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春节

好多时候我都会想，假如我第一次高考就达线的话，是不是就能没有这么多的烦恼。考上大学之后，我老做相同的梦，我梦见自己复读，高考，又复读，又高考，没有止境。梦魇反反复复的折磨着我，我无力挣脱这可怕的梦，第二天我醒过来，确定自己已经在大学的时候，内心的庆幸和矛盾，久久不能散去。

二零零九年一月二十五号，大年三十。我又在那个可怕的梦中惊醒过来，我呆呆的坐在床上，感觉到阵阵的寒冷。穿上衣服，拉开窗帘，我看到了漫天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下雪了，这两年好像一到过年时候就会下雪。

我换了鞋子来到外头，大地已经是银装素裹了，应该是从昨晚半夜下到现在了。我站在厚厚的雪地里，就这样看着雪花肆意的落在我身上，都说“瑞雪兆丰年”，那在新的一年里，我又会如何呢？

妈妈喊我回去吃饭，我沿着雪地里已经快要被覆盖的脚印往家走去。早饭很简单，大米粥和包子，因为马上就要进入大鱼大肉，好酒好菜不间断的春节了，现在吃点清淡的食物可以调节一下全家人的胃口。

我给影儿打电话，告诉她我这里下雪了，很漂亮，而且我很想她。她说她也想我，可惜她那边没下雪，她很想念在学校的那场雪，还有我留着墙上的表白。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窗外漫天飞雪的照片，拿彩信给影儿发了过去，她回复我真的很漂亮。

下午，爸爸、妈妈和妹妹早早的开始包上了饺子。而我，无聊的坐在电脑前发呆。手机上不时收到同学朋友群发的祝福短信，我调换顺序后再转发了回去。当我不小心群组转发也发给了杨婷的时候，在我心里很深的地方，泛起了一丝涟漪。

没过多久，杨婷给我回信息过来。她问我不是说好不再联系了吗？我苦笑，刚才转发信息时我真的忘了她在大学群组里面，但我也不能说我是不小心发错发给了她。所以我回复她我们是朋友，过年发条短信很正常。她又问我难道不怕女朋友生气吗？我告诉她我过后会删掉的。她说和我做朋友真累，感觉像偷情一样。我看着最后一条短信不知道该回什么，索性就没有回复，又对着电脑开始发呆了。

除夕夜，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饺子，味道很不错，但固执的两个男人依旧没能真正的团圆。门外响起了炮竹和烟花的噼啪声，算是给除夕夜拉开了序幕。晚饭过后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在客厅看春晚，而我转身进了卧室锁上了门，我和影儿，在今晚有个约定。

我打开电脑登陆qq，看到影儿已经在线了，我跟她打招呼，她很快发了视频聊天的请求过来。接通之后，影儿开始了她专门为我准备的“春晚”，而我需要做一名合格的观众。在这个特殊的晚上，我们选择用这种方式陪着心爱的人。

没有报幕，因为没有主持人，影儿像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一样，给我唱着她喜欢的歌。我尽情享受着这份幸福，影儿每唱一首歌，我都会快乐的给她鼓掌，还会发鲜花和飞吻的图片给她。她要是唱累了，我们就会打字聊天，聊接下来我想听什么歌，当然还有许多肉麻的情话。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但我们的爱在这一刻，让我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等到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影儿把手放在了摄像头前面，看着她手掌的画面，我把手合在她的手上，我们一起倒计时。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我们用“我爱你”代替了晚安。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是那样的幸福甜蜜。

我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也许影儿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她带给了我新的希望。

二十六号，是传统意义的春节。我在邻居们根本停不下来的鞭炮声中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虽然有一丝的恼火，但过年的好心情还是要保持的。我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爸爸正在摆弄着一串很长很长的鞭炮。他也看到了我，随手就把手中的打火机扔了过来，示意我来点火。小时候过年放鞭炮我老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爸爸身后，等到真的点着的时候，我又被吓得抱着爸爸的腿，他会告诉我，男子汉要勇敢。可是现在的我，却默默的站在原地，爸爸也许知道了我的尴尬，他转身进了屋子。我走过去，点着鞭炮，退到一旁，看着炸开一地的碎屑，却没有一点感觉。

今天的重头戏是回奶奶家，回去给乡里乡亲拜年。前两年我都用学习这个借口给推掉了，爸妈也懂我的心思，让我自己留在家里。早饭过后，妈妈跟我说今年一起回去吧，我点点头，今年我确实可以抬着头回去了。

奶奶家里，坐着所有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大伯，三叔和我家都是两个孩子，不同的是大伯是两个儿子，而我们两家都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奶奶爷爷坐在炕上，看着这终于又聚齐的一大家子，两位老人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是啊，两年了，我甚至没勇气在过年的时候和大家在一起。曾经我是一大家子最大的骄傲，小学，初中都是。当我顶着一身的光环考进一中，一切都变了，我辜负了全家人的期望，而我的梦想更没有那么远大。这一切摧毁了大家对我的包容，尽管我用接下来的两年考上大学，但是当初全家的期望还是携带了失望。

爷爷奶奶还把我这个二孙子当成宝贝，但是在其他兄弟姐妹眼中，我其实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大伯和三叔问起了我大学的情况，我虽然话语是幸福的，但是内心却充满了苦涩，大学，真的承载着我的梦吗？

我们一大家子男人在大伯的带领下，给村里的大家族拜年。看着那些牌位上的姓氏，我深刻感受到我的姓氏决定了我就是我们家族的未来，而我的追求只在乎自己的喜好似乎真的有些自私了。

中午我们一大家子又热热闹闹在一起吃了团圆饭，爷爷奶奶显得很高兴，胃口好像也不错。我吃着饭，心里暗暗想着，我是不是也应该有新的梦想呢！

热闹而又喜庆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的梦，是什么，现在我还有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