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边缘

一路走走停停，叶立婷只能找些野果充饥。不过话说回来，这野果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之前跟着吉托赶路，除了脚疼没感觉到其他。今天自己边走边玩除了品尝到野果的甘甜，还欣赏到沿途的美景，不得不说，这里的自然风光比那些经过人工雕琢的所谓名胜要美太多。
“咦……”远远的，叶立婷听到些响动。但愿不是蝮蛇跟鹰族的家伙才好。她找了个隐蔽的灌木丛躲起来，躲了半晌发现声音时断时续像哭声又像呻吟。
“这大清早的，谁啊？”叶立婷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灌木丛深处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依稀可见。从背影看很像之前遇到的小黑狐，叶立婷回忆了一下，小黑狐好像正是朝着村子的方向离开的，它躲在这里干嘛呢？
叶立婷朝灌木丛深处挤去，发出的声响引起了小黑狐的注意。它回头看了叶立婷一眼，眼中的悲伤与口中的悲鸣让叶立婷很惊讶。跟之前看到的状态完全不同，小黑狐好像并不在意去的是谁，只是专心的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出什么事了？”叶立婷已经来到了它的背后，从它的头顶看过去，一只更加幼小的黑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怎么了？”叶立婷又问，小黑狐仍是不理。
“我可以看看它吗？”叶立婷征求小黑狐的意见，“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小黑狐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希望。在见识了叶立婷用树叶包裹食物的“聪明才智”以后，它愿意相信叶立婷的能力。
叶立婷用爪子探了探那只小家伙的鼻息，还有气，鼻头发干，有少量的鼻涕。又轻轻拔开它的眼皮，瞳孔没散开，眼屎很多，眼白有些发黄。身体软趴趴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估计是肝脏出了问题，还伴有一些感冒发热的症状。”叶立婷虽然不是兽医，但毕竟是学生物的，对动植物还是了解不少，对动植物的病症也有一些涉猎。
“这鱼就别给它吃了，因为是温泉水里煮过的，虽然硫磺的含量不高，但毕竟是燥性的。我刚才在路上看到几味草药，是些清热解毒、疏风理气、养肝解表的，你跟我一块儿去采，回来以后嚼碎了喂给它吃。”此刻，在小黑狐的眼里，叶立婷就是天神下凡。
叶立婷采的草药其实都是些简单的，虽然不一定能治好小家伙的病，但多少可以缓解一些症状。
“我走了。”见叶立婷要离开，小黑狐似乎有些不愿意，用头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我上村里把事办了再回来看你们。”
叶立婷已经答应再回来看它，小黑狐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叶立婷松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苦笑道：“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有心情管别人。”
原始的美是纯净的，但也有不便的地方——交通，不管去哪里都只能用腿。虽然很低碳，很环保，很有利于身体健康，但毕竟不方便，而且很辛苦。叶立婷观察着太阳计算着时间，从她住的地方到村子族长所在的洞穴至少用了三个多小时。
叶立婷见洞外没有其他狐狸把守，便直接进到洞里。刚进到洞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立婷往里走了没多远便被堵在了外面，不是“拦”而是“堵”。里面被一大群狐狸围了个水泄不通。叶立婷本来是想向族长天授解释自己住在火山区域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征得他的同意。但现在的情况，恐怕天授很难有时间去慢慢听她解释。
——到底出什么事了，非得凑到一块儿。
叶立婷努力往里挤，挤到一半的时候里面的狐狸纷纷开始往后退。叶立婷只得顺势退到一边，给中间留出一个通道。
“这又是怎么了？”叶立婷伸着脖子努力向里张望。
一只身形与长相都颇为美丽的赤狐与族长天授，尾随着着几只表情严肃年纪挺大的狐狸走了出来，看样子很相熟却没怎么说话。前面的几只老狐狸叶立婷没见过，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从天授的神情看对那几只狐狸似乎很尊敬的样子，应该不是一般的狐狸，身份肯定有些特殊。
“凝彩谢过几位长老。”那只美艳的赤狐来到洞口，对后面几只老狐狸行了个匍匐礼，就像小黑狐对叶立婷行的礼一样。
“你毕竟属于我们双尾赤狐族，又是天授的胞妹，虽然过去犯了些错但我们族向来对族人宽容，你要回到族里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老狐狸们望向身后的一只与叶立婷差不多大小的狐狸，那狐狸的毛色跟蓝狐很像，但毛尖却泛出紫色的光泽，明显是杂交品种。
“御辰是我的儿子，也算有一半赤狐的血统，希望长老们能够容纳他跟我一起住下。”凝彩极力恳求道。
几只老狐狸互视半晌，终于有一只干咳了两声开口道：“天授现任族长，这……御辰，是他的侄儿，虽然不完全属于我们双尾赤狐但仍有血缘。我们就看在天授的面上留下你们，但只能让你们偏居一隅，不能与族类混居。你看，可好？”
“谢谢，多谢几位长老。”凝彩再次伏下了身子，以示感谢。
“那好，就这么定了，至于把你们什么地方合适就由天授来安排。”老狐狸不愧为老狐狸，这个难题被他们一脚踢给了天授。反正界限已经划出来了，“不能与族类混居”。虽然凝彩是天授的妹妹，但这么多族人都看着呢，要是处理得稍有偏颇定会引起族人的不满，族里想坐族长之位的可不少！
“多谢长老成全。”天授自是护着凝彩的，所以明知是个难题仍然接了下来。
送走几位长老，天授与凝彩还有一直尾随在后面的御辰一起回到了洞中。狐狸们见没什么可瞧的，也纷纷散去。只是与天授在场时的静默不同，都在窃窃私语。叶立婷懒得听他们的闲言碎语，独自转身向洞里走去。她要办的事还没开始呢，小黑狐估计已经等得着急了吧！
叶立婷进去的时候，凝彩与天授似乎正在争论什么。见到叶立婷，两人才停下。
“昨天怎么不跟吉托一起回来？”天授问。
“我觉得那个地方住着挺好的，并不像您所担心的那么危险。”既然决定独立居住了，叶立婷的回答便一反过去的怯懦之态。
“你还小，不懂得那里的危险，还是听我的话去对岸的村落居住吧。”天授觉得叶立婷是因为经验不足才觉得那里好的。
“族长，那里的情况我昨天已经探了个大概。那里是一个火山带，但并非所有的火山都是活的，有几座是休眠火山，不会爆发所以不用担心。而且爆发过的火山含有丰富的养分，更适合植物的生长。冷却的岩浆中含有一种称为硫的物质，是蛇类惧怕的东西，所以更不用担心会有蛇族出没。相对于其他地方，反而更加安全。其中一座山的山腰上有一汪水潭，潭里有鱼可捕，食物也不用愁。山下有一眼温泉，地热资源丰富，在那里修筑一个住的地方比您的洞还要舒适呢。”叶立婷也不管天授听得懂听不懂，只管把自己的想法一骨碌全都倒了出来。
“没听过‘火山’这个词，更不知道还有‘休眠’一说，看来你这小天怜懂的东西还不少。既然你说得头头是道，我也不便再勉强。”天授转眼看了看凝彩，脑中灵光一闪，“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还真是个好地方。”
“你是叫天怜吗？”凝彩读懂了天授的眼神，立刻问。
“是族长给我取的名字。”叶立婷明白了他们的用意。若非天授收留，叶立婷也不可能有容身之处。所以凝彩要跟她当邻居，她是不可能推辞的。“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既不与族类混居，又可以躲避一些危险，食物也不用担心。就算不爱吃鱼，附近植物繁茂，采些野果或捕些小鸟昆虫也是可以的。因为离族群远，也无争食的情况发生。”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天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叶立婷也有些刮目相看了。“天怜，就劳烦你带着他们去看了。”
“凝彩，你与御辰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我把手边的事办完再过去看你们。”天授知道现在全族的眼睛都盯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这时候他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放下族里的事，定会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他现在只能相信叶立婷。
凝彩当然明白天授的难处，她点了点头道：“哥哥，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走之前御辰向天授行了一礼，但由始至终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难不成他是哑巴？
三只狐狸离开天授的洞，由叶立婷带着向火山区域进发。一路上还未散尽的狐狸们对他们三个指指点点，虽然都是在背后，但鄙视的眼神分明像冷箭一般射向他们。
叶立婷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因为她本就非其族类，但令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凝彩也会受到这种待遇。尽管御辰是凝彩与他族所育，但毕竟她是天授的胞妹，而且长得又这么漂亮，想必以前在族里是被人称羡的。
但此刻，凝彩却与御辰、叶立婷一起被排除在双尾赤狐族之外，成为他们眼中的异类，到底是什么缘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