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社会实践

正在叶立婷思潮起伏之际，启明已经喝下试管中的血，盘着腿坐在离操作台不远的地上。虽然没有声音，但一阵阵涌出的气压却让叶立婷感到不适。
玻璃器皿与室内的仪器也因为受到压力的侵袭，发出嗡嗡的共鸣。连仪器上沉积的灰尘也被振得漱漱而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喂，你怎么了。”一道淡蓝色半透明的光从启明身体里缓缓向外发散，笼罩在他身体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形成一只狐狸的样子。就跟启明被关在笼子里时的样子一样，除了身后的尾巴数量。
光影里的尾巴有六条，其中两条半除了淡蓝色外还罩着一层浓浓的灰。随着狐狸外型的光影逐渐稳定下来，金色的线也从光影里透了出来，星星点点的像水滴一般聚焦到了笼罩在灰色里的尾巴上，在第四条尾巴明与暗的交界处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环。
压力也在此刻全部消失，光环开始旋转，一点点朝着灰色的区域推移。所过之处灰色被淡蓝色取代。随着淡蓝色区域的扩大，金色的光环的颜色变浅了，光也变得淡淡的。在第四条尾巴的灰色被完全除争手，金色光环直到移动到了第五条尾巴的根部，只是还没开始转动便已完全消失。
虽然也只解了半条尾巴的封印，但至少有四条尾巴恢复了自由身。淡蓝色的光影很快褪祛，启明睁开了眼睛。他回过头，四条尾巴在身后出现。对于这个结果，虽不是完全令他满意，但有这样的进展已经不错了。
“今天给你的血量可不只一滴呀，起码有三滴。”叶立婷道。
“确实比以前份量多，可居然只恢复到这样的程度。”启明皱眉道。
“你不是说你的第五条尾巴很厉害吗？”叶立婷问。
“是啊，怎么？”启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你第五条尾巴很厉害，那就意味着厄由木必须用强力封印才能控制住它，也就是说越往后，封印的力量越大。”叶立婷几乎可以肯定。
“本来就是这样啊！”看起来启明还是没明白。
“我的意思就是，需要解开的封印越强，用的血量就会越多。”这样说得够清楚了吧，别说你还不明白啊。叶立婷的额头都快暴出青筋了。
“对呀。”启明奸奸的一笑，“下次给我五滴血吧。”原来他并非不明白叶立婷的意思，而是在等叶立婷说出答案才好开口。
“哎呀——！”叶立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过身一边收拾操作台一边说：“实验终于做完了，好累呀！该回家睡觉了。”启明的话她当作没听到。
“喂——，打个商量吧。”启明跟着她出了研究所，一路上纠缠不休，就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你看刚才在里面你说要血，我二话没说就给你了，还用血帮你把地都洗了一遍……”
“我答应你可以考虑，但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头都快被吵晕了。”叶立婷只好无奈的投降。
“难得你这么明白事理，明天在学校我会让你觉得很有面子的。”启明信誓旦旦。
“怎么个让我‘有面子’法？”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吧？叶立婷有些担心。
“你也知道我在学校是‘万人迷’吧，明天我只陪着你一个人。怎么样，很高兴吧？”启明自以为是的宣布。
“谁稀罕？”叶立婷哼道：“我明天不去学校。”
“不去？那你要去哪儿？”启明不敢相信叶立婷居然会放弃这么个大好的机会。
“社会实践。”叶立婷丢出四个字。
“社会实践是什么？”启明问。
“跟你没关系。”叶立婷斩钉截铁的拒绝解释，但心里却暗道：“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多管闲事了，难道其实他对我……？哎呀，不可能。”叶立婷命令自己打消奇怪的念头。
第二天，叶立婷没有起床做早饭。按照她的说法：“狐狸到了人类的世界还怕找不到吃的吗？随便骗骗路上的小姑娘，再不济翻翻垃圾堆也能找到，用得着我瞎操心吗？”显然是因为自己已经陷入了感情里，却又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想法而纠结、窝火。
等到叶立婷起床的时候，启明已经出门了。“没吃的也不来找我，看来你还真是想得到办法呀？以后你就算来求我，我也不会给你做的。”叶立婷碎碎念着，没发现自己的想法很矛盾。
吃过早饭，肚子里有了东西气也就消了大半。叶立婷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天气渐渐转凉，今天虽然没有下雨但天色阴沉沉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包裹了起来。每当遇到这样的天气，叶立婷总感觉不太提得起精神。她本想把衣服洗了，但又怕这样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自己出门了来不及收，索性不洗了。
又发了一会儿呆，约莫十点多了，楼上楼下的大妈们买好菜陆续回来，叶立婷怕被他们看到自己没去上学，告诉了陈楠，只好回到屋子里。
外面的光线不好，叶立婷又不想开灯，整个屋子里都黑沉沉的。她倒进沙发里，回想着从遇到启明开始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照常理来判断，这些事都太过诡异。但她身在其中，却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到底我是谁？我的染色体为什么会跟启明一样有二十五对？为什么我的血能解开启明的封印？我的亲身父母为什么把我丢弃？我到底来自哪来？……”对这些问题叶立婷理不出一点头绪，乱哄哄的在她的脑子里搅拌，翻腾。
她把头靠在沙发背上，想用沙发冰凉的温度清醒一下大脑。半晌，她平静下来，发现口有点渴。正想倒点茶几上的凉水来喝，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样东西。那件东西与所有的问题似乎都有所关联，但那是什么呢？
叶立婷的目光缓缓回倒，最后在那幅枯叶图上停了下来。
——就是它！
“爸爸不是说了吗，发现我的时候，这片绣着金色符号的枯叶就在我的身边。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打开看看了。”叶立婷的思想与她的动作同步，刚想要看，已经搬来了凳子站上去取画了。
画框是老式的装奖状用的那种，枯叶被放在一张厚厚的白纸板上。因为时间久了，白纸板已经开始发黄，更接近枯叶的颜色。
打开画框，一股草木的干燥后的香味飘散出来。闻到这个味道，叶立婷感觉自己的身心都仿佛被洗净了一般。她小心的捏着枯叶的叶柄，生怕自己用力过猛把叶片捏碎了。这可是证明自己身份唯一的凭证啊，别以后找到了亲生父母却把证据给毁掉了。
她将枯叶轻轻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那金色的符号也随着她左右的细看发出不同的光泽。
“这个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做的？”太过好奇，叶立婷终于没忍住伸手摸了两下，好在枯叶还算坚韧，没有一点损坏。
叶立婷一高兴又摸了几下，却发现那金色的符号被自己摸得起了毛。有一跟长长的线冒了出来。
“这么精细的刺绣，真是可惜了，都怪我手欠。”叶立婷抱怨着自己，把那根冒出的线头拔了出来。
在上面的时候没发现，一拔出来，叶立婷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线，而是一根金色的毛。她把枯叶放回了纸上，把毛放在手上，手指按着它从一头到另一头来回摩擦。
简单的实验证实，那根毛来自哺乳动物。哺乳动物的毛发上覆盖有毛鳞片，所以只会朝毛根的方向移动。
“什么哺乳动物有金色的毛呢？这金色与我染色体上缠绕的金线颜色一样，而且又是爸爸在找到我时放在身边的，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叶立婷捏着毛根，用毛尖在脸上来回扫动，思索着，隐隐感觉这之间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不是做社会实践吗，怎么还在家？”启明突然发声，把叶立婷吓了一跳，那根金色的毛也不知掉到了哪里。
“我明明没有松手，怎么不见了呢？”她白了启明这个讨厌鬼一眼，把枯叶放进相框里，挂回了墙上。
“我马上就走。”叶立婷没好气道：“不是老师吗，不去上课这么早回来干嘛？”
“知道尾巴多有什么好处吗？”启明得意的问。
“扫地方便。”叶立婷小声嘀咕。
“你肯定猜不到。告诉你吧，那就是分身。”启明接道：“我让分身去上课，我这个本尊就好回来陪你啦。”说完拍拍叶立婷的肩，好像在说：“不要太感动啊！”
“那我还真是要好好感谢你一下啦。”叶立婷在心里暗骂道：“不就是想多要几滴血吗，你这个骗子！吸血鬼！蠢狐狸！还真当我不知道啊！？”
“我们出发吧，去社会实践。”启明拉开门，很有风度的让叶立婷先走。
走出门叶立婷才想到，“哪来的什么社会实践，不过是昨天晚上随口瞎掰的。”
“怎么，是走这条路吗？”启明跟着叶立婷瞎转了半天，终于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嫌远？嫌远就回去啊！”叶立婷这时正巴不得他离开。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担心你会累。”启明圆滑的回答。
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慢吞吞的从旁边经过，叶立婷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不是有薛爷爷吗，我怎么这么傻呀？还好想到了，再走下去脚都要起泡了。”
“这边。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家？”叶立婷马上改变了方向，朝薛老头住的地方走去。
“是这里？”站在薛老头被各种垃圾围绕的家门口，启明掩住鼻子叫道：“刚才为什么去转那么大一圈？”
“那不过是为了考验你的诚心而已。”叶立婷信口胡诌。
“是是是。”求人的时候当然应该低调一点了。“那你说的社会实践是……？”
“帮他清理住的地方。”叶立婷微笑着回答。但启明看在眼里，感觉那很像恶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