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日昇莫名其妙,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听从云逸扬的命令。他了解云逸扬的个性,他不肯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吴日昇收起佩刀,从云逸扬手中接过那副画,叠起来放进了怀里。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军营中的事情你就多辛苦一些。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休息了!”云逸扬抱拳向赶来保护他的亲兵拱手说道,“各位兄弟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还相信我,这份义气我会记得的,大家会军营去吧!”
赵霆佑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云逸扬如此平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向心腹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带着两个汉子上前,一左一右将云逸扬挟持住,替他戴上了沉重的手铐和脚链。“带走!”
云逸扬走出书房,抬起头正好看到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色的浮云。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他在钦差卫队的押解下往外走,走到前厅的院落,远远的看到慕容月影站在花坛边上,静静的凝望着他。
云逸扬的心突然狠狠的痛了一下。他能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做不到忘记这段感情。
也许是上天都不想他们两人在一起,每当他心软想要拥她入怀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系列的意外事件。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平安回来,唯一庆幸的是他还没有跟她重新开始。
云逸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跟着钦差卫队离去。
慕容月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云逸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赵霆佑从厅内走出来,看到慕容月影消瘦的身影伫立在走廊中,痴痴的看着云逸扬离去的方向。他的心微微痛了痛,这份莫名其妙的伤感不知来自何处,让他有一种怅然若失的错觉。他每一次见到慕容月影,她的情绪总是记挂在云逸扬的身上,仿佛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云逸扬一个人的存在。
也许,对一个身处荒凉大漠,无亲无故的女孩来说,这份情感很容易理解。云逸扬就好像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但是为什么,赵霆佑总觉得慕容月影与众不同。她在他印象中的笑容,只有她独自站在花丛中的那一瞬间。
如此美好,却又那么短暂。
若是可以,赵霆佑想要天天看到慕容月影的微笑,恬静而淡然,纯真而美好。
“殿下!”近身太监顺着赵霆佑的目光望去,小心翼翼的叫唤了一声,将赵霆佑的思绪拉了回来。
赵霆佑收敛起心神,他发觉自己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被慕容月影牵引,这是十分危险的信号。他转身走回厅中,仰起头做了一个沉重的深呼吸。
“殿下,为什么不直接将云逸扬正法?咱们在他的书房密室中搜到了十万两的官银,证据已经足够了,若是拖下去奴才怕夜长梦多。”
赵霆佑轻叹着摇了摇头,说道:“刚才的情形你没看到吗?云逸扬镇守江城这么多年,手下有一大批的忠诚将领和精兵死士,吴日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我们强行要杀他,必定会适得其反。到时候江城若是大乱,对我们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可是~~~”近身太监朝周围看了看,示意屋内伺候的宫婢全部出去,小心谨慎的把窗户和大门全部关上,走到赵霆佑的身边轻声说道,“殿下,奴才刚刚接到消息,对方的人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只等咱们的东西了。”
赵霆佑的身子僵了僵,脸部肌肉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的心腹太监,心头涌起了阵阵酸楚。这一次奉旨犒赏三军,带着粮草和军饷来到大漠边关,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迫不得已,却无人能够体会到这其中的奥秘和无奈。
很多时候,赵霆佑都为自己的出身感到悲哀。如果他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或许他会活得快乐一些,即使输给了兄弟,至少不必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他的身为太子,成长过程却要比任何人都艰难。他必须如履薄冰的坐在那个被人高高仰视的位置上。
“殿下,您策划了这么久,现在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您可要当机立断啊!”近身太监低声说道。
他的催促让赵霆佑内心的挣扎变得焦虑和急促,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叠的整齐的图纸,沙哑着说道:“这是昨天晚上从云逸扬房中搜出来的,我已经仔细看过,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入夜之后你马上送出去。”
近身太监恭敬的双手接过,放进了衣袖当中,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说道:“上一次咱们用慕容月影威胁云逸扬都没有拿到,果然还是殿下英明。”
赵霆佑的心情很复杂,这张排兵布阵图是守卫江城的一道重要防线,现在云逸扬被关入大牢,图纸若是泄露出去,乌云国想要入关就轻而易举了。他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可目前的形势根本就没有他可以选择的余地。
赵霆佑狠了狠心,说道:“你亲自去办这件事,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还有,挑选手下的精锐杀手,去把今天云逸扬交给吴日昇的东西拿过来。”
“殿下怀疑那幅图有问题?”
“不知道,只不过是我的一种感觉。我听说云逸扬我朝武将中难得的风雅人物,他画幅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吴日昇是个粗人,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云逸扬经手的任何东西我们都要加倍留意,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奴才明白。”
“做得干净利落一些,吴日昇跟随云逸扬对年,在军中也有着一定的威望,别留下线索落人话柄。”
“殿下请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做了!”近身太监弓起身子朝赵霆佑行了个大礼,低着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