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夸奖,我就先谢过了。”夙九天轻笑,“不过,你真的知道我的阴谋是什么吗?”
“那你的阴谋是什么”陆月雪故意用着嘲讽的语气。答案,她已经知道了。就是用她来威胁余然。
夙九天并没有回答她,搂住她的手却没有放开。微风时有时无地划过,像羽毛般轻盈,也在陆月雪的心上留下异样的感觉。陆月雪从没想过,自己已经镇定到了即使有人在威胁自己的生命,还能有闲情去感受心跳加速。
一抹绚丽的红色在幽深的夜中划过,姬燕落地站定,笑道:“堂主,都解决了。”身上繁重的嫁衣有些扎眼。
“嗯。”他满意地点点头,低头看陆月雪,“走吧,回去看看。”
远远地在空中,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引得人连连作呕。夙九天和姬燕早就习以为常,倒是陆月雪只是短暂地合了合眼便冷静地面对这一幕,让两人有些吃惊。荥府里,原本喜庆的装饰被鲜血染得更加妖艳,一具具尸体正被黑衣人们做着处理,只见他们把一个小瓷瓶里的白粉撒下,一具具尸体就迅速消散,要不是成片的血迹,难以让人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
陆月雪冷笑,“余然未必会受你威胁。”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挟持了。”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等下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忙,就可以离开了。”
陆月雪感到很无奈,帮不帮忙显然不是她能决定的。与此同时,她想起了远兮,便问道:“刚才被你们拦住的那个人呢?”
“他应该没事,受了点小伤,暂时不会出现。”姬燕无所谓地说道。
“你们伤了他?”陆月雪惊道:“夙九天,你玩你的游戏,不需要连带牺牲我的人吧。”
“姬燕,好好教教她。”他不再看陆月雪,把她塞给姬燕,就朝前面走去。
陆月雪僵在原地。
“陆姑娘。”姬燕开口道:“杀手是没有感情的,因为不需要,堂主培养了那么多杀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所以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忤逆他。照他的话做,对谁都好。”之所以有无尘堂,是因为夙九天需要有人来帮他解决那些他不喜欢的事情,不是吗?
“多谢姬姑娘提醒。”可谁都无法控制她。一把甩开姬燕的手,她朝着夙九天离开的方向追去。这个夙九天,搞不好会成为她接下来的阻碍。
“落在无尘堂手中却还活着,这个陆月雪已经打破了规矩。”褚赫幽幽地开口。
“狂傲不羁,谁都不能阻止他们的想法,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他们很像不是吗?不择手段,才是生存的最好方式。”姬燕的视线注视着前方,笑道,“我们看看谁才是赢家。”
“劫了我的人就想走,都不用打声招呼的吗?”几道黑影略过他们,朝着夙九天跑去。姬燕一惊,运功用力一蹬,抢在他们之前来到陆月雪身边,一手拉过她的手腕,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夙九天听见动静,也在第一时间转身,来到陆月雪身旁站定。
余然领着人缓缓落地,走至他们面前。这时,褚赫已经召集了人马,从他们后面赶来。余然冷笑道:“看来今天是夙家的独角戏,放开她。”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陆月雪。
夙九天并未出声,表情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反倒是姬燕开口了,“余少爷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位姑娘的性命可在我的手里。”说着,她故意用了几分力。
“开条件吧!”余然表现得十分冷静,夙九天却看出了异样。
只见他朝着陆月雪的方向挪了一步,道:“那么……长生石留下。”
“办——不——到——!”余然咬牙切齿地说着,紧了紧手里的剑。
“姬燕。”夙九天低声说道:“把他的尾巴斩断。”一边说,一边抽出身边的人腰间的一把长剑,抵在陆月雪白皙的颈脖上。
姬燕妩媚一笑,“是。”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红影飞快地划过,还没等余然反应,他身后的一个手下的喉咙口已经被划上了一道小口子,等姬燕站定的时候,能听到的只有低沉的倒地声,连挣扎都不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悄然消失了。
躺着的人是死了,还活着的,眼里只剩下恐惧。
夙九天动了动手里的长剑,道:“留下长生石。”
余然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从马背上的行囊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抛给夙九天。夙九天松开手里的长剑,站在诸赫身后的两人立刻默契的上前擒住陆月雪。玉盒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可就在他要接到的时候,一只手快他一步,已经夺走了玉盒。那人,就是古梁。
站在古梁身后的,自然是古家的人马。这下,三家都齐了。
古梁打开玉盒检查了一下,好笑道,“二位公子以武会友,怎么也不通知在下一声?这么好的宝贝,古某自然也有兴趣。”古梁到此刻才出现,正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夙九天也报之以笑,“古少爷,长生石给我,我给你一个绝对有用的情报。”
“哦?”古梁表示很感兴趣,“那么,要说来听听了。我想知道,有什么情报,可以换这长生石。”
“当然有。只是这里不方便说,杂鱼太多。”他一脸无所谓地盯着自己的长剑。
“夙九天,我不管你要和古梁做什么交易,先把我的人放了。”余然换了个站姿,挑衅地望着他。
夙九天收回泛冷光的长剑,笑道:“十日之后,到玉箫楼来,我便放了她。”
“你言而无信,不怕被人耻笑吗?”余然的眼底闪过冷厉。
“没有啊,你逼着我动手,难道不该有点补偿吗?”他一脸理所当然。
冷光乍现,余然催着步子,举剑直刺夙九天。谁知那两个擒住陆月雪的黑衣人第一时间将她推到夙九天面前。余然一惊,想要停下来,怎奈他用尽全力,想收也收不住。眼见长剑就要刺过来,夙九天一把拉过陆月雪,另一手用两指制住长剑,用内力一震再一推,长剑立刻断作几片飞向余然,余然虽然躲开了,但是身后的人却未幸免。
转头看到陆月雪眼里的惊恐,夙九天喊道:“走。”
跟着夙九天用轻功飞檐走壁不止一次,只有这次让她感到冷。方才余然的剑朝着她的时候,她想的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自己怎么能什么都没做就死了。她生死关头走过许多回,从怕到不怕,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有反应了。却原来,她还是怕的。
“冷吗?”夙九天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看到她至今还泛白的脸色,好笑道:“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这么容易就死了吧?”狭长的眼里透着狡黠。
“夙大堂主还要利用我,会让我死吗?”她回应着他的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直接拿走长生石,非要从余然手里抢?”夙九天不是那种盲目寻求优越感的人。
冷哼一声,夙九天道:“怎么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余然会什么都告诉你。不过仔细想来,他刚才舍你而保长生石,你在他心中也不过如此。”
“长生石这样的东西,任谁拿到都不会轻易放手的。”笑话,她指望余然怎么对她?
“可是我看你好像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管是在荥府里,还是刚才的树林里,她都没有表现出对长生石的好感。或者说,眼底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陆月雪身子就一软,险些倒下去,幸亏夙九天扶着她。
此时古梁一直跟在后面,他带着人马追来,脚尖刚刚点地,便已经朗声问道,“夙少爷这下可以说了吧?”
“关于鄞州案的情报,古少爷说,值不值得?”夙九天偏了偏头,姬燕立刻递上一个信封。他把信封夹在两根手指之间,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是吗?”古梁眼中略显凝重,他思索了一会儿,将玉盒扔给夙九天。
夙九天用食指推开玉盒的盖子看了看,笑道,“合作愉快。”姬燕重新拿回信封,走到古梁身边,将信封转交到他的手中。
古梁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条看了一会儿,亦笑道,“合作愉快。对了,夙公子。天雄天苍两国,一向是友好往来。你父亲和我父亲,年轻时也是好友。如今到了我们这辈……”他这次到天穆国来,最大的目的就是和夙家联手。
夙九天头也未抬地打断他的话,“合作么,一次就够了。”
待夙九天一行人在客栈安顿好,夙九天故意留下陆月雪,问道,“今日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么没有特别的,不过……”她顿了顿,笑道,“没想到,你也在跟进鄞州案。”
“这么说来,你也在跟进鄞州案?”夙九天皱眉,狐疑道,“为什么?”
眼中划过一丝狡黠,陆月雪轻声道,“是和你一样的理由。”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来。古梁可以说是半个当事人,跟进鄞州案是正常的。而其他人跟进鄞州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鄞州案是目前古羿双最大的弱点。只要抓住鄞州案的核心,打败古羿双的胜算就会大大增加。
要说鄞州案,可是数年前举国关注的大案,古家少主古羿乔杀害结发妻子,后被囚禁在帝都的天牢之中直至今日。可当年关于此案却有许多未解之谜。就比如古羿乔没有丝毫武功,而妻子又是用毒高手,他是如何用毒杀掉自己的妻子的。
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陆月雪困惑道:“为何古梁会舍弃长生石?”
“你知道长生石会反噬吗?”夙九天走到她面前,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告诉你,所谓长生石,可以令人死而复生,但是却以活人为代价。”
“什么?”陆月雪惊骇,“那岂不是一命换一命?”
“只说对了一半。”夙九天的双手搭在她肩上,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将她抵在墙上。“你可以说,以很多命,来换一命。”望着她不解的眼神,他继续说道:“之所以叫做长生石,是因为当一个活人碰到它的时候,所有的生命力都会被吸干,但是只要一直佩带,被吸取的生命力就会渐渐反馈。也正因如此,佩戴者一旦解下长生石,那个人就会死,而他的生命力也就留在了长生石里。如此周而复始,长生石便蕴含了强大的生命力,因此可以长生。”
“怪不得刚才那个王老爷当众拿出长生石。那东西是皇家赐的,很危险但是不能不要,他就是等着你们来抢。只不过他大概没想到你会干净利落地杀了他们。”陆月雪摇摇头,又问道,“那是不是当生命力耗尽的时候,只要去吸取别人的生命力,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不行,因为吸取别人的生命力是要将长生石取下的,一个人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也没什么两样。这样的好东西,谁会不想要?但若是长生石的主人保护不了自己,被人夺了,也只是活该。”陆月雪没好气道。
“你倒是看得开,这长生石,要想不被它吸取生命力,也只有用那温热的炎玉做的玉盒盛放才行。余然倒是厉害,弄来了一个。”夙九天偏了偏头,又嘲讽似的笑道,“况且,这一切都只是传闻,保不准是假的。就算古梁得到它,也不会真的蠢到自己用。你说,是眼前鄞州案的线索重要,还是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