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七、自露端倪

陆月雪道：“你这么厉害，一定能解决的。正好我也想开开眼界。明天能和你一起去吗？”
“那几个家伙能让你开什么眼界？”余然皱眉，他本来不想将陆月雪牵扯进来了，可没想到她自己提出来。“你要是不嫌烦就来吧。”
“嗯。”得到满意的答案，陆月雪点点头，心里开始新的盘算，此时算是了解余家的好时机吗？她心里琢磨了一会儿，问道：“反正回府还有段路，你给我讲讲你们家的事儿吧！”
“好。可是……这从哪儿讲起啊？”余然犯了难，他从来都是跟着别人学，突然陆月雪要跟着他学，他还没从身份的转换中适应过来。
“嗯……”假装思索了片刻，陆月雪道：“你不如就给我讲讲那位陈大管事吧？”
“好。”余然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慢慢给她讲起陈荣寅的事情。他讲的事情虽然琐碎，不过陆月雪却并未显得不耐烦。说起这位陈荣寅还真不简单，以前居然去王府盗宝，被余何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救了出来。听了半晌，陆月雪的秀眉越皱越紧，从余然的话来看，那陈荣寅似乎的确是她看到的那样的。可她知道，余然的话，只能信一半。
目前来看，余然没有完全信任她，然而凡事不会无中生有，要临时编一个故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问题就在于，那一部分是真的，那一部分是假的。
“月雪，月雪？”看她走了神，余然不觉好笑，“很无聊吧？”他讲得都快没劲了。
“不是。”陆月雪摇摇头，又问，“我只是忽然想起，你爹的手下有五大将，你……”
没等她话说完，余然就连连摇头，道：“爹的五大将极为神秘，我只知道一个，想必你刚才在毕胜堂也见过。”
毕胜堂？她当然知道，姌萍。没想到余然一个大少爷，知道的东西居然和子燕一样多，想到这儿，陆月雪不觉失望起来。不过……子燕似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不然余家也不会派给她。她虽然让人起疑，现下却不起眼，叱咤商场的余家又怎么会花很多心思在她身上呢？那子燕，是怎么知道余家这么多事情的？而且……看来那个小丫鬟，她要先把她变成自己的人。
那么，等她差不多要收拢人心的时候，就从这个子燕开始。
红满楼，天穆国最大的酒楼。大部分商贾都会把贸易的交易点选在这里，因为这里，绝对得安全。红满楼作为天雄夙家的产业，自然有足够多的力量来维护安全。
在做生意方面，陆月雪始终认为夙家很聪明。与其在自己的国家里做生意，倒不如到其他地方去。也正因此，这些年即使夙家动静再大，天雄皇家也未曾插手。
余家主要经营丝绸和刺绣，自然需要供应丝线、布料的商人。而这些供货商，都是从四面八方来的。想要找他们，就得通过江湖上一个很特殊的组织，梵文帮。你越是有钱有势，梵文帮给你介绍的供货商就越是好。总某种意义上来说，梵文帮相当于人家婚嫁时的媒婆，给人牵线。像余家这样的大家，都有固定的供货商。也因此，有不少的局限性。像现在这样供货商突然反悔的，正好打得余家措手不及。
余然性格忽阴忽阳，平日里脸上都带着笑容，但从踏进红满楼开始，他就被一股阴厉的气息包裹着，变得十分骇人。
他们到时，已经有人在二楼的雅间里等候。那是两个服饰华丽的商人，看起来默契十足，想必双方已经合作多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余然和陈荣寅与那两人谈判，而陆月雪也在一旁暗暗观察。余然果然像他自己所说的，自己来揭穿自己。看来昨天就算她不提出来，最后，余然还是会把她带来。
陆月雪整理了一下思路，大概弄清楚了余然这个人。表面很普通，但是性格多变，古怪，有简单，有复杂。真是和余何生一样叫人讨厌！
而此刻，余然和那两个商人的谈话已经进入白热化。“这么说，二位是不肯合作咯？”
看了那么久陆月雪也看出来了，那二人看似尊敬，实则并不把余家放在眼里。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人合作。余家的势力之大她不是不知道，单是一小支卫队就敢冲到天苍古家救人，而对方却敢背地里搞鬼。丹从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商贾八大家之一。而能与余家起这样冲突的，不是不言而喻吗？和余家一样做丝绸生意的，只有天穆谈家和天雄狄家。而谈家显然没有这个实力和胆量。
“余大少爷，不是我们不肯合作，只是我们也告诉您了，我们没有货了。余大少爷，还是找别人吧！”两人中略微矮胖的人开口了。
“是吗，你们没货了，那么……你们的命也留下吧。”
陆月雪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没等那两人反应，陈荣寅一个箭步冲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飞快地剁掉了其中一人的一只手，血液当即溅了开来，染得白瓷茶杯有些骇人。
“月雪闭眼。”就在这一幕发生的同时，余然冲身后的陆月雪喊道。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余音说话时，陆月雪就已经看到了血肉模糊的一幕。不过她并不害怕，只是漠然地看着，道：“你继续。”她想看看，余然能做到什么地步。
看到她没有害怕，余然松了口气。这时陈荣寅的匕首已经架在了那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下。余然没有再顾忌身后的人，道：“再一刀，你就永远地闭眼了。”
“大……大少爷……”另一人见状，吓得噗通跪倒，“大少爷……别……别杀我！”
“那么。”他冷笑，“再供一次货给我们，我就放了你们。”
“是……是……我马上去准备。”说着，他便连滚带爬地逃了。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屋子里很安静，当然除开留下来的那个人痛苦的呻吟。陆月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其余两人的表情。那个人显然不会一去不复返，聪明点的人都知道，这里是天穆国，他是逃不出余家的手掌心的。但是……无论是粗枝大叶的余然，还是恃才放旷的陈荣寅，亦或是她身边不过十一岁的子燕，皆无惊恐不说，连一点担心都没有。每个人都戴了面具生活。看来一直以来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余何生那种老家伙岂是那么好对付，自己果然很差劲。要想吞掉余家，还要缓一缓。
良久，陆月雪听见楼下喧嚷，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来了！接下来这位余大少爷会怎么做呢？她拭目以待。
“余……余大少爷，诶哟！”一进屋，他就看见刚才那只血肉模糊的断手，不觉心惊胆战，但还是弓着身子道：“货……我都准备好了。”
看了他一眼，余然道：“陈大管事，麻烦你点一下货。”
“是。”微微弯腰，陈荣寅便下去安排了人手点货，不一会儿，上来道：“大少爷，都看过了，跟往常一样，没什么问题。”
“是吗？”余然转过身去对着窗户，沉声道：“那就结账吧！”
“是。”再次弯腰，陈荣寅道：“请吧。”嗖！那才饮过鲜血的匕首再次出现，毫无偏差地插入那人的体内，那人只是微微挣扎，便倒地不能动弹。原先被剁掉一只手的人也再度陷入恐慌。看到这一幕，子燕脸上终于有些惊恐，但并未失态。而陆月雪则是默默地闭眼，别过头去，不愿再看。整个过程都很安静，即使是陈荣寅处理尸体。不过，那满屋子的血腥味确是迟迟没有散去。“大少爷，都处理好了。”
“查到幕后主使了吗？”这才是余然要求他们再一次供货的根本目的。像余家这样的大家，根本不愁没有供货商。只是，敢算计余家的，都得付出代价。
“是。幕后主使是狄天笑。”陈荣寅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纸。
看过上面的内容以后，余音问道，“联系过新的供货商了吗？”处理完这一切，他的声音有些抖，不过不易被人察觉。
“是的，已经联系好了两家新的供货商，下次需要货的时候，就万无一失了。”
“万无一失？”整个屋子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良久，他才意味深长地叹道：“但愿吧。”又转身走到陆月雪身旁，盯着她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你不会出卖我吧？”
陆月雪故意用视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方笑道：“我哪里知道什么呢？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吃饭？”余然紧锁的眉终于散开来，露出轻松的笑：“我们当然是来吃饭的。”话锋一转，又道：“你胆子倒是大，看完这一幕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当然。”陆月雪眼底露出几分冷意，“比起死人，我还是比较怕活人。”她这话故意说给余然听。
余然一愣，道：“你跟他们不一样。”说完，就带着陆月雪和子燕走了出去。
离开前，陆月雪回头搜寻陈荣寅的身影，正好看到他将用过的茶杯放好，不由心中暗笑，果然如此。陈荣寅的性格是装出来的，他分明是一个谨慎的人。真是太有趣了。
“告诉我我上次的问题，老爷手下的五大将是谁。”余然对她说过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其实她都不在意。可她知道，演完刚刚那一场戏，心里会在意的，是余然。这种时候，是套话的最好时机。
果然，余然一脸歉意，“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你。可我真的不知道，我爹的五大将是谁。”
陆月雪故作不耐烦，“我要答案。”
余然发出一声长叹，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本来我不怀疑你的，可是今天，你让我感到害怕。”难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陆月雪困惑，她几乎能确定，余然已经对她动心。可他怎么会真的不知道呢？这余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