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乍暖还寒,镂空的窗户外,嫩枝曼芽,点点新绿,涌动着荣荣生机。
雪白的软毛上,一少女盯着窗外的风景,紧皱眉头,还时不时唉声叹气,很是心烦。
“华黎,华黎…”
一双摇晃的手终于将少女的心神唤了回来。
“绿休,你什么时候来的?”华黎问的心肝胆颤,双眼迅速瞄着对方。
无视华黎的问话,绿休笑眯眯的回身,再一个回身,更是春光满面。
“绿休,我都喝了一个月了!”
华黎一看到她手里的白玉碗,又惊又急的跳起,大声吼道。
“嘻嘻,师傅说了,你身体还是很虚弱,得再补补。”
温和的语气,强硬的态度,不容置喙的神情,让华黎急得想掀桌子。
“华黎,你如果能掀得起桌子,这白鸽炖红枣你就不用喝了。”
白鸽炖红枣!我喜欢。不过…
“哼,你说话算话!不然…”
“不然…怎样?”绿休漫心问道。
“不然,我们梁子就结大了。”
就这样?这威胁也太没怂了吧!绿休看着比自己矮上个头的少女,除了长得好看了点,实在是猜不透族里的长辈为何那么宠爱她!
“开始吧!”收起了思索的心思,绿休一如既往的微笑,却偏是让人寒毛耸立。
唯恐有炸,华黎铆足了劲,“砰。”
一个用力,华黎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
不是吧,居然没炸。
“呵呵,有力气掀桌子,看来这白鸽炖红枣真的不用喝了。”
“呼,以后你就不用给我送补汤了。”华黎痛苦地揉着屁股,语气却掩不住欣悦。天知道自己是有多抗拒喝那补汤。
“华黎,我刚刚是说以后不用喝白鸽炖红枣,可没说不用喝其他补汤啊!”绿休一脸天真的看着华黎,却让华黎大惊失色。
“你…你什么意思?”天呐,她是在同我开玩笑的,一定是。
“雪蛤冰梨,圭角海马,燕窝黑枸杞,鸡…额…这些可还是得喝的。”
看着华黎快要充血的脸,绿休见好就收。
端着华黎喜爱喝的汤仪态万千的走了出去。
“砰,砰…”
刚关上华黎的房门,就听一阵响声,绿休笑了,如沐春风。
几个拐角后,绿休看着眼前的两尊大佛,笑吟吟道,“师傅,欧阳长老。”
卞护长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怎么又和丫头杠上了!”
这才来了几天,丫头就…这日子好苦啊!
“师傅,我没有啊!”绿休死不承认的模样,让卞白火气大冒。
“你…”
“呵呵,卞护长,肯定是疯丫头不听话,不肯喝,不能怪绿休。”
欧阳长老,你…你居然睁眼说瞎话。
卞白干瞪眼的功夫,绿休立马开溜。
见绿休走远,欧阳长老雷声大的话再度钻入卞白的耳里。
“卞护长,难得见疯丫头吃瘪,不痛不痒的事,别计较,呵呵。”
“欧阳长老,你明明都听见了,怎么还护着她?”
“诶,你说你,怎么…”欧阳长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绿休可是那个人送给你的徒弟,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个当师傅睁只眼闭只眼,就担着,省得到时找罪受。”
一说起那个人,卞白就想起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比赖阁主还阴险,不由一阵哆嗦。
“欧阳长老,是这个理,多谢提醒。诶,欧阳长老,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嗯,丫头吃瘪的模样还真是有趣,今后得多来这谢水阁溜溜。
大手一推,华黎气急的模样就窜入了视线。
“诶呦,丫头啊,地上凉,你还不赶紧起来。”
“师叔…”
眼尖的一溜身,欧阳逃离了丫头的魔爪。
“啊,疼啊,丫头,你快松手。”
同情的看了卞护长一眼,继而挑了个较为安全的地方靠边站。
“丫头,谁惹你了,告诉我,我…”
“师叔,你要替我出气!”
不忍直视华黎发光的双眼,欧阳长老硬声吼道,“师叔替你诅咒她。”
啥,卞白绷不住,刚裂开了嘴,胳膊上的痛楚霎时一阵盖过一阵,天呐,作孽啊!
见卞白额头冷汗淋淋,欧阳长老于心不忍。
“丫头,你再掐下去,卞护长就要昏倒了。”
话语刚落,砰的一声,卞护长晕了。
额,乌鸦嘴。华黎不加掩饰的目光,让欧阳一阵尴尬。
“这不是重点,丫头,你把他掐晕了。”
“晕了就晕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华黎猛地掩住嘴,默默地将剩下的字语吞回肚子。
华黎这才真的意识到卞老头晕了,而且还是被自己掐晕了!
屋里的两人瞬间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尴尬味蔓延。
“那个,师叔,地上凉,你扶卞老头回房,好不好?”
华黎心虚的模样,呜呜,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心疼我。
躺地的人瞬间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见师叔不吱声,华黎踌躇了一阵,刚弯腰想扶起卞老头,却被抢先了。
惊愕的看向对方,却见一个虚影。
“丫头…”
“赖老,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咳咳,”见赖老神色严肃,不会是知道了我又欺负卞老头了吧!华黎不由一阵心虚。
“丫头,乖乖喝汤,过几天…”故意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神情,吊足了丫头的胃口。
“过几天怎么了?”华黎不解的看着赖老,却听正紧道,“过几天带你去报仇!”
“报仇?什么仇啊?”虚影突然消失,华黎一阵难受,嘟喃道,“赖老,你还没回答我呢!”
明明可以联系上我,为什么要骗我,还有说好三个月就回来的,骗子,大骗子。
“华黎,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华黎安安静静的喝下补汤,一语不发,瞅着不太对劲,该不是被自己气昏了头吧,怎么说她人心思不坏,自己那样诓她…向来欺负别人惯的绿休有些不安的开口了。
“我能有什么事?”华黎瞥了绿休一眼,僵硬的开口道。
“你真没事?”绿休再次不放心的问道,却被赏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好心当成驴肝肺,随即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平常你喝草蟆炖龟角,不是都会头晕目眩,这次居然没征兆?”
草蟆,脑海里立马浮现癞蛤蟆的样子。
“恶…”
“哦,原来还是有征兆的,你慢慢吐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呼,要是我的目光能杀人,你早就死上好几回了!
“华黎,你这眼神…可吓人了。别这样看着我,我会怕怕的!”
说完还直拍胸膛,似在壮胆。
“绿休,你的嘴角已经出卖你了,小人!”
对于华黎的讽刺,绿休充耳不闻,关上房门,直接走人。
没过多久,卞护长及欧阳长老旋风般的闯进了屋子。
“你们来干嘛?”华黎有气无力的模样,让两人更是担忧。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欧阳长老雷声大的声响,让华黎顿时有点胸闷。
“什么怎么了?我没事,你们出去,我要睡觉了!”
卞白一把扯过华黎即将盖上的被子,好声好气的劝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跟我说道说道,我…”
“你帮我诅咒他,像欧阳师叔一样?”华黎下戏谑的眼神,让欧阳长老一阵尴尬。
“你这丫头,他是他,扯上我干嘛?”
“我没事,就是有点胸闷。”
“手伸出来。”
“不要,我睡一会就好了!”
“诶,你这丫头…”
不知过了多久,华黎神识渐渐恍惚,隐约间,只听一声嘎吱声后,伴着脚步声,归于沉寂。
谁在摸我额头,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怎么突然就…”
嗯,难受得皱起了眉,好吵啊!声音却如细蚊,直被掩盖。
见丫头冷不丁的打了个颤。卞白急忙打个个手势。
“嘘,嘘,欧阳长老啊,你小点声,丫头这会难受,你就让她睡会好觉,别吵她了!”
“我…”在两人谴责的注目下,欧阳住口了。
一声嘎吱声后,屋子再度沉寂。
“绿休,丫头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她前天一直在晃神,我瞧着不对劲,就诓她前一刻她喝了草蛤炖龟角,结果她相信了。这不,我就去请你们来看看她!”。
绿休眼眶泛红,卞白无奈的摇头,“丫头这是心病,不关你的事,是我们着急,你…”
“师傅,我平日跟华黎是闹着玩的,我…我不讨厌她的。”
“嗯,师傅相信你。”
“好啦,女孩子哭哭啼啼的,看了就心烦,走走走,赶紧走。”
绿休被欧阳这么一嫌弃,脸都气红了,愣是跺了跺地,气愤的离开了。
“如果是丫头,她非挠我一身爪子。”
“欧阳长老,你说丫头这心病,会不会跟赖阁主有关啊!”
“关阁主什么事?”
见欧阳长老一脸茫然的模样,“丫头不喜欢喝补汤。”
然后呢?只见卞白撂下一句话就走了,欧阳更是茫然了。
翌日,华黎刚睁眼,就见满屋的人。
无尘老鬼,逍遥紫姑…平常不常见的人怎么都出现了?
“你…你们干嘛?”
华黎警惕的眼神,让大伙面面相觑。
“咳咳,丫头,你现在怎样啊?”
“什么怎么样?”
卞白刚想抚上华黎的手瞬间被打落。
“你一个大老爷们,摸什么摸。”
“呜嗷,你别过来。”看着华黎惊慌失措的钻被窝,引得旁人心情愉悦。
“紫姑,华黎病刚好,你就别吓她了。”
“我不过是想摸摸她那细腻的肌肤,丫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我去,大色狼来了,我一定誓死捍卫清白。
“呵呵,好了,不摸就不摸,用得着抖成这样吗?”
一听紫姑说不摸,华黎立马钻出了被窝,“你说了不摸的,不能反悔。”
“死小孩,老诓我。”
咦,其他人呢?
“嘻嘻,不骗你骗谁啊?”
“看来是好了,那这礼物就不用给了!”
虚无缥缈的声音远不如那句话动听,“礼物?进了我的门,自然就是我的了。”
无视华黎兴奋的模样,出尘老鬼慢悠悠道,“哦?那我是不是你的啊?”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华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当然…不,不是啦。”
求救的看着紫姑,随即出尘老鬼就被紫姑揪着耳朵,出了门,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精打采的拆开了‘礼物’,却见两小瓶透明瓶子,其间玄气萦绕。
“嘿嘿,我又可以出去了!”
屋外,紫姑呐喃道,“小没良心的,成天就知道出去玩。”
“她这样才好呢!”出尘搂过紫姑的肩膀,小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