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城（上）

　　和地处圆环地域北部的鸣钟城不同，塞万是圆环内为数不多的与内陆接壤的城市之一。开阔平缓的地势走向，和温暖宜人的气候，让畜牧业和农耕业有了发展的可能。穿过西南面的密林，就是划分圆环和内陆界限的一条天然运河。每年冬天来临之际，怀揣着各种各样目的和梦想的年轻贵族们，都会坐船过河来到塞万。然而真正有勇气和毅力穿越荒原去往极北森林的，却是少数。借由城市周边五个村落的支持，以及每年冬天贵族如期的来访消费，塞万的城市规模和基础设施日益完善，日积月累已然抬脚迈进了中型城市的行列。在连续三任城主的杰出管理下，塞万大打旅游商业综合城市旗帜，在鸣钟城大量采购诸如冰虫石等当地特产的同时，支持并且号召公会商会，各大行业在城内设立分部。这样一来，反倒更加吸引贵族们前来，一睹这座快速崛起的圆环城市。
“一座城市的文化内涵底蕴，不在于其已经拥有的多少，而在于它吞吸吐纳间，能够吸收多少，容纳多少。”大诗人兼大作家拜伦赛尔亲游极北森林，鸣钟城，塞万后如是说，其以七十岁高龄踏入冰原森林的勇气和事迹，在贵族圈中口口相传。
从记事起就在冰原，野兽，队员，村民中度过的尼禄，自然不清楚这些事。走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他只是庆幸，进入良性循环成为城市典范的塞万，免掉了许多苛捐杂税，其中就包括入城费。作为旅游城市，特别是客流量居高不下的旅游城市，乞丐和流浪汉基本消声觅迹。琳琅满目的商铺小店排在道路两侧，衣着光鲜的人们走在人行道上，留出中间一片空地以供马车奔行。
尼禄心中给自己做了规划，明夜在路上和他说的都记在心底。
余烬离不开刀光剑影。
男孩不知道余烬代表什么，索性也就不去想。离开明夜接下来的日子如何生存，既然离开了洛克村，不如在外闯荡一番。明夜要求男孩五年之内加入人类抵抗魔裔的正规军，并且成为一名战团团长，这个目标还太遥远，而塞万是个很好的起步点。
在尼禄这样一个衣着简单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外来者面前，赛万人的素质还是值得称道的。在和赛万人交流的过程中，只有几个人听出尼禄的圆环口音后，眉梢嘴角间稍微有些变化。尼禄不在意这些，对于这座陌生的繁华城市，找到一间名为“橡木”的酒吧，可不是件容易事。以城市广场为中心，设计者当初别具用心的将办公区，娱乐区，居住区分成一个个圆弧。然而随着城市发展，种类繁多的产业见缝插针地在圆弧中布置下来。为了能够靠近居住区，为了能够吸引贵族的目光，为了算命口中的阴阳风水，为了遗传百年的祖训，各产业的分部负责人在地产部展开了一场场不见硝烟，却满是唾沫的激烈战争。逃税，诈骗，蓄意谋杀，一项项罪名如战士手中的标枪，运足力气掷向对方。一场争斗的结果，让塞万本地人对于某些特定地点和场所也不甚了解，到头来还是苦了只能问路的尼禄。
走错两次分区，五个街道，一次拐角后，已经满头大汗的尼禄终于能够站在橡木酒馆的大门前，在明夜陪同下的一路修炼中，尼禄发现自己对于祈祷之力毫无兴趣，或许是长年狩猎的缘故，男孩相信运气，却不相信神明。运气会让野猪踩到你精心布置的陷阱上，神明却不会把烤猪肉放在你的餐桌前。在得到长刀“月寒”后，尼禄更是坚定了走近战系的决心。尼禄对假寐状态下的原能世界充满了好奇，他一次次修正调整自己的原能脉络和原能炉。在他随身携带的银柄匕首上，尼禄看到了原能序列的影子。在“月寒”上同样刻有原能序列，只是现在的尼禄原能过于稀薄没有办法激活，自然没有办法理解其中构造原理。存在于人体内的原能脉络，和刻印在武器铠甲上的原能序列，犹如一对猫爪，可恶又可憎地撩拨着男孩的求知欲。尼禄现在已经接近一阶上位，在修炼过程中原能脉络的一次次崩解重塑，以及体内初具雏形的原能炉，让男孩有信心可以找到一只合适自己的佣兵团或者冒险队。
作为塞万唯一官方认证的公会聚集地，橡木酒馆可以说是整个塞万最热闹的地方。猎人公会，法师公会，佣兵工会，猎头者组织等用手指加脚趾都数不完的公会团体，在偌大的橡木酒馆里，以厚重的实木酒桌为单位，开启自己的招聘启事。这样一个鱼龙混杂，喧嚣吵闹，酒气冲天的地方，塞万人都无清楚弄清楚其准确位置，足见城市布局之混乱。
“一座满是暴发户气息的城市。”也有人如此评价。
原本以为会见到各个公会之间的剑拔弩张，明争暗斗，然而一群壮汉光天化日下赤裸上身，把酒言欢，互相嘲笑的场景，还是给尼禄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民众们更关心的，是如何更好地迎接明天。”
尼禄也没有听说过这句话，现在的他也无法判断辨明骑士的含义。他尽量躲避着壮汉们高举的酒杯，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酒水，和奋力挥舞的臂膀，走早了放着佣兵工会字样的酒桌前。
”什么？！佣兵工会？他们在对面！“尼禄感觉头有点疼。
“你想加入佣兵团？”
“刀不错，多大了？”
“十八，十九？够啦，交完入会费，明天就可以去城西的公会本部报到啦！”
“没钱交入会费怎么办？”
尼禄感觉头更加疼了。
一脸猪肝色的大汉光秃秃的脑袋上闪出点点油光，“没钱交也没问题，去野外打猎，回来卖些爪子，毛皮什么的，放在公会名下当做抵押物也行。”
“去哪里做抵押？当然是去商行啊，”大汉道，“但是，由于同类行业竞争太激烈，上面规定，你必须持有本公会的许可证，才能去商行做抵押。”
“许可证去哪里领？”
大汉把酒杯往桌上一砸，一对眼睛睁得如铜铃大小，“不入工会拿来的许可证？！”
尼禄现在也想来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