着我。
“原因在于客户退出维修。到今年6月末，公司因为维修速度降低，有179辆车退出了维修，我没说错吧？就是这个退出，导致了虚增产值4，366，884元。”
我冷冷地解释。
“退出维修的车辆数据是没错，但是我们工程部按照规定，已经全部在系统上做了退出销售处理。按理说，全部红字冲销的情况下，不应该虚增产值啊！”
耿直的汉子笔挺地站着，也是一脸苦瓜。
“怎么会这样呢？”总裁直接问我。
“领导，您别问我，坦率地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是IT工程师。
但最近倒是有一个操纵财务软件的案例：有一家规模很大的工业企业，联合软件公司造假。所有销售收入和成本都是完整和准确地录入，但是到了年末，销售收入少了好几亿，偷逃企业所得税几千万元，累计上亿元。”
我轻言细语叙述。
“啊？”总裁（看到马路上有新鲜的牛粪）不禁大吃一斤（惊），谁这么没有公德心？
“我很好奇的是他们的抵扣怎么办？难道增值税专用发票不抵扣吗？还有，国税开票系统可是和增值税专用发票认证系统联网的，减少了那么大的收入，国税系统没有报警吗？”
曾总监就是专业，他很郑重地询问。
“很简单，利用国税和地税不联网，企业所得税又在地税交的漏洞。至于抵扣和申报，国税做不了假，正常交吧。
地税起初也只是怀疑，后来在稽查时，检查所有的账务处理和月末结转也都正常，可就是到了12月31日，销售收入的本年累计数突然川剧变脸，大幅度减少。
没办法，只能把那几年的原始收入票据一单单、一月月累加，才发现了问题。
更奇特的是，出库的材料，有些也没有按照行业比例形成产品。工厂解释是工人不认真，耗费加大造成的。最后在政策的感召下，出纳顶不住了，交出了小金库的帐，好嘛！不入帐的收入又得上亿了。”
我认真地分析。
“哦，明白了。”总裁暗自庆幸，“可我们虚增收入没有偷税吧？反而还多交了呢。”
“是，我们多交了税，没有偷税。但是以财务数据为基准的产值，公司支付了多少无谓的提成和奖励？那些销售业绩不好，退出维修多的公司，岂不是占了大便宜！这软件造成的不公平，会不会奖懒罚勤？”
我继续娓娓道来：“万幸咱不是上市公司，否则这次可是证监会的严厉处罚，就像以前的上市公司银广夏为了能配股而虚增收入，最终被停牌退市。”
我继续延伸陈述。
“刘经理，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呢？”总裁继续考问。
“很简单！停止使用这套软件，重新引进成熟的系统，而且和财务软件兼容，数据共享。省得像现在这样，财务软件做帐时，还要重新输入一道销售和工程的数据，费时费力，还容易出错。”
我拿出了结论。
“曾总，记下吧。”总裁回头说。
本来，我把公司半年的财务数据随口报出和分析后，生产分析会也就进入其他部门的发言时间。
可是总裁意犹未尽，还想考考我的专业水平，于是，事情对某些人而言越发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