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律师又来了,他要带着孩子去采血样,白凌雪带着豆豆,跟着他去了医院。
坐在医院那洁白的房间里,不一会儿,刘律师进来说道:“我的委托人临时有点儿事情,要晚来一会儿,要不,我们先给孩子采血样?”
白凌雪想了想,答应了。采完血样,她把豆豆抱在怀里,哄着嘤嘤哭泣的孩子,孩子伏在她怀里,一会儿姑姑,一会儿妈妈的叫着。刘律师看着眼前的情景,笑了笑,说道:“刚刚接到电话,我的委托人这会儿来不了,要不,我先送你们回去。”
白凌雪的脸色寒了下来,斜睨着刘律师问道:“你的委托人该不会是反悔了?不来了?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不不不!”刘律师赶紧解释道,“我的委托人找他失踪的儿子,已经找了好几年,是不会放弃的。”
“那就好!”她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刘律师,这血样不会弄错吧!”
“不会,这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专人负责这件事情。”
她点点头,“什么时候出结果?”
“等几天吧,最长,一周!”
“这么久?”她皱着眉头,有点半信半疑。
“科学的事情,不能马虎,我们一定会谨慎了再谨慎的。”
她轻哼一声,领着豆豆开始往医院外面走,刘律师紧跟在后面,“我去送送你们吧!我的车就在那边。”
“不必了!”白凌雪冷冷地拒绝道,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我忽然觉得这个结果并不重要了。”
刘律师站在那儿,听到这话,微微一愕,“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淡然一笑,“结果出来,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吧!”说完,牵着豆豆的手,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刘律师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拎着一包吃的,递给白凌雪,“这是我的委托人让我交给你的。”
“这……”白凌雪有几分犹疑。
刘律师将东西硬塞进了她手里,“这你客气什么啊?给孩子的,我的委托人给孩子的,毕竟今天抽了孩子的雪,让孩子受疼了。”
听到这话,她将东西接了过来。
这前前后后的一切,都被站大厅门口的谢岳龙看在眼里。他的眼睛一直盯在白凌雪的脸上,这张脸曾经多少次出现在梦境里,今天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却不得不躲在一边偷望着。
他看着刘律师回来,才转身向采血室走去。
一周后,谢岳龙盯着办公桌上的鉴定结果报告,脸上露出喜色,他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谢母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只是一个劲地问,什么时候能把孙子带回去,谢岳龙笑着说道:“妈,我把一切安排好,带着孩子回去。”
对面一连串的好传过来,他还听见父亲在电话旁的声音,还有何姐,挂断电话,他想象着家里欢乐的样子,不禁也笑了起来。
他想了想,打开手机上那个软件,又一次轻轻抚过那个红点儿,然后对着那个红点儿,长久地沉思着。
他想了好久,也想了很多,最后决定,晚上下班后回家去!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刘律师的电话,“你把这个消息告诉白凌雪了吗?”
“通知她了,她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都不行了,一个劲问什么时候去接孩子。”
“嗯,”他沉吟着,许久说道,“你告诉他,我要先见见孩子,请她吃顿饭。明天晚上吧,让她早点到,越早越好!”
“哦!”刘律师有点纳闷,不过和谢岳龙打交道,纳闷的事情多了去了,只纳闷了一会儿,他就扔脑袋后面去了。
安排好这件事情后,谢岳龙坐上车,回家了。
看着他的车开进院子,一家人居然都出来,站在那儿望着他,何姐激动得抹着脸颊上的泪,嘴里轻声嘟囔着,“终于又回来了!”
童袖从楼上冲了下来,看到他走进来,又怯怯地站在了楼梯的最后几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
他眼角瞥了一眼,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坐在餐桌旁,谢家父母看到这个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童袖轻轻走到他身边,问道:“岳龙,你真的找到我们的儿子了吗?”
他垂着眉,点点头,又听她怯怯地问道:“那,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他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想儿子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岳龙,我们的儿子回来了,你原谅我好吗?”
他微微一笑,“你后悔了吗?”
童袖点点头。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那条大狗吗?”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儿子没有死在你的手里,简直是万幸,你应该每天跪在那儿,求老天宽恕你!”
她呜呜恸哭着,“岳龙,我知道我错了,你把儿子带回来,让我见见儿子,行吗?”
他眼神冷冷的,注视着前方,不再向她看一眼。
谢母上去问道:“龙儿啊,我那孙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妈,你不要这么着急,人家养了好几年的孩子,也不能说给你就给你啊!”
听了这话,一家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谢母又急切地问道:“那,那他到底是给不给?”
“给,你家的孩子,人家能不给吗?只是,我还没有和人家正式见面。”谢岳龙笑着说。
“嗨,这不简单吗?我们请他们吃顿饭,不就得了。”
“妈,你不要想得这么简单,毕竟几年不见了,孩子能不能认识我们还不一定,到时能不能跟着我们走,说不准啊!”说着,他眼角斜睨了童袖一眼。
童袖瘦了好多站在那儿,原本苍白的脸,听了谢岳龙的话,更加没有了血色。
“那你赶紧安排一下,我想早点见到我孙子。”谢母说着红了眼圈,“也不知道这小子,长成啥样了。”
“妈,你不用着急,我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以后你孙子就永远都不离开你了。”谢岳龙浅浅一笑。
一家人听着他的话,都是微微一愣,却没有深思,只是不住口地赞叹着。
晚饭后,一家坐在一起聊天,在听谢岳龙讲述找到谢忆白的经过,保姆早早地将卧室的床铺好了,下楼来,提醒童袖一声,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谢岳龙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说道:“我走了!”
围坐在他周围的几个人都是微微一愕,童袖更是脸色苍白。
谢母望着儿子,“龙儿,你……”谢父在旁边将手按在老伴手上,谢母望他一眼,会意,站起身来跟在丈夫身后,上楼走进自己卧室。坐在稍远一点的何姐,轻叹一声,也回自己房间去了。
童袖缓缓站起身来,望着谢岳龙,轻声问道:“岳龙,我们谈谈可以吗?”
他回头轻瞥一眼,冷冷问道:“还有什么好谈的?”
她怔怔呆立片刻,迈步向他身边靠了靠,“岳龙,我,我想儿子,我知道我对不住他,我想让他早点儿回家,我好好爱他!”
他轻笑一下,望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说道:“儿子最先学会的是喊妈妈,现在,就怕他不认识你。他嘴里喊出的妈妈不是你!”
她身子轻颤了一下,身子摇晃着。
他转身面对着她,说道:“童袖,你对不住的人太多了,你应该好好反省反省了。从头到尾你所做的事情,哪一件没有对别人造成伤害,你这样很开心,是吗?”
他望着她脸上滚滚而下的泪水,丝毫没有停顿,继续说道:“童袖,你从来都没有学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首先考虑下别人的感受,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
说着,他坐回到沙发里,童袖跟着坐在他身边,两手攀着他的胳膊,望着他的脸,哀求道:“岳龙,这段日子,我也想了很多,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他推开她攀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童袖,我们还是离婚吧,各自给对方一个机会,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走出去,找一个爱你的人。我们,是永远不可能的。”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没有一丝光彩,怔怔的落在他脸上。
“一开始,我就给你说过,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他继续缓缓说道,“你逼走白凌雪的时候,我甚至想杀了你,后来,后来有了忆白,我想,想尝试着爱上你,可是你,一次次,我无法接受你,真的,童袖,我永远都不会再接受你了。”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身子缓缓靠在沙发里。
他又一次站起身来,“离婚协议,你尽快签了吧,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她默然无语,沉默了半天,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猛然站起身来,“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站在门口,仰望外面的星空,脚下略一停顿,轻叹口气,走了出去,身后的灯光将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他和白凌雪的会面被安排在傍晚,天色将黑的时候,刘律师打来电话,一切按照他的吩咐,已经通知白凌雪了,白凌雪答应了,带着孩子早点到约定的餐厅。他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下班后,他坐在办公室里,仰靠在椅子里微闭双目,刘律师打来电话,告诉他白凌雪带着孩子出门了。他看了看时间,提前了近一个小时,他起身也准备出发。
他让司机将车停在那间餐厅的对面,然后坐在车里看着坐在餐厅里的白凌雪和谢忆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丝毫没有要过去的样子。
不一会儿,刘律师走来,坐进他的车里,望了一眼对面餐厅里的人后,问道:“你是打算坐在这儿一直这样看着她?”
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先过去,你在这儿等着,下一步,怎么办,我回来再告诉你!”
刘律师纳闷地望着他,微微摇摇头,他一直都没有搞懂谢岳龙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己按照他的吩咐做就是了。
他看着他下了车,站在路边捋了捋头发后,向对面的餐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