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思念使然的事（上）

威肯盆地一直就是神圈养人类的笼舍，神要看着生活在其中的威肯人的疯狂然后自我毁灭，更名为威肯族的人类极力回归自然和平静但他们却一次又一次谋杀了自己所供奉的圣灵，威肯人诚悯的祷告以及蜷缩着忏悔但神的圣灵们再也无法给予它的仁慈。紧锁的威肯大门外面的蛮荒平原像地狱一般向人展示它的茫然和恐惧，被迫离开部族的人必须自己选择是活下去还是偿还罪孽变成滋养大地母亲的肥料，神不会轻易放过任何逃走的威肯人类。

活下去——求生的本能会把人变成什么带到哪里变成什么谁也说不准。婴儿只会哭泣因为他的双脚不能选择来时的路，但是岁月和坚强终将有幸让身体能够出现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壮丽风光或是恬静安逸的地方，因为身体不过是灵魂的载体，包括宇宙时空之内的谁都无法限制住别人或自己的灵魂。

莉莉丝躺在悬崖夹缝中观望外头挣脱母体随风而逝的枯叶，它们像诞生在风中的精灵旋转出气流的线条然后嬉戏着离去。

坚硬不平滑的岩石一直抵住莉莉丝娇嫩身躯让她觉得难以忍受，她稍微挪动身体试图让后背能交替分担不适，但是她的肩膀和手臂已经好几天没有知觉，连挪动都不能达成的无力感让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裸露的身躯上然后顺着细滑的肌肤滴落进岩石缝隙。

岩石缝隙内的昆虫门看到那晶莹剔透宝石般的珠露感到好奇，莉莉丝的泪水和她本人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昆虫勇敢浅尝她的泪水理所当然要付出些许代价，虽然不能隐身潜行但莉莉丝仍旧是携带剧毒的花朵，忍受不住引诱的昆虫死在泪珠旁。

莉莉丝对吉恩说想要一件带绒毛的斗篷，于是唯一的同伴吉恩只能把她留在相对安全的藏身处离开为她寻找适合充当衣物的东西，深秋之后威肯部落的女性需要穿戴起裹身衣物，成年仪式时在身体留下的迷彩伪装能够躲避男性但是却无法抵御寒冷，莉莉丝不想让身为男性威肯人的吉恩看到她原本的身体，因为被袭击后她连最基本的遮体迷彩都消失了。

气温仍算适宜她急于需要绒毛斗篷并非为了保暖，而是自卑牵出的逃避心理在作怪，她觉得自己的双手大概永远不能恢复了，莉莉丝左右挪动臀部然后通过摆动身体特意撞击两侧坚硬岩石，试图用疼痛唤醒双手但是……没有疼痛只有血流。

“该死的盲眼安！”莉莉丝咒骂那个撕扯她身体造成残疾的混蛋，她发誓一定会报这个仇，花朵绝对不能让人亵玩，触碰它的代价就是死亡，生气让九个双月季节（一个双月季节是两年）的她多出几分引人侧目多看几眼的娇蛮可爱，她努力顽强却不争气的哭泣起来，威肯母亲说眼泪唯一作用是湿润眼球，威肯女人要比任何男人更坚强因为软弱的女人会被世界淘汰掉，很快莉莉丝停止哭泣却无法擦去挂在眼角到脸颊显眼的泪痕，莉莉丝要在未知的世界里追寻她的爱人，那个在双月情歌见证下和她交织缘分迟钝但可爱的家伙，为此莉莉丝决定要不知羞耻继续苟活在世上直到让他们再见一面。

“他会嫌弃我吗？”莉莉丝饥饿无力仰头枕着坚硬的岩石，假如在这残忍未知的世界里头苟且偷生必须冷酷无情，假如需要做出令人难堪的选择她不知道自己深爱的男人将会怎么看待自己，但她最终目的只是再见上一面，甚至只是远远观望到那个男人的背影……没有其它更多奢求，胆敢挡在她面前的任何事物都会被当做敌人，她闭上眼睛再次对威肯众神虔诚祈祷“威肯的圣灵啊，请您庇护他平安顺利，这个男人比岩石还要坚强却比昆虫还要愚笨，请您像热爱世间万物般包容他的一切，假如他身为威肯人犯了错，那么请您把他当做岩石继续疼爱他，假如他的顽固也让您生厌了，那么请把他当做昆虫继续眷顾他，一直一直永不停歇……”

真实的神和人心目中的神是不同的，或许它们最初是由同一个事物演化而来，但最终人心中的虔诚将会干扰神的本质，让它更冷漠或是更温柔。

终于莉莉丝在持续祷告中睡去，恶梦以及蛊惑人心的怪物这次并没有打扰她，也许是虔诚祷告感染了她心中的神，这里并不是威肯盆地或许惩罚威肯的圣灵根本顾及不到这里，又或许是她实在太疲累连梦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