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翔悦站在慕容月影的身后,脱下自己的长衫披在了她的身上。慕容月影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这一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慕容月影的冷淡和沉默。虽然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丝毫无法减轻他对她的愧疚之情,他更加没有勇气去向她坦诚埋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
慕容月影伫立在山丘上许久,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这段日子里,她很多时候都处于一种放空的思维状态。她感觉不到身边的人的存在。她好像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月影,明天我就会代军出征,这一仗异常凶险,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陌生的地方。”翔悦了解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乌云国对慕容月影来说只是一个冰冷的国度,这里没有家人,没有温暖。
又要打仗了吗?慕容月影听到了翔悦所说的话,她是不是应该做出一点反应呢?他是要跟中原打仗,还是要跟瓦剌打仗?若是他跟中原开战,迎战他的是不是云逸扬?
慕容月影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云逸扬,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为何现在就连他的模样,在她的记忆中都变得那么模糊。那个战火纷飞的夜晚。他们两人遥遥相对,他用唇语告诉她等他回来,可是她等来的却是死亡。
“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翔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到慕容月影的面前,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温柔的说道,“月影,我知道你很想念云逸扬,无论我这一场仗是胜是负,我一定把你送回他的身边。”
慕容月影突然之间泪如涌泉,回到云逸扬的身边?这是她在绝境之中最期盼发生的事情,无论什么样放苦难她都默默的承受下来。现在,翔悦给了她一个承诺。她相信翔悦真的可以做到,但是她现在回去还有意义吗?云逸扬会原谅她吗?
“月影~~~”翔悦看到了慕容月影汹涌而下的泪水,这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哭泣。他知道她压抑的很辛苦。他情不自禁的将慕容月影拥进怀中,如释重负的说道,“月影,你大声哭出来,我明白你心里的委屈和痛苦,是我没有用,没有兑现承诺好好保护你。你放心,你一定可以回到中原,你一定可以再见云逸扬。”
慕容月影不知道自己哭泣了多久,她只觉得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混沌,泪流成河。她想念云逸扬,想念夭折的孩子,也想念早已被斩首示众的父亲。回忆起这一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她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她多么希望自己醒来的时候,她依然还在相国府中,她还是那个对未来充满幻想和憧憬的少女。
人生如梦,原来是一场噩梦。
翔悦一直抱着慕容月影,让她尽情的宣泄着内心的情绪和悲痛,直到她苦累了在他怀中睡过去。他抱起她慢慢的走回房中,看着她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头,翔悦心如刀割。他的自私造成了他一生都难以挽回的遗憾。
翔悦替慕容月影盖好了被子,心情沉重的走出了她的房间。他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思绪久久难以平静。明天那一场未谈判筹码而打的仗,是他这辈子最艰难的一仗。也许,他会死在战场上。他早已不在乎生死,可是如果他死了,慕容月影怎么办?
翔悦回头看了看慕容月影的房间,他必须要在临出发之前为慕容月影做好妥善的安排。
翔悦回到书房写了两封信,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心腹下属阿凡。如果他真的不幸战死,他让阿凡将其中一封信拆开,另外一封信则交给慕容月影。即使他不能再继续保护她,至少也要安全的把她送回云逸扬的身边。
也许,上了战场他就可以见到云逸扬。若真是如此那就真的是天意安排了。
慕容月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想起翔悦昨晚说的话,立即冲了出去,却发现翔悦在清晨天亮之前已经带着大军出发了。她忽然之间感到很无助,战场是一个人间炼狱,所有生命在战场上都显得那么脆弱和微不足道。
翔悦走了,他还会回来吗?
慕容月影觉得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上泪如雨下。
翔悦带着五万精兵行走在大漠之中,他无心恋战,他一路上观察着士兵们的状态,一个个垂头丧气毫无斗志。他们此次出征只带了十天的粮草。
十天,上天只给了翔悦十天时间去改变乌云国的命运。
大军深入大漠第四天的时候,翔悦终于见到了中原的精锐骑兵。面对对方声势浩大的讨伐,他既没有大战之前的亢奋,也没有临死之前的悲壮。他远远看去,发现身穿主帅盔甲的人居然不是云逸扬。他心中一怔,心头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就是之前云将军一直都拿不下的乌云国二皇子吗?”
对手的叫喊声将翔悦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答道:“云逸扬该不会是觉得打不赢我,所以没脸见人躲起来了吧。”
“哼,死到临头嘴巴还挺硬。我告诉你,我是江城新上任的主帅江南岳,乃是上一届科举武状元,我家三代武将,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云逸扬做不到的事情,今天就由我来完成。”
翔悦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他发现今天的对手是一个非常年轻且有意思的家伙,他自报家门的方式充满了炫耀和骄傲,却不知道就有多少能耐。翔悦没有再多说话,立即下令主动发起了进攻。
很快,翔悦就发现上天给他送了一份厚礼。这个接替云逸扬的江南岳武功似乎不弱,可是对排兵布阵却一窍不通,双方一开战翔悦就发现对方的阵型漏洞百出。他原本预计至少需要打三次以上战役的仗,他觉得今天他一次就能全部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