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马车,车夫就是李大哥,马车的车轱辘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行人三三两两,街道还是湿漉漉的,不过雨停后的天空不再那么阴沉。惊云坐在前头赶着马车,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就要离开这个小女孩了,以后又见不到她了,该怎样跟她告别呢。惊云回头看了看帘子,帘子内花田坐在里面,手上捧着这半个多月这十几个绣娘的成果,上面的一针一线就是她们绣的,这出水莲花,这莲叶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水波莹莹,为了让着绸缎上的花纹不扯着丝,在前期的时候我只是做一些缝补的工作,因为我的手比较粗糙,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始绣的。这半个多月我的绣艺又精进了不少,而且还见识到不少珍贵的丝线,最贵的应该是金线,不过这两件衣服上用的不多,只是在袖口和衣角处用了一些。普通百姓哪用得起,看样子张家真的是异常的富贵。
“田儿,你在干嘛?”李大哥沙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的思绪从衣服上唤了回来。
“嗯?在再看一遍这两件衣服,这是我第一次绣成品,真漂亮的衣服。”我不由的称赞起来。
“嗯,这衣服确实漂亮,真希望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真正的锦衣,赵家庄子里的还是差了一些。”
“嗯,我知道,我是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华美的衣服了。”我爱惜的摸着上面的纹路一遍又一遍。
“李大哥,我不知道一句话当问不当问?”我说道。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问吧。”
“李大哥你似乎在那种大的……嗯,城市里呆过,是吗?”
“大的城市?是的,在帝都呆过一段时间。那里十分的繁华,莺歌燕舞,夜夜笙箫是那些达官贵人的日常,你可能想象不到长安街万家灯火点亮的时候,晚上灯火通明,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场面。”
“哇,真的好繁华呀,我闭上眼睛都想象不到当万家灯火照亮的时候,那该多么的漂亮。这里到了晚上四处黑咕隆咚,吓死人了,路都找不到了。”我嘟囔了几句,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在这不大的城镇,也就几条街很繁华,不用多久就可以逛完。在街的尽头,人渐渐稀少,这是老爷的府邸,看着那高门大院,让人望而却步。
“来者何人?”
“我们是赵氏绸缎庄的工人,这是贵府的贵人定制的两件春衣,这春日桃花是二姨娘定制的,这出水莲花则是张大小姐专门定制的。”
“行,我马上通知管事过来,二位稍等片刻。”
不到片刻就有人过来了,说将衣服交给他就可以了,我看了看李大哥,这人明显不可能是什么管事,交给他可以吗?李大哥看出了我的疑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我没事的。我犹豫了一会儿,就将这两件我很宝贝的衣服交给他了。
离开了张府,我憋着肚子里的话坐在车里。
“想问的话就问吧,憋在肚子里别憋坏了。”李大哥开口说道。
“为什么交给那个人,万一交错了怎么办?那人一看就不是管事,这么年轻,而且看样子好像还受伤了,那两件衣服可是很珍贵的,搞丢了我们该怎么交代?”我不能理解的问道。
“我就问你他是不是张府的人?”
“啊?”花田掀开帘子奇怪的看了李大哥一眼,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呢?花田跑了出来与小李子并排坐着,抱着腿坐好,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然后迟钝的说道:“应该是吧,他穿的是张府的衣服。”
“对呀,他穿的是张府的衣服,而且还受伤了,应该是受到了某样的惩罚,那个门卫对那人也很熟悉,几乎就可以确定是张府的人了,既然我们将衣服交到了张府的人手上,在这之后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也管不着。”
“好吧,我还以为素妍会出来呢,她当初可是专门来找我给她设计花样呢,居然没出来。”我嘟囔道,为没有见到素妍感到有点失落,还想让她第一个看到这件衣服呢。
“张小姐是张府的大小姐,不是一般的人,哪有出来见我们的道理。”
“说的也是。”我低落的在车沿边上画圈圈,迎面来了一阵冷风,我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丫头,你身子骨弱,还是进车里吧,外面冷,别冻着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乌云又开始积聚了,估计又要下雨了,真是个坏天气。“那个就算了吧,一会儿就到庄子里了,又不远。”
“好吧,随你这丫头高兴。”李大哥宠溺的笑着对花田说道。
“李大哥,那个……”我吞吞吐吐,心里又有事想问。小李子见花田这副摸样就知道又有事想说,但是花田这样吞吞吐吐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见此,小李子先开口了。
“嗯?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想问什么直接跟我说,不要这样客气。”小李子挑眉,假装生气的跟我说。
“嗯!”我连忙乖乖的应道,过后还不忘露出讨好的笑,对向李大哥笑了笑,发觉李大哥没有真的生气,我才松了一口气,“大哥,为什么你不把你的胡子剃一下,听你的声音好像就比我大10岁左右吧,为什么你要留着这一嘴的大胡子,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好几十岁呢。”我苦口婆心般的将心里藏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
“有……有吗?”
“有!”我虎虎的盯着李大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脸的胡子,整个人都显得邋里邋遢的,真是的,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啊?哈哈哈……”小李子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吗?”花田感到莫名其妙,一下子摸不着头脑,“笑吧,笑吧,小心别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小李子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一直笑个不停,花田无法只能瞪着个大眼睛,气呼呼的看着他。小李子见花田这气呼呼的样子煞是可爱,整张小脸都鼓起来了,想个白乎乎的小包子,忍不住想捏一捏。
“花田,你们在干嘛!”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绸缎庄了,杜鹃就站在门口。我心里大喊一声糟了,天呐,以前杜鹃就对我误会已深,这看到这副场面,她还不得再瞎想,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李大哥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心里叹息一声,收拾了一下心情,笑着对她说:“杜鹃姐你也在这呀?”
“李大哥,你这是出去干嘛去了?”杜鹃没有理我,直接就往小李子身上凑了上去。我真搞不懂,这小子满脸的络腮胡子,杜鹃是怎么看上他的,虽然小李子人特别好,但是女人不都是流行看脸的吗,难道这里不是?我回头一看,就见几个女人对着赵公子那张俊脸,窃窃私语,有几个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脸都红了,这小子没事就到处勾搭小姑娘,真是个烂桃花。再转过头来,我去,杜鹃姐你好歹作为一个古代的女子,不是说要讲三从四德,要矜持的,怎么都快贴到李大哥身上去了,还凑,还凑!
我一把拉开了李大哥,“咳咳,李大哥等会儿我要去掌事那里那料子,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呀?”
“啊?好呀。”小李子一口就答应了。我们两个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留下杜鹃一个人在那。
“咦?刚刚那个是花田?”赵小公子看着跑掉的身影对杜鹃问道。花田这丫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都不围着他转了,出什么事了吗?
“是。”杜鹃毕恭毕敬的咬牙回到,“公子,要是没有什么事了,我就退下了。”还没等赵括回话,杜鹃就走了。这么凶,这最近是怎么了这女人一个个的都这么奇怪。赵公子都快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冲着外面的女人灿烂一笑。
“哇——”一群少女赞叹的声音响起。
这才对嘛,赵小公子找回了刚刚失去的自信,然后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进了庄子。
哗哗……掌事叫我去染布的后院那里取一些布料,这里晒着各色的布料,工人捣鼓工作的声音就在附近,十分嘈杂。真是想不到,这赵氏绸缎庄真是一条龙服务,从布料的织就,上色,刺绣,再到成品,什么都有。在这个边陲小镇上,这赵氏绸缎庄几乎垄断了制衣的各行各业。
杜鹃尾随着花田,一直跟着她到了后院。李大哥一进去就被一个人叫走了,现在就剩花田一个人站在染布的一个大缸的前面。这里空无一人,染好的布将这里围得密密实实,外围的声音异常的嘈杂。杜鹃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非常快,就她一个人在那。没有人能发现,只要悄悄的,悄悄的。杜鹃慢慢的绕到了花田的身后,一把掐住花田的脖子,一个劲的往那个大缸里按。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