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到酒店楼下的时候,雨势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仿佛能将人撕裂。
我忍不住轻轻瑟缩颤抖,Andrew脱下西装披在我身上,声音沉稳:“进去吧。”
我抓紧了身上的西装,回以一笑,就像过去的许多年一样,有一个无关于爱和不爱的角色,陪伴呵护在我左右,无怨无悔。
“Andrew,谢谢你。”他不知道,一句感谢,承载了我朝朝暮暮多少的挣扎和绝望,他是那些年,我苟延残喘中,唯一的救赎。
酒店大厅开着暖气,我却依然颤栗不止:“Andrew,今天太冷了,明天我陪你玩一天,现在先定个房间,你好好休息吧。”
“凝筱,你也太不够意思了!”Andrew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见我冷的瑟瑟发抖才终于妥协,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你先回房,我开一间房整理一下行李,过会儿去看你。”
我不假思索的轻轻颔首,告诉了他我的房间号码,和他打过招呼,便转身上楼。
老实说,我很不喜欢阴雨天,非常讨厌。
没有任何理由的排斥和厌恶。它会毁掉我所有的好心情。
压抑,沉闷,厌烦,郁结积压在心口,像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扼住心脏,无法喘息。
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彻底呆住,沐逸辰正端坐在沙发上,喉结涌动,吞吐出一圈圈魅惑缭绕的烟雾。
听到磁卡开门的机械声,他转身看到我,没有过多的惊讶,随手摁灭了烟蒂:“还知道回来?”
我被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弄的浑身发怵,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更何况,现在已经入夜。
“下雨了,来看看你。”他口吻很淡,说这话时没有惯用的强势和痞雅。
下雨了,来看看你,仅此而已。
我对他,却是防备和警惕,甚至还有小心翼翼的成分。
扪心自问,我真的把他当做是朋友了吗?
他缓缓的陈述一个事实:“凝筱,你还是怕我。”
我没有回言,绕过他脚下的一地烟灰,走向窗边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雨滴砸在我身上,为什么,会痛。
我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一个精神病人喜欢动不动胡思乱想的病态偏执。
我知道的,没有多少人,受的了一个忽冷忽热,情绪多变的精神病患者。就像受不了上一秒的晴空万里,这一刻的瓢泼大雨。
沐逸辰从沙发上站起,走到窗前,离我很近很近,站在我的背后。我从旁边落地窗的的倒影上,能很清楚的看到两个人契合的身影,不过,是假象。
“凝筱,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可你在躲我。”
是,我在躲他,自从那次在以沫楼下告别以后,我一直在躲他。
“想说什么,你说,我听着。”
“你对我很不公平。”
是,我承认,很不公平,我口口声声说把他当作朋友,可事实上,我从来没觉得他可以算作是我的朋友,五年前,他是纤尘不染,风流蕴藉的沐大哥,五年后,他只是我郁郁葱葱的青春岁月里,一段不堪回首的梦魇。
他和唐澈还有Andrew对于我的意义不同,无法相提并论。
就像穆景行,当初我懵懵懂懂的触碰了爱情,就再无法将他划分成友情。沐逸辰,触及了朋友间无法逾越的界限,就再不能也无法归结为友情。
穆景行是我过去那些年遇到最烈的酒,我是真的醉过,也真的,心如死灰。
我和沐逸辰就这样彼此对峙着,谁都没有再次开口,仿佛时间静止,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门铃响起,我才动身前去开门。
进来的是Andrew,他扬了扬手里的塑料提袋:“凝筱,我去药店帮你带了感冒药,一会儿记得喝了,明天还要出去玩,可别生病。”
我僵硬的笑了笑,正想说什么,Andrew却故作神秘的凑近我:“喂,凝筱,下雨天最适合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情了,我特意买了condom,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应招女郎四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一个玻璃烟灰缸便朝Andrew身上砸来。
我和Andrew同时愕然,沐逸辰周遭散发着冰寒,猩红的瞳孔犹如地狱修罗般悚然。
我知道他是误会了,毕竟一个男人神经半夜拿着condom(避/孕套)口吻中还夹杂着性/暗示,没有人不会想歪。
可我并不认为我需要跟他解释什么。
Andrew轻轻一笑,压低了声:“凝筱,我好像给你制造了不小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