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世天被伊痕扶着,幸好天黑,世天的手臂自然的垂落着,的士师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到了他自己的“家”,莫伊痕不知道眼前见到的这个废旧的破仓库能不能称之为一个家,仓库挺大,最里头摆着一张床,床身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还是老式的那种雕花的,被子什么的倒是很干净整齐。仓库的左边是一些简易的健身器材,什么焊在地上的单杆,自制的滑板,一根铁棍串起的两个铁球看起来应该是哑铃之类的东西。右面摆的竟然是个大书架,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
不过莫伊痕也来不及发表什么言论,只是扶着他坐到床边,世天指了指床头,伊痕拿过床头的医药箱,找出碘酒,又去仓库那头那个漏水的水龙头那用盆接了点水,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莫伊痕这才发现伤口非常的深,血红的肉狰狞翻卷,几乎能看到白白的骨头。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挺严重的,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世天却说:“就在这弄吧,好歹你也是学医药学的,我相信你。”莫伊痕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是咬了咬牙,说道:“我先用碘酒给你消消毒,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儿。”世天此刻已经闭了眼睛,大有一副随你摆弄的架势,莫伊痕见他这样,心想长痛不如短痛,把他的手往床外挪了挪,一狠心,一整瓶碘酒就给他倒了下去!世天身体一阵抽搐,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伊痕忙起身按住了他。一抬眼,恰好对上了他刚刚睁开的、微微湿润的眼。此刻的世天脸色微微发白,下唇被牙齿咬出了一排牙印,有些地方还破了点皮,沁出丝丝血珠出来,微微带点水汽的眼。让莫伊痕无端的想起了那几个字:目若秋水,唇若点朱。这时候的世天与平日或张扬或洒脱的形象大不一样,他是虚弱的,纯真的甚至是有点勾人的。
莫伊痕咳了咳嗓子,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整你的,实在是伤口太长了,一点一点的用棉签抹更受罪,我才会,才会全部倒下去的。”
世天躺在床上,偏着头看她,直看到莫伊痕受不了转过头去:“你要怪就怪我吧,反正也是我害你——”
“我很高兴!”
伊痕愣住了。却听他又说道:“很高兴你能为我着想,很高兴你会顾及到我的感受与想法,你这样——这样让我感觉更喜欢你了”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告白,莫伊痕只能当做没听见,坐下来继续处理他手上的伤······世天看着她的乌黑的发顶,看着她为他忙忙碌碌的,心中瞬间闪过一种这是他妻子的想法,不经意也就脱口而出了。莫伊痕瞪了他一眼,将纱布打了个结,说道:“伤成这样了还要油嘴滑舌的,好好养伤吧。我得先回去了,爸妈那边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子”
“嗯,外面怕不安全,我叫两个人送你回去。”
“也好,你晚上睡觉别乱动,要是发烧了要给你朋友打电话,这几天就别去上课了,我帮你请假。”
“知道了,回去早点睡’那天莫伊痕是被世天的两个小兄弟送回来的,秦冰淮给她开门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给她开了门就回房间去了。莫伊痕吐了吐舌头,正想悄悄的溜进房间去,眼角却瞥到了放在餐厅的饭菜,还特地罩了罩子。莫伊痕心想,真是太好了,正好饿着呢。饭吃到一半突然想起,难道刚刚秦冰淮是在等她?这个饭是他给自己留的?
第二天一早秦冰淮也没有等她,径自上课去了。今天只有一节课,上完课秦冰淮又一个人走了,莫伊痕莫名其妙,不就是回家晚了点么,至于发这么久的脾气吗?不过她也没有追上去问个清楚,想着今天晚上回去和他谈谈,现在还是去看看伤患比较重要。
世天就住在学校旁边,走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莫伊痕快要到的时候,给世天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有人接。莫伊痕想着可能是睡着了没听到,不想等他到达仓库的时候,才想到自己没有钥匙,只好去敲那个卷闸门,那门是金属的,敲起来声音特别大:哐啷哐啷的。在她的不懈努力下,那门突然就卷了上去,接着一个高热的身体软绵绵的倒在她身上。
莫伊痕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不禁懊恼起来,都怪她脑子不好使,竟然忘了给他吃退烧药了,看他这样,肯定是晚上的时候感染发烧了。
“能走吗,烧成这样,我得带你去医院”莫伊痕低头看了看,世天的脸上泛着一种异样的潮红,直烧到了脖子根,整张脸带着一种艳丽的美,是不一样的风情,伊痕脑海里冒出两个字:男色!
此刻他的头无力的垂在她的肩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脖上,些微的痒,更多的是一种酥酥的麻。他的手紧紧的揽在她的腰上,如果不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切切实实的高温的话,莫伊痕几要以为他在故意装病吃她豆腐了。
“不去医院,先扶我回床上,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莫伊痕鼓了鼓眼睛,“有退烧药你不吃,非得要烧死自己啊?”话是这么说,还是认命的扶他回了床上躺着,莫伊痕对房间里只有自来水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又自己去超市买了个电热水壶把水烧热了伺候他把药给吃了把纱布给换了,用被子给他捂紧了,又把蚊帐给放下来。世天勉强把药给吃了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莫伊痕这回也不敢随意丢下他了,又无事可做,就打量起这个“家”来。
仓库里很黑,就算白天也要开着灯,因为空气不流通,里面又热又潮湿,还有不少蛾子蚊子绕着灯飞来飞去。
除去昨天随眼一瞥看到的那些简易的健身器材外,整个仓库最大最显眼的就是那个书架了,昨天晚上太匆忙了没有看清,今天仔细一看,竟然都给他分了类,什么经济类,历史军事类,文学类的。莫伊痕随手抽了本微观经济学,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一翻开就看到密密麻麻的笔记,有好些都是她看不懂的。
书架的旁边是一台老式的电脑,伊痕开了机,就看到各种自编的小游戏和小程序,伊痕玩了一小会儿,感觉还挺有趣。
电脑桌旁边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的一对夫妻带着一个约十岁的小男孩,对着镜头笑得幸福。小男孩的脸好像被黑笔涂过后来又给擦干净了,只是留了点擦不干净黑黑的笔印子。相片被相框框起来了,一点灰尘都没有,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爱惜。
莫伊痕拖过电脑前唯一的椅子,坐到世天的床前。看那人在睡梦中柔和的脸部线条,会经济学,会编程,历史军事文学都有涉猎,世天,倒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甘愿呆在这样的一个破仓库里?涂黑又擦净的全家福,这里面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这么想着,疲倦袭来,伊痕不知不觉趴在世天床头睡着了······世天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呼呼大睡的莫伊痕,可能是因为蚊子太多睡得不舒服,不停地换姿势,眉头微微的蹙起,世天微微抬了抬手,拨开蚊帐轻轻的将莫伊痕抱到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拢好蚊帐,手上换好的纱布因为刚刚的动作渗出了些微的血迹,他也不管,换了衣服拿了钥匙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