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奢求齐景桓会抬眼看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主动绕到齐景桓的右侧,看着这张直到如今还能让自己魂牵梦挂的俊朗侧脸,再开口时语气里的绝望表露无遗:“你在想什么,我永远猜不透,也没有资格去猜。很好,齐景桓,既然我们,只能走到这一步,只能在对方的生命里,扮演匆匆过客的角色,那我就听从命运的安排,不会再强求。从今往后,我怎么对待我自己,都与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语毕,她闭上眼睛,任泪一再冲刷脸颊,转身往广场中央绝然走去。
听完立夏这番带有决裂之意的话,齐景桓倍感心痛之余还突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
依那丫头的性子,绝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忽感一阵心慌和不安。终是再克制不了那份汹涌的在乎,他匆忙回头,收入视野的这一幕让他顷刻间吓得停止了呼吸--一辆拐弯要开进停车场的小车此刻和立夏的距离连半米都不到!
“小心车,立夏!”齐景桓惊恐地大喊出声,拔腿立即朝立夏疾奔而去。
闭着眼赌命的立夏在听到齐景桓满是担忧的喊话后,惊喜地睁开眼。可是一束突兀闯入视线的刺眼白光和近在眼前这辆还在前行的黑色轿车,却把她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来不及更没有力气爬起来躲开。
要付出代价了吧。
那就付出吧,需要求证的得到了证明,也值得了。
就在立夏以为她就要为自己这蠢得无人能敌的冒险交付出血的赌注之时,车子硬是在离她不足一拳头处及时刹住了,从而免了她的这场血光之灾。
已赶到立夏身畔的齐景桓刹时松了一口气,他火速把惊魂未定的立夏扶到一边,情难自禁地一把把立夏拥入怀里呵斥道:“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方才眼睁睁看着车一点一点向立夏逼近,而自己却无力作为,他只觉自己的心都快停止了跳动。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就要被撞的人不是立夏,而是自己的惊恐错觉。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她没事,幸好。
突然被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立夏一霎那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重新沸腾起来了。
这次冒险,成功了吗?事实证明,齐景桓在担心自己!所以就算刚才真的撞上了,她也不会后悔,这很值得。有什么不值得!她顺势靠在齐景桓的胸膛前抽泣:“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你没得不承认的,景桓,你明明就是在乎我的···”
“我···”齐景桓一时语塞,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迅速推开了立夏,为自己的失控懊恼不已。
确实做不到弃她于危险不顾啊。一想到刚才她的处境是那么危险,齐景桓就感觉到背脊阵阵发凉。
害怕、恐惧的情绪,还如此真实如此强烈。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敢承认!难道承认对我有感觉、在乎我关心我就那么让你难堪吗?”立夏实在不懂。她随着齐景桓侧身的方向而移动步子,无论齐景桓怎么侧开身想躲避她,她都固执地要站在他正前方逼迫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无路可逃。
齐景桓紧皱起眉,撇开脸变换为冰冷的语调道:“过去的再提也没意思,到此结束吧。”不能再这样和立夏对峙下去了。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再次被就要喷涌而出的情感牵着走,再做出什么暴露对立夏真实感情的行为。
“什么叫没意思、到此结束?”立夏接受不了齐景桓一分钟之内即转为冷淡的态度,忍不住失声控诉道,“齐景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你怎么可以消失四年多后再霸道地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时,却不敢面对你心里对我的感觉!从高中到现在,一直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等来了你的在乎你的关心,你却站在这里和我说什么没意思、到此结束,这算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道这种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感觉,有多痛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可不可以对我公平一点!”
“你说得对,我的突然出现对你来说,很不公平。”齐景桓自动把立夏的一大段话剪辑成一小句。他终于抬眼正视着立夏被眼泪冲刷得染上血丝的眼睛,深邃的眼眸里掩去了不舍和悲伤,只余割舍的坚定,“立夏,我不会再打扰你的幸福。所以,请你好好把握住手里的快乐,忘了我,忘了那段没有快乐,只有痛的曾经。你未来的方向,不是我。”忍住再看立夏一眼的冲动,齐景桓毅然把她轻推到旁边,接着说,“还有,答应我,不要再拿你自己做赌注。”
“你自私!凭什么帮我做决定!”猜出齐景桓又打算丢下自己,立夏忙抓住他的手,“我想要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所以,我们只能到这。”狠下心甩开立夏的手,齐景桓逃似的大步汇入越锦广场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没多久就让立夏模糊的视线里再搜索不到他那坚毅、冷峻的背影。
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吧。只怕一回头,捕捉到她那瘦弱的身子和泪似珠帘而下的脸庞时,自己会抵挡不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呼唤,走近她抱紧立夏她,然后再也下不了决心离去。
哭得无力追逐,立夏虚弱地缓缓蹲下,不理会来往行人的各色眼光、把脸埋在膝盖上哽咽着自语:“可是,谁是谁未来的方向,谁是你未来的方向,谁是我未来的方向,谁是她和他未来的方向···”
景桓,你可知道,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的我,时至今日,依旧放不下你。
爱到深处,人也迷乱。流年偷换了谁的情,这场错过,该如何收场。
是否,还有救场的机会。
我还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