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穿新衣服

“魔无实体，修行之中可男可女随心而变，但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再发生变化了。如今你在修行的关口，变就变了，也不必太惊讶。”白镜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说，我惆怅的看着镜中黑衣男子。
其实我变成男的还真俊朗潇洒，若是他不是这么一张苦瓜脸我会很欣赏他的。
他看了看我再看看自己，连服饰都变成了男款，头上峨冠身上华服比我美多了，叹口气：“也罢，只好如此。”
“艾尼恒怎么办？”我也跟着叹口气，本来没变之前他还信誓旦旦要去亲一口，如今还要亲么？
“再说吧。”他犹豫了好几次，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颓然的摇摇头表示不想再提。
我觉得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从前我是神魔一体，如今我是男女一身，如同佛祖啊！想一想自己乐了，黑衣男在镜子里看着我：“做女人做成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无语。”
哎？
白镜一拍大腿：“你知道你怎么不早教她？”
“教不会啊。”黑衣男同样一拍大腿，他俩倒是谈得投机，话说白镜，我猜是你弟子，他虽然和我一体，但是他是魔君的弟子好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敌我不分？
“你看你，衣服不能勾勒形体，头发从来不装饰，用个木条就束起来，你不觉得不适合你的年纪么？打扮好看一点会死么？”黑衣男恨铁不成钢的捶胸顿足，白镜大为赞同。
“喂，这可是十方藤的藤条，坚硬如铁莹润如玉，很难得的好么？这还是我阿兄奉命去天界大宴送礼品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我辩解，这发钗当真好用，何况也很难得很有纪念意义。
“十方藤……天界满地都是，你要为师随便让他们给你砍一车回来。”白镜满含怜悯，我低下头觉得自己真不该随便说话。
“给。”白镜递给我一块银子：“拿去买点东西打扮打扮。”
银子到手，我揣起来脑子里想的是肃京大街上的繁华喧闹，油炸糕、绿豆饼、驴打滚……我点点头沿着口水朝外走，白镜冷冷的说：“回来打扮的不像样你就再给我擦竹子去。”
我抖了抖，赔笑：“不敢不敢，包您满意。”
在肃京我溜达一圈，吃了个肚儿圆，剔着牙走进东宫，坐在廊下一边喝茶一边看艾尼恒和李克淳练剑，他俩看我来了便停了手。
“喂你俩。”我翘着脚：“我师傅让我打扮漂亮一点再回去，你俩帮帮忙？”
他俩对视一眼，然后转身出门。
一个时辰之后，李克淳领着唐玉儿，艾尼恒抱着一个包袱齐刷刷的回到了院子里。
“艾尼恒，你媳妇叫什么名字？”唐玉儿上来给我梳头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问，艾尼恒犹豫了一下：“她叫竹影。”
“叫夫人来吧。”我看他打开的包袱里面首饰看起来都有些眼熟，笑笑道:“怕你不会弄。”
艾尼恒的手顿在半空中，李克淳接着我的话往下说：“无妨，亳州侯的女儿未嫁之前便有名声，据说除却样貌端正以外，为人很识大体又很大气，武功不弱颇有武将家风，在亳州江湖上更有豪爽的名声，当初我也是很信得过才敢撮合你们。”
原来这位竹影姑娘竟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想起那天尾随艾尼恒看到她，现在想一想，的确能从她身上感觉到那种豪爽大气的味道。
艾尼恒松开了手，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我看着他走出院子，脚步稳健，可是背影却那么颓然。等我回过神就看到李克淳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我一时怕他多想刚要开口，他却垂下眼皮捡起一枚金钗：“这支。”
黄金打造，一双荔枝配着一个柿子，的确很适合我。
唐玉儿接过金钗别在发髻之间，艾尼恒返回来，他走在前面竹影跟在后面，含笑进门神情连少许的变化也没有：“殿下，唐小姐。”
竹影笑着行礼，冲我点了一下头，我知道她必定是从未听说过我的，心中紧张，脸上也不知笑得自然不自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热情起来：“快坐快坐，你就是郡主吧，早就想要见一见你，今天终于见到了，和王子真是男才女貌一双璧人。”
“姑娘客气了。”竹影笑着主动走上前来，从艾尼恒拿过来的包袱里挑出几根丝带绕到了我身后，和唐玉儿站在一起帮她梳头：“姑娘其实不是第一次见我不是么？”
她的话音落下，不止是我，艾尼恒和李克淳的脸色都变了。李克淳用了很长时间来安排人手，最终保证了在这后院里发生的事情绝不会传到外面去，竹影的话虽然说得是我曾经去见过她，但是仍让他们立刻觉得这里不再安全。
我的左手立刻攥紧了拳头，我知道是我身体里那个黑衣男动了杀念，我竭力压抑杀气：“夫人是什么意思？我这是第一次见夫人。”
竹影轻轻笑着，我听着衣衫响，她将一件东西放在我面前，别人不认得，我吓了一跳。那是灵山圣母御座上的金莲花瓣，凡人看来不过是一枚黄金饰品，在我看来那就是一面照妖镜。
佩戴此物百邪不侵，灵山圣母被凡人供奉，许多虔诚信徒都有这宝物，不过一般都是修道之人才会佩戴在身上，用来防备邪物靠近。
竹影有此物贴肉佩戴，我在她附近她自然能感觉得到，刚才她进了院子自然再次感觉到我的气息。我脸上红了红，艾尼恒的眸子亮了起来：“阿墨平日羞涩，不太敢见人的。”
他口气如此亲热，我心底有个声音冷笑，我打了个激灵看着李克淳：“铜镜！”
“哦。”李克淳点了点头，各宫殿都有瓶镜两种摆设，取义平平静静，他上廊开了门，就近去了一面作为摆设的铜镜放在我面前，铜镜虽然小，仍旧清晰照出那黑衣男来。
峨冠黑衣，黑衣上红色火焰纹饰越发华丽明显，他脸色有些难看，在镜子里望着凑到了跟前的艾尼恒，无奈之余还带着对我的恨意：“你何必。”
“总该让你们见一面。”我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毕竟他从前是个美女，对艾尼恒也是爱的极真极深，如今相见，徒添遗憾。
艾尼恒愣住，我想了想，用最简略的方式解释了一下，黑衣男一言不发，直到我说他从女化男，艾尼恒一直震惊的看着镜子里的人，退了好几步，待我说完他怔怔的说：“所以，你从来，你从来……”
竹影在侧，他不敢问却又不甘心，我抬起头来看了竹影一眼，她柔柔的看着艾尼恒，眼波有些复杂，我满心歉意不知如何表达。
竹影的手指灵巧流利的为我编辫子，然后将辫子小心盘在发髻之侧，我看不到镜子里的自己，只能看着李克淳，后悔今天居然跑到了这里。早知道我应该乖乖听白镜的话去买衣服首饰而不是去吃小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果然有道理。
“阿墨是什么真身？”竹影拿起几枚镶宝石的草虫点缀发髻，在这一片尴尬的安静里悠悠的出言询问。
我抖了抖：“梦貘。”
“我家中有一位修道的长辈，曾听他说起，梦可见过去未来，乃是人精魂铸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端详着我的脸，拿起粉扑要给我化妆。
“是。”我任由她动手给我扑粉施朱。
“那么，我有一件事情想请姑娘帮忙。”竹影笑着，将红色胭脂给我抹在唇上，我想答话，她的手指轻轻在我唇上点着我又动不得，只能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艾尼恒仓皇离开，竹影的手终于抖了一下。
唐玉儿送给我一套衣服，白底绣玉兰花和喜鹊，宫廷礼服的样式，穿上重重叠叠复杂的要死，拖尾又长装饰又多，好容易弄好了腰带和腰带上挂的香包玉佩，我走了一步就踩中了裙摆咕咚一声栽倒。
不是没人扶我，而是大家都没来得及扶我就已经倒了。
李克淳伸手扶我起来，一弯腰衣服下摆敞开，我抬头恰好看到，在他外衣下面还带着一块玉佩，红线拴着缀着宝石珊瑚，玉佩上雕刻了一只梦貘。
那是阿兄买给我的，在刚刚见到艾尼恒的那天被他抢去，在他第二次大婚的时候被我拿走。
我想起，人生第一次穿有绣花有色彩的衣服就是李克淳给我的那一套，那一次换衣服忘了带上，然后就是那个吻……
没想到他一直戴着。
我恍惚的站起来，看着李克淳蹲在地上，拿出一双坠了明珠的鞋子为我船上，云头鞋绣得很精致，比我的脚大了一点点，束上鞋带勉强可以穿。
再回头，一个人也没有了，不知唐玉儿何时离开。
“很美。”他说话很轻，我听到他说话的同时还听到帘梳流苏的沙沙声，裙摆绸缎摩擦的声音，我的鞋子是新的，鞋底很硬，擦在廊上木板上声音有些闷。
怎么这么多声音，我的手都出汗了。
“晚上还来么？”李克淳盯着我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他也点点头：“我要去见大臣。”
“哦。”有些失落，不想看着他先走，于是我先扯过云头飞回蓬莱去。
落地的时候郭彬刚刚打鱼回来，我扬声问：“师兄，今天吃什么鱼啊？”
郭彬听到我的声音，低头捡着船舱的鱼：“师妹，今天吃螃蟹，今天的螃蟹我给你讲，妙……”他看到我，手一松，一只螃蟹夹住了他的手指，他却连叫也没叫一声，运气崩一声把螃蟹崩出老远。
“师兄？”我看着螃蟹飞出那么远，纳闷想伸手挠头，一伸手才想起今天自己打扮的有点隆重，嘿嘿一笑：“师兄，好看不好看？”
“嗯嗯嗯。”郭彬连话都说不全了：“师妹，那个，师妹，真好看。”
我得意得一步三跳去了白镜房间，一推门大叫一声：“师尊，我美不美啊，美的话娶我吧，哇哈哈哈。”
回过神来，白镜和一个女的面对面，俩人的神色都很震惊，尤其是白镜就更震惊。
嗖，女的没了，我只来得及看清她仙衣无缝，唯有高端的仙子才有这样的衣服穿。
白镜的脸绿的像是竹子，他愣了一会，然后上下打量着我，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是寒馨仙子。”
“哦。”我想退出去。
但是已经晚了。