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圣诞节

圣诞节，原本是基督教徒纪念耶稣诞生的日子，不过因为后来重视的人多了，才成为全民性的节日，但这也都是在西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圣诞节成为了我们中国人也看重的节日，在我看来，全部是因为商家为了赚钱搞出的噱头。为了一个外国人的节日，多少年轻人都得像我一样，节衣缩食，拼命攒钱。

随着圣诞节的临近，大街小巷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息。到处都贴着“MerryChristmas”的标语和圣诞老人的头像，摆着圣诞树，还有无处不在的圣诞歌。而我，在这浓浓的节日氛围中，依旧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工地和学校之间往返。我需要采更多的蜜，才能在接踵而来的平安夜，圣诞节和元旦中，艰难的生存下去。我希望影儿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开心的，每一个节日都是难忘的，所以现在的我，痛并快乐着。

因为天气冷了，很少有人在这时候装修房子，所以这个月我的业绩还是零，连杨朋自己，也都少的可怜。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号，商店打电话让我下午到店里去。我心想这个月就五百块保底，家里打的钱也用了差不多了，该怎么给影儿买礼物呢。下午我到了商店，老板告诉我，冬天是我们行业的淡季，让我就别出来受罪了，而且我也得好好准备考试，就给我提前放假了。他递给我一千块钱，说是这是保底和圣诞，元旦还有新年的红包，还跟我说过完年要是还想来，直接到商店就行。我谢过老板，又跟杨朋和刘姐简单道了别，离开了商店。出了门，我转身看看我们的商店，多好的地方，老板和同事还那么照顾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一千块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有了它，至少我可以让我的爱稍微奢侈那么一点点。我来到了上次那家礼品店，耐心的挑选着礼品，有人叫我，我抬头看见是杨婷。我问她来给谁买礼物，她拿手指着我，我瞬间傻掉了，因为我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这也意味着，我也得回一个礼物给她，那么刚才的一千块，好像也不是很多啊。

于是我试着向她请教，怎么能用一份礼物把平安夜和圣诞都过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告诉我，那就得要足够的惊喜了。我不太懂，她指着架子上一个长长的圣诞袜，“你可以在平安夜给她送那个，告诉她让她把袜子放窗外，圣诞老人会把礼物给她放进去，等到第二天她醒来看见真的有礼物，她就会很惊喜，你的礼物就会变得很有意义哦。”我觉得不错，但是该怎么把礼物放进去呢，我问她，她说她又不是圣诞老人她怎么会知道，我又不会说话了。

我和杨婷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逛着，一时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不错的东西。还是上次的店员，她说看我俩逛这么久也没看重什么东西，要不咨询一下她，她或许能给我一些建议。因为上次已经被她误会我俩是一对儿了，所以我也就图个省事，指着杨婷说想送她，不知道送什么。店员微微一笑，带我们来到水晶专区，她拿出一座水晶玫瑰内雕递给我。我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杨婷抢过去横看竖看，得出了跟我一样的结论。我很直接的告诉店员，很一般嘛。她笑着告诉我，让我对着玫瑰说我爱你，我虽然很好奇，但还是照做了，接下来，奇迹发生了。水晶里玫瑰的纹理开始有了颜色，绿色的花枝上还隐隐有紫红的小刺，而那花瓣，红的娇艳欲滴。杨婷说：“很漂亮，谢谢你！”我这下是真傻了，这次轮到杨婷误会了，苍天啊，我该怎么办？店员很开心的说：“这是我们店独有的商品，一支四百九十九，两位如果满意的话，就到柜台付下钱。”杨婷光顾着欣赏手里的玫瑰，全然没看到我惨白的脸色。店员问我：“先生，是不是经济上不方便？”我一下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最讨厌被人瞧不起，尤其是女人。我把一千块拍着柜台上，告诉她两支，店员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了，她笑着拿着钱去给我结了账。

当她把两支包好的水晶玫瑰内雕和四块零钱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我虽然脸上挂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心里却在滴血。杨婷提醒我，“不是还要一只圣诞袜子吗？”店员很机灵的递给我，说：“这袜子就当我送二位了，MerryChristmas！”我接过袜子要出门，店员忽然拉住我说：“忘了告诉您了，那玫瑰底座里面有太阳能电池板，最后隔三差五晒晒太阳充充电。”我苦笑了一声，然后跟杨婷打车回学校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的心里特别矛盾，没想到一千块的幸福感仅仅维持了不到两个小时，这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呀。而杨婷就很高兴了，她甚至在后面轻声哼着歌，到了学校她还抢着付了车钱。我现在一定是张苦瓜脸，但杨婷好像根本没发现我的不对劲。她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明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只袜子在枕头边上，我会把礼物让圣诞老人给你捎过去。”分开的时候，她脸上一直挂着笑，而我的脸上是哭笑不得。

晚上，我失眠了，又是因为钱。我快要疯了，甚至幻想明天我会捡钱包，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是不会跟家里的那个男人要的。这个夜晚注定是煎熬的，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节日的氛围更浓了。校园里到处都是投机同学卖苹果和玫瑰的小摊，我路过的时候，心里又开始纠结了。平时买一斤苹果的价钱在今天只能买一个，就算加了包装也是一个，但好像我还不得不买。我苦笑着去上课了，也许稍微迟点买可以便宜一点，因为我兜里，只有二百四十六块五毛钱，新一轮经济危机又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单纯。慢慢的，我把钱看的越来越重了，价值观也变得现实了，但是我自己却不知道。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下课路过卖苹果的小摊，没有丝毫犹豫买了十块钱的蛇果。因为我觉得我可以对自己小气，但不能对爱情吝啬。

现在就是真正的平安夜了，我和影儿在学校外头花了一百块了庆祝这该死的节日。回来我们又在操场腻歪了一会儿，完了相约回宿舍取礼物，在影儿宿舍楼下，影儿递给我一个精美的盒子，而我还给她一只圣诞袜子和一个普通的盒子，但是奇怪的是影儿的盒子比我的重。我告诉她晚上睡觉一定要把袜子挂在阳台外边，她问我为什么，我解释说你要是挂在里面圣诞老人进不去，你们是女生宿舍，但圣诞老人是男的。她笑着答应了，而我也拿着礼物高兴的回去了。

回到宿舍，他们正在吃苹果，大b吃的是小丹送的，而另外四个，是互相送的。他们问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我说肯定是苹果么，接着我拆开了盒子。里面确实是一个苹果，但不能吃，因为它是玻璃的。我尴尬的看着上面的爱你一辈子，愣了好几秒，最后还是拿起苹果亲了一口，他们都没心没肺的笑了。

半夜，我把他们都叫醒了，他们抱怨我是不是有病。我说了自己要去给影儿当圣诞老人，他们一致认为我不仅有病，而且还病得不清。但是兄弟们说归说，还是用床单把我从窗户上吊下去了。我要他们再下来一个，没人愿意，我求着型男帮忙，还答应完了请他吃饭，他才不情愿的下来了。下来还叨叨了一句为什么又是我，把我说的摸不着头脑。

来到影儿宿舍窗户下面，我看到了我送她的袜子挂在外面。我踩着型男的肩膀，他费劲的把我顶起来，我抓着防盗窗爬到勉强能够袜子的地方。当我准备把水晶玫瑰放进去的时候，阳台窗户突然一下子打开了，一只手迅速夺走了我的水晶玫瑰，而我也被吓得掉了下来。但是我没着地，而是被型男给接住了，谢天谢地。上面传来影儿的声音问我有没有事，我告诉她没事，只是快被她吓死了。我问她这么晚为什么不睡，她说她想看看圣诞老人长什么样子，我真想哭。我朝着她喊我爱你，水晶玫瑰发光了，影儿在水晶玫瑰的衬托下，俨然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

回去的时候，型男先被拉上去，完了床单一直没下来。我问他们什么意思，他们说他们饿了，没力气拉我上去了。我很识相的说我全部请吃饭，床单很快又下来了。我爬上去，跟兄弟们挨个说谢谢，然后大家各自回自己床上睡觉了。

我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杨婷的话，不知怎么的，我拿起刚脱下的袜子，放在了枕头边上。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想让自己能有个做梦的机会。

早上起床，我摸过袜子，惊呆了，里面还真的有东西。我掏出来，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字条。是杨婷写的，她说她知道我挺不容易的，昨天厚着脸皮黑我一个礼物，感觉非常不好意思。特地送来爱心卡一张，里面有三千块钱，密码是我生日。而且对应的存折在她手里，以后这张卡我和她共用，我也可以把这当做一张杨氏银行的信用卡，等有钱了再把用掉的还进去，这就是她送我的礼物。

我看着宿舍一张张无辜的脸，型男主动交代了，“好吧，我承认那个雷锋是我，昨天我在楼下碰到你姐，她求我把这些东西给你，我实在没办法才答应的。”

我呆呆坐在床上，要是搁以前，我一定会立刻把卡还给她。但是现在我的处境，确实需要这笔钱，我犹豫了。许久，我拿起手机发信息问她，杨氏银行的利息高吗？她回复我，已经付过了，就是那支水晶玫瑰。我笑了，杨婷，你难道会读心吗？

晚上，学校里以班级为单位进行联欢，整个校园里都是欢笑声和掌声。我感觉有点苦涩，因为好久没有参加过这类活动了。在我年轻的人生中，总有着两年的空白，而现在好多的东西和事情，就像许久未动的机器重新开启一样，总会有一些部件生锈，而重启后的我，再也找不回曾经的那种快乐了。

走出教室，我一个人在操场游荡，因为不想破坏影儿的快乐，所以这个时候，我选择了独自承受。而我的前方，也有一个孤独的身影，而且好像看着还有些熟悉。我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着，在绕完一个大圈后，我和她相遇了。

是杨婷，她戴着耳机低着头走着，而我站在她的正前方，等着她发现我。她就那么直直地走过来，甚至马上就要撞到我，我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她抬起头看见了我。似乎我们都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相视一笑，她递过一个耳机来，我戴上，依然是《一生所爱》。我们就这样并肩走着，没有说话，却在这个大家欢乐的夜晚少了一些孤独。

在欢乐的人群里，如果你不能真正开心的融入他们，你就会更加不开心，这个时候，离开虽然孤独，但是总会比留下好一点。

圣诞节的夜晚，我和杨婷就这么在偌大的操场结伴而行。直到学校的狂欢结束，我们笑笑，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开。我是去教学楼接影儿，而她，应该是回宿舍吧。

影儿看起来特别开心，我想她今晚应该是她们班里的小明星吧。我们就这样过着别人的节日，却有着各自的悲欢，圣诞节，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