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一晃六个春秋就在指缝间溜走了。
谢岳龙在办公室了忙碌了一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转身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天地间一大片属于自己的厂区。
这几年,通过努力打拼,博远公司在谢岳龙的手里资产又翻了两番,他也是身价倍增,市里省里电台报纸时常有他的身影,有为他做的专题。
两年前,他又将公司从市里移到了城市边缘地带,将面积扩充了好几倍,不仅公司规模扩大了,他将原来的地产卖掉,还从中赚了个盆满钵满。
此刻,他站在位于公司最高楼顶层的自己的办公室里,俯瞰着这片包含着自己心血的景色,心里有说不出的自豪和骄傲。
沃丰悄悄走进来,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
这个当年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伙子,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稳重成熟的男人。他静默着站在那儿,望了谢岳龙一眼,轻声唤了一声,“谢总”。
谢岳龙转过身来,看了这个跟了自己好几年的秘书兼助理一眼,走到办公桌旁,坐了下来。
沃丰走近一步,向谢岳龙汇报道:“谢总,刘律师那儿,有消息过来!”
“哦!”谢岳龙抬起头来,望向沃丰的眼睛放射出奕奕光芒,“他怎么说的?”
刘律师是谢岳龙的私人律师,两个关系很好。公司的很多事物,他都参与过。这次,谢岳龙要他调查谢忆白的下落。
“他说,在县城一个小福利院里,查到一个孩子,经历、长相都和当年的谢忆白有几分相像。”
“哦。”他略一沉吟,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去周边县城查一查。准备一下,明天过去,看看孩子!”
沃丰看了他一眼,说道:“谢总,你先别着急!”
“为什么?”他疑惑地望着沃丰。
“刘律师说,他们是查档案查出来。这个孩子是三年前公安局解救的被拐卖儿童,现在又被人收养了。”
“啊?怎么是这样?什么人收养的?现在在哪儿?”
“刘律师在电话里就说了这些,他问还有必要查下去,等您回话,他说要是觉得这个孩子像的话,他就追查下去。”
谢岳龙皱眉沉思着,过了良久,冲沃丰吩咐道:“让他查下去,找到这个孩子现在的住址,我见见他!虽然,希望不大,但是万一……”他的话顿住了。
沃丰点点头,“我明白,这就给他回电话去。”
六年了,谢岳龙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儿子的下落,他曾经又去了儿子失踪的那个地方,好几次,探听到,有人曾经在那儿捡到过孩子,这个消息,让他心里燃起希望,觉得儿子还活着,于是,他就想不管用什么办法,找到那个在那个地方被人捡走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谢岳龙正在办公,那位刘律师来了。两人坐在沙发里,刘律师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他望着照片上瘦瘦弱弱的孩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刘律师在一旁解释道:“据他们院长说,这个孩子是在三年前,被警方解救的被拐卖的儿童,有点儿智障,被转手倒卖了好几次,最后在那个小村里,是被一群志愿者发现的,当时,发现孩子的时候,不仅瘦弱不堪,而且还满身伤痕。”
谢岳龙的眉头拧紧了,默默盯着照片上的孩子。
刘律师继续说道:“后来,在一年以后,也就是两年前,这个孩子被人收养了。”
“什么人收养的?现在在哪儿?”谢岳龙急切地问。
刘律师沉静地望了他一眼,“谢总,你确定这个孩子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孩子吗?”
他又拿起照片,仔细看着,缓缓点点头,“瘦了点儿,但是我断定是这个孩子。”说完,他扬起头,想了想后,“你继续查下去,找到这个孩子,到时做个鉴定。”
刘律师点点头,告辞走了。
谢岳龙望了一眼,站在一边对沃丰,吩咐道:“派人接我爸妈去,中午一起吃饭。”
自从六年前,离开家,谢岳龙就再也没有踏进那个家门一步,时间久了,父母想他的时候,他就派人去将二老接出来,一起吃顿饭。一开始两位老人还劝他回去,后来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和童袖就这样冷战着,拖延着时间,耗费着生命。
他赶到酒店包间的时候,父母已经到了,二老看到他,高兴地站了起来。他带着歉疚,喊了一声爸妈,给父亲斟上满满一杯酒,恭恭敬敬地端到面前。
饭吃了一半的时候,他将那张孩子的照片拿了出来,老两口带着老花镜左看右看,看着看着,谢母落下了泪,颤声说道:“是我孙子,可是,怎么这么瘦啊!”
“瘦不怕,只要找回来,用不了几天就能养胖了。妈,你确定,这是你孙子忆白?”
老太太将照片放在眼前,又仔细看了一遍,用手在照片上摩挲了一下,说道:“确定,从小我把他抱大的,我能确定。你赶紧把我孙子找回来,他现在在哪儿?”
“他被人收养了,现在还没查到具体地址。”谢岳龙轻轻说着。
谢母哭咧咧地道:“这已经几年了啊?六年了吧?老头,我算的对吗?是六年了吧?我这孙子在外面吃了多少哭苦啊?”
“你算得没错,哎呀,赶紧吃饭吧,说不定,明天孙子就回来了。”谢父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过了没几天,刘律师又一次来到谢岳龙办公室,他告诉谢岳龙,他找到了当年那个参与解救孩子的志愿者——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小伙子。
根据那个小伙子的回忆,三年前,他们扶贫来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无意中发现了可怜的孩子,当时孩子躺在泥地里,浑身是伤,与孩子对父母交涉时候,发现孩子并不是他们亲生,而且准备再一次转手倒卖出去,他们报了警,警察赶到后,和他们一起将孩子送进了医院。
孩子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是他们这些志愿者轮流照顾的。
当时所有的志愿者都是在网上招募的,互相不认识,也不熟悉。后来,孩子身体好转,就近送到了县城的福利院,再后来,他们还去看过几次。其中有一次,去的六个人当中,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那一次做义工的活动持续了一天,那个下午,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那个女人一直在儿童活动室里,和孩子们在一起,临走的时候,孩子抱着她的腿,眼泪汪汪的。
再后来,他们这些志愿者再去那个福利院的时候,院长告诉他们,那女人又去过一次,孩子在她怀里直喊妈妈。——好像那个孩子也不会喊别的!那女人就把孩子抱走了,说要收养孩子。
刘律师抬眼望了一下谢岳龙,看他一副沉思的表情。
谢岳龙听完这番话,瞪着刘律师问道:“就这么抱走了?没有什么手续吗?”
“有手续,不过很简单,就是一张登记表。我拍下来了,不过没有地址。”说着,刘律师将手机递了过去。
谢岳龙将手机接在手里,看了一眼拍在手机里的那张表格,字迹有些模糊,可是只一眼他就看清了那张表格最上面填的名字,他愣在了那里。
刘律师接过他递回的手机,没有注意到他脸上表情的微变,继续说着,据那些支援者说,后来,他们还见过一次这个孩子,而且他们断定这孩子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因为有一次活动中,这个女人参加,带着孩子去的,他们回忆说,看着孩子后来的生活还是可以的,和那个女人很亲近,但是,再后来,就没有人再见到过这个女人和孩子了。
介绍完这些情况后,刘律师又补充道:“谢总,只要能确定这个孩子在本市,就不难找了。我会很快找到孩子和这个女人的。”说完,他望了谢岳龙一眼,却发现坐在旁边的谢岳龙一副呆愣的样子,神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他微微一愕,轻唤了一声,“谢总!”声音再大一点儿,“谢总!”
谢岳龙回过神来了,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接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刘律师。
刘律师愕然望着他,“这是什么?”
“这是那个女人的地址!”
“啊?”这次是刘律师大吃一惊,“你们认识?她认识那个孩子?和孩子有关系吗?”
“我们算是认识吧。她不认识那个孩子,和孩子没有一丝关系。你按照这个地址去找她——这个地址是好多年前的了,不知道现在还住不住在那里。”说着,刘律师看着谢岳龙脸上掠过一抹凄然。
“她如果还住在那里,不要惊动他,拍几张照片回来。”刘律师点点头,听谢岳龙又说道,“把她的近况摸清,越细越好!”
刘律师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明白了!这,你放心吧!”
谢岳龙笑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站起身来,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刘律师望着他,慎重地问道:“那孩子呢?如果把孩子要回来,是……”
“我亲自和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