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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赞冯夷

有故人南归 磐石 2024-10-06 21:32


范老太爷渐渐喜欢上了冯夷。冯夷跟他学了书文字画后,又换了一身青衫,整个人显得很是灵通,待人接物上也是处处为老太爷排忧解难。有一次镇上著名另一大文豪顾府顾起之老太爷秋后来访,范老太爷盛情接待。两位老太爷少年时曾义结金兰,互引为知己,所以见面自是亲热。两老畅谈古今兴衰之事,妙说诗文字理,言词洽洽。范老太爷又拿出一副珍藏绝品图画供顾老鉴赏,顾起之见之大为触动,叹为至宝,不觉已至深夜。顾起之见头上明月皎皎,身边竹影翕动流水恍惚,黄花满地白柳抚坡,红叶翩飞篱落飘香,风中似乎还有雁影飘忽,不觉诗性大发,朗朗吟《夜景》一首:海棠初种竹新移,潺潺流水入小池。清雨乍停秋风好,雁影一闪过花枝。

范老太爷本就好趋风雅,觉得这首诗虽不是上品,但静动结合意境雅致,就高声赞一声好。顾起之见范老太爷赞他,又见冯夷挑一气死风灯在旁伺候,触景生情,就又咏《清月》一首: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良宵何用烧红烛,一庭明月照金兰。

这首诗明显比《夜景》好多了,范老太爷就连叫两声好。顾老越发精神,又连咏几首,但遣词造句意境蕴藏已比不上《夜景》《清月》。但范老太爷碍于面子,听一句赞一句。顾起之诗性太浓,竟毫无睡意久久不肯歇去。范老太爷却已身乏。冯夷在旁灵机一动,就学着老太爷的腔调代为叫好。顾起之年老昏花,朦胧月色之下竟然没有察觉。顾老太爷在声声叫好之中,心满意足,终于沉沉睡去。后来顾老太爷对在军营里做将官的儿子说:“乳山镇别人你可不敬,唯范老太爷不可不恭也。”

更让范老太爷满意地是冯夷机智果断地处理了一起特别事件。韩林儿仗着自己是少奶奶的亲爹,在一群下人中作威作福,下人们大都对他敢怒不敢言。有一次他调戏憨豆的婆娘,被憨豆发现。韩林儿开口就说:“我是老爷的岳丈,少奶奶的爹,谁敢动我?”憨豆虽憨,但这句话却点燃了他心里的怒火,再加上他觉得自己在范府做工的时间比韩林儿长,就去向曹老管家告状。

曹老管家畏韩林儿特殊身份,不敢过于过问,只想息事宁人,只劝憨豆能忍就忍。这更激起了下人们的肝火。在憨豆和三狗子的带领下,他们聚到“富贵堂”前,直接向范进老爷诉怨。范进老爷刚刚露面清理了嗓子,还未及开口,就被韩娥子纤纤一把拉了回去。下人们就扔了工具,集体跪在院里罢工。

眼见事态进一步扩大,冯夷及时出面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正是庄稼成熟的季节,本就长势不好的庄稼如果不及时收回,一旦下雨烂在地里或被乱匪抢去,就会影响大家的吃饭问题。大家都是靠天吃饭辛苦之人,现在又逢乱世动荡,每个人都明白其中道理。所以请勿喧噪。有力气就往地里使,把庄稼颗粒归仓。再说,老爷自会妥善处理此事。”下人们最怕没饭吃,坚持了一阵,都起身上地去了。

冯夷又找到曹老管家说,可以稍稍惩戒一下韩老丈,让他有个记性,省得吃饱了撑得难受。还说这是老太爷的意思。于是韩林儿被罚往最远的地里收了几天庄稼,晚上回来义务为大伙打洗脚水,并警告他不要再顶着范府岳丈的名头招摇撞骗。洗脚水其实不用打,因为下人们晚上本就没有洗脚的习惯。他们收工时在河水里洗洗刷刷,图的是个痛快。但韩林儿还是觉得受了一顿侮辱,就又找韩娥子诉苦。央央着为他找个体面的差事,免得连冯夷这小厮都骑在他头上作威。韩娥子说:“老爹呀,你现在就不要给我添乱了,等我为老爷养了儿子一切都好了。那时你再出头不迟。”亲爹毕竟是亲爹,但韩林儿走后,韩娥子想起了自幼被老爹费劲心思的拉扯大,心头就一阵发酸。犹豫再三,还是去找了范进老爷。在床上莺声燕语用尽媚功,范进老爷缠不过,就说:“这么着吧。你爹虽是我岳丈,但他经纪府事,全然不知。看在亲情份上,先在主事房里挂个虚名,支领一些钱粮。其余事体,跟着曹老管家学着措办吧。”

下人就是下人,大都没什么主张,冯夷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发走了,该干活的干活,该偷懒的偷懒,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了。范老太爷很满意及时止住了一次事端,对儿子说:“别看你诗文不识,但眼光不错。十几年前你用了一个曹孟得做管家,事实上证明你用对人了,曹管家勤勤恳恳把府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这两年曹管家心有旁骛心思懈怠,弄得一些事务不明不白。你又物色了他的接班,准备了冯夷,把他已换书童的名义安排到我身边,让我亲自观察。经过快一年的观察,我发现冯夷这少年是块好料,聪明机敏处事果断少年老成又肯学习人文道理。确实值得好好培养。”范进老爷就毕恭毕敬地听他说下去。

范老太爷又赞冯夷:“火星方,土形原,牛眼狮鼻棋子耳,还有一张四方口,正和《麻衣相术》所说的贵宦之像相。将来即使不名位非凡,其造就也远在一般人之上。之可惜他先天不足,出生贫贱,需先尝几年的奴才之苦。”范进老爷不已为然,在心里哼了一声,想:“奴才就是奴才,再怎么扑腾也是奴才。就像一只土鸡,你给它粘上几根翎毛就变成鸿雁了?”但还是洋洋得意地对老太爷说:“不肖儿子虽然不识诗文,但阅色察人的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不然,从您手里传下来的这么大的基业我怎么继承,还不得毁在我手里?”老太爷就暗暗点了一下头,心说:“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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