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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失之痛兮(4)

寻常 盛世美颜 2025-04-09 18:24
卿檐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安,转而又故作镇定到:“公主如此冤枉妹妹,不怕遭报应?”
“冤枉?报应?如今此处仅有你我二人,你还需要惺惺作态吗?虽然,我指证不了甲鱼之类并非你无心之过,侍嫣为你所害,可你当清楚实情怎样!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你的罪孽轻些!”
其实,云嬗若真想与她计较,又岂会无证物?那布帛,旁人瞧来,是再寻常不过,可她晓得,侍嫣必定是先剪出了欲要说明的字词,随即附在素衣上,染色。随即又在素净处涂抹了同色地墨迹。云嬗用温水浸润一小会儿,色料便去了大半。
见了布帛上的几字,她只觉寒意沁骨,可仍是当机立断,将那布帛焚毁。
“侍嫣,黄泉路上你稍等片刻,她必定会受天谴!”
仅此一句,便念叨了不下百来次。
云嬗已是提步,卿檐则是一把拉住其衣袖到:“你要我如何,才肯不折腾我!”
她受够了看似无休止的有意为难,忍不住一问此事如何才能有个了结。
“除非你都无法独自下榻!”
听闻这一语,卿檐喜不自禁,装病重有何难?
打定主意,五日后,她果是于榻上呻吟不断,命了医工前来,都言其染了重疾,只得安心休养。
云嬗低嘘一声,回了自个的屋室。自侍嫣死后,她命人在屋后腾了一处,置了一秋千架子。
她犹然记得幼时,有一日,侍嫣寻来了几根粗长的绳索,几木块,在侍从的相帮下,总算成了秋千架子。
也即是从那时开始,她时常喜爱摆弄秋千,哪怕是女官教习诗赋之时,她亦会怂恿着女官一面看其漾秋千,一面吟读让她熟记。
齐王则是时常责备云嬗到:“如此不专心,怎习颂地出诗赋?再如此,你不过是一毫无才学,无所用之人!”
云嬗撅嘴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一女子,纵使学富五车,也无用武之处!”
看似有理地辩解,让不过孩提之念的云嬗得意了一把,却被慕容骁喝道:“把你方才所言,眷写五百次再来见我!”慕容骁又嘱托了女官好生看着。
云嬗不管齐王依旧气恼至极,坐于秋千座上,命侍嫣推着。
“郡主,我可求求你了,好歹作个眷写的模样也好,让我也不必再受责语了。”
云嬗别过脸,依旧不舍坐于几案前。而侍嫣,则是取来了一把剪子,欲断绳索。
云嬗问到这是作何。侍嫣则是解释到:“奴婢为让大王不怪罪,只得让公主委屈了。”
也便是从那一日起,云嬗转了性子,不在只知嬉戏。眷写了五百次,她愈发觉得自个所言有不当之处。
孙岳襄见云嬗月正当空,都未能憩下,不免心疼,与内室中,为女儿求请到:“夫君,你何必与女儿过不去呢?别家的女儿,学得不过是些女红,习颂的不过是些女戒,女则,你因何要她连经史类都样样涉猎?孩提之年,性子使然,贪玩也无可厚非。”
孙氏是心疼女儿着实辛苦,才有此言,齐王却是忧心到:“朝堂之上,百官想地尽是如何搜刮民脂民膏,我朝,怕是国运不久矣。日后她若有些才气,总还不至生计堪忧。”
孙氏急忙碎了一口:“呸,此言,当是从你口中所出?”
“我不过是实言以告。何况,云嬗生前,你梦月入怀,相者许氏也言,此女当贵为皇后。身居后位者,又岂能是庸才之辈?”
“你真当信云嬗将母仪天下,如今,可是慕容氏坐拥江山。”
“信不信,又何妨。云嬗,当视若为男儿教养!”
孙氏不免有些自责,若非她有云嬗后身子大弱,许是能为枕边之人,诞下一世子。
从那日起,云嬗从未懈怠过,然在疲累之时,仍是喜与侍嫣一处漾秋千。
虽然,十余岁后,便极少触碰秋千架子了。她犹然记得,当初即是如此,侍嫣在其身后用双手轻轻托一把。
云嬗忽然诧异,若非,她真在身后?
侧脸,却是苦涩一笑,竟是萧据。
“怎么来了?此时,你不当是在侍嫣榻前关切?”
“我瞧得出她无恙,也知晓,你已是识破了她故意如此。”
“何必说透呢?只怪她乔装地太不似,面色可是依旧不改,那呻吟声中也听不出一丝苦痛之意。”
“你不后悔不与她计较了?”
“前些时日,见了她受的劳累,我心底,已是舒畅些了。我清楚何事不该为,放心吧,断不叫你为难!”
云嬗轻轻一点,已是让秋千不再漾了。
两人默不作语,云嬗被其用双手环着,因她泪珠滑落而感受到了温润,令萧据明白,她依旧难释怀。
慕容胜为人君已有半载之久,半载中,他晓得太后一心谋划着让齐王取而代之,他极想能有一子,立为太子,早日让太后弃了那念想。无奈,事不如人愿,当下,他只得依仗萧氏,也不断地予以萧氏高官厚赏。
而伏绾纤,虽知萧氏的谨慎一如既往,可总觉,他们眉梢间的篡位之意愈发明显。
太皇太后不免将梁太后召至了自个宫内密谈。
“过往,你我母女颇有误解,可当下,你不觉主上的帝位愈加岌岌可危吗?萧氏早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不知母后为何会有此言。萧氏至如今,已是尽心辅佐了我朝五位帝王,交至其国之大事,妾不觉有何不妥。”
梁魏姜依旧与伏绾纤怄气,若非她极力阻拦,怎会在先帝临终前,她都无法登临后位,只是后、宫的一嫔妾,不过因是太子的生母,才得有幸为皇太后。
“愚蠢!你也不想想,当初为何萧氏不敢肆意妄为,就是因我伏氏在朝堂的掣肘,而先帝,也在当中不断权衡,才至社稷安然无恙。如今,萧氏一族,拥兵自重,你怎敢担保这剑刃不会指向我们?”
“母后不必再多言了,萧氏虽佣兵甚重,可却是一心剿灭叛贼,一心抵御胡人。权衡之术,看似是帝王掌控朝臣的谋策,可却会让朝臣终日不安,难以一心为国效力。太皇太后的忧心,虽有几分理,可妾却觉不妥。至于主上那,妾会效劳转达母后的一番心思!”
“不过数月,你竟敢如此与哀家言语!”
伏绾纤怒气腾地涌了上来,而梁魏姜已是告退,哪是之前谨小慎微的梁婕妤。
“如若你肯帮着伏氏夺了萧氏手中的劝,之前的恩怨,哀家自是可一笔勾销。如今,看来,这长孙,是必为我仇敌了。”
梁魏姜回到寝宫后不久,慕容胜便前来了,见着母亲一脸的不悦,他猜到了几分:“母后,是祖母唤你过去了。”
宫人见了太后的神色,急忙作礼告退。
“是啊,仍是想着先拿下萧氏,再让你帝位不稳,好让那个从不违逆太皇太后本意的慕容胜取而代之,不,倒有一次违逆!”
魏姜满是不削。
“母后,我的盘算你当是明白,依计行事便好!”
慕容胜对太皇太后也怀着恨意。他想着,如今伏氏气息奄奄,趁机铲除伏氏,随即,为伏氏平反,将过责一并推于萧氏,如此,萧氏便从此不再是权臣,股肱之臣。
而萧氏,见着天下叛贼肆起,算着,时机当时差不离了。
傅卿檐始料未及,自个的时日已是无多。
清早,银蓉正侍奉着她更衣,因其父亲傅亦由御使被降为一州知府,心绪正差得很,又思到萧据对自个相待如冰,更是愤愤难平,不禁问了一句:“这两日,驸马与公主如何?”
细细一算,萧据不宿在自个屋中,已是一月之久。
“奴婢去打探了下,好像驸马与公主,时常在书房内窃谈着些什么,不似之前,二人琴瑟相和,吟诗作赋,堪比令人艳羡的连理。”
“够了!”卿檐喝住了她,她根本不想听闻任何云嬗与萧据情意颇厚的话语。
琴瑟相和,吟诗作赋,不当是她和萧据嘛!
“常去书房,是吗?”
银蓉应是,却叫卿檐有些怪异。
第二日,正是濛濛细雨不断,也因此,未觅得一丝月色。卿檐迎面遇上了云嬗与萧据,二人相依,却叫她萌生妒意。
“公主与驸马怎有闲情在书房呢?”
“不过是闲来无事,一较书画高下而已。妹妹若是无事,何妨与我二人同行,去池边小亭小坐。”
“天公不作美,我无兴致去那儿小坐,驸马与公主且去吧。”
云嬗与萧据离去后,卿檐余光一扫,发觉书房竟是上了锁,平日,不过是合上门,从未上锁。
本还想着一探,如今只能是无功而返。
忽然,她思起萧据在其入萧府时,曾交予过她一把厢房的钥匙。
何不试试呢?
卿檐都觉自个好笑,已是做好了根本无法插入的打算,却不想,竟是可行。
她入内,翻阅着书卷,也细瞧着几案上他二人留下的字画。
忽的,随手翻阅中,竟是一张墨渍未干地泛黄小纸从其中飘落。
信笺上赫然写着:五月甲子日,利兵事,逼主上禅位。
余下的,自是告知当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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