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潇不可追
荞荞安
2024-10-09 21:59
到了东莞小学，周乾坤被编入三年级，周法洪留在二年级。每天天不亮周家父子三人就起床，吃了早饭步行六里路到学校，中午在学堂里吃一顿，晚上放学再步行回家。每天上午是周乾坤最难熬的，早饭吃得早，两碗稀饭经过六里路的步行，就尿得差不多了，从第一节课开始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一九一四年四月八日上午，两节课后，周乾坤早已饥肠辘辘，当看到汪正善的二儿子汪来银拿出一块饼吃起来的时候，他止不住嘴里不停地生出口水，只好咽着口水到教室外面去。
汪来银见教室里的同学陆续出去，也来到外面，将自己吃剩下的饼掰成一点一点扔在同学面前，让他们去捡、去争抢。他看着有人拼命争抢，觉得很开心。
周乾坤指着汪来银：“你是班长，怎么能这样？”
汪来银盛气凌人地：“班长就这样！你想怎么样？”
“我去告诉先生！”
“去呀！哈哈哈……我等着呢！”
……
上课了，带班老师杜新来到教室，手里拿着刚刚从门口地上捡起的两小块被踩扁的饼问：“地上的饼是谁扔的？”
“是班长！”不少同学一起叫起来。
“汪来银，是你扔的吗？”
汪来银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答道：“不……是……”
杜新严厉地：“究竟是不是？”
“是。”
“到前面来，把它吃掉！”
“我吃饱了。”
“吃饱了也要吃！快！”
“那……已经脏了……”
“脏了也要吃！快！”
汪来银流着眼泪把饼吃下去。
杜新语气稍微平静一点：“以后要再敢这样，我就去告诉你的父亲，不准你带东西到学堂里来吃。你记住了吗？”
汪来银战战兢兢地说：“记住了……”但眼中充满委屈、仇恨。
……
下课的时候，汪来银指着周乾坤的鼻子骂道：“小乾坤，是我大大帮了你大大，帮了你们一家！你是个王八蛋！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周乾坤：“你好好的骂我干吗？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装什么蒜？是你亲口说要去告状的！你到先生那里告我的状，我也要去告诉你大大！你等着瞧！”
“班长，我没有告状。我只是吓唬吓唬你。我从来没有向先生告过谁的状。你千万不要去告诉我大大！”
“不是你，是谁？你看我吃饼生气，我亲眼看到你去告状的，你还想赖账？”
“我是上茅厕尿尿的，没有告状！”
“不是你是谁？你说！我看不是别人，就是你！”
……
第二天上午课间，许多同学到教室外面晒太阳，汪来银拿出一块饼，吃几口，得意洋洋地：“谁趴在我面前装狗叫，我就会瓣一大块饼放在他的嘴里。这是糖饼，还有芝麻，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汪来银见没人理他，就把在操场边玩耍的周法洪喊过来，让他照着他说的做。
周法洪学着狗叫，许多同学被逗得前仰后翻，大笑了一阵。
周乾坤听到外面的笑声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气极了，但他不敢跟汪来银叫板，忍者怒火把周法洪拖走。
……
过了几天，汪来银照例拿出一块饼，刚要下口，突然面前被挂上两只癞蛤蟆。他平时远远地见到癞蛤蟆都发怵，这下被吓得躺在地上哇哇大哭，裤子都尿湿了。
有人把那块丢掉的饼分成四块，把最大的一块给周乾坤：“你功劳最大，这块归你！”
汪来银听到这句话，对周乾坤恨之入骨，从地上爬起来，眼睛朝他恶狠狠地瞪了瞪，气冲冲地回到教室。
这时，有几个孩子一起背诵《一条心》：“手臂和大脑一条心，嘴巴和大肠一条心。工人和老板一条心，农民和地主一条心。”
周乾坤又加两句：“班长和我们一条心，穷人和富人一条心。”
杜新走过来，听到周乾坤后加的两句话不禁笑出声来。 学生们第一次见到杜新笑，全都笑起来。
……
吃午饭的时候，周乾坤害怕吓唬汪来银的事情已经被周景侠知道，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被他痛打一顿。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杜新兴致勃勃地当着好多先生的面赞扬他的正直、机智，周景侠一边听着也一边露出一丝忍不住的笑容，一边好像自言自语地轻声说：“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
汪来银怒火满腔，但他知道这件事在校园里闹下去自己没有好结果，他没有把自己事情告诉周景侠，而是告诉了因为打架刚刚被学校开除的周法铁，他认为只有周法铁才能替他出一口恶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